读者朋友们，今天是正午话题的第五期。
2020注定是特殊的一年。现在春节已过，而很多人的假期还在被迫继续，在这段离群索居的时光里，每个人都经历了很多。这一期的话题，我们选编了七封读者来信，立此存照，让我们共同铭记这段不寻常的日子。
1、无论身处何方，都不能置身事外
正午你好：
我是一个在深圳刚入职半年的姑娘。依靠这半年存下的一点积蓄，1月22日我飞去瑞士，与异地半年的男友共度了春节。
朋友和家人都说我运气好，今年疫情严重，我就跑到欧洲“避难”去了。
其实刚开始内心多少觉得有些侥幸，毕竟我老家是湖北黄冈。我多次劝说妈妈和弟弟留在广州的外婆家过春节，不要回老家了，但是他们想回家见爸爸，爷爷奶奶也想见见孙儿，所以还是坚持在1月23日，靠着抢到的两张火车硬座票，戴了十几小时的口罩回到了黄冈的老家。
因为我原本的假期只有一周，所以我跟男朋友一起安排了密集的旅游行程，从瑞士到意大利，再到法国。在去机场的火车上，我们看到一份瑞士报纸，从标题和图片我辨认出这是一篇关于中国疫情的报道，封面上有一碗蝙蝠汤的图。那一周，只要不在走路和参观景点，我跟男朋友就会刷手机，看国内的疫情发展情况。我把丁香医生的疫情实况链接收藏，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感染人数统计，这与我预期的欧洲旅行有点不太一样。
期间，男朋友实验室的一个同事发来了一条短信：“你还活着吗？据说中国爆发了病毒，你女朋友刚刚从中国过来。请保重！”男朋友看了之后笑了笑，对我说：外国人好像不管你是不是从湖北来的，只要是中国来的，他们都觉得有感染风险。我大笑说：“没关系呀，我本来就是湖北人呀哈哈哈哈哈”。
1月30日，就是我临回国前一天，公司突然发消息说延迟到2月10日上班。我跟男朋友为我们可以多相聚一周而兴奋不已，我立马改签了机票。那天晚上我看他在思考什么问题，我问他，他说在考虑要不要带我去实验室见见同事们。我说：“还是算了吧，别吓他们了，我可是湖北人哈哈哈。”男朋友无奈地笑了笑。
后来的一周，我们都是在家做饭吃，偶尔去一趟博物馆和公园。连续两天早上，我给他做了鸡蛋培根三明治，他开心坏了，对我说：”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每天早上起来都能吃到煎鸡蛋培根三明治这样的西式早餐，现在居然实现了“。我也突然意识到：我一直的梦想就是做家庭主妇，现在竟然也实现了。我们都在说感谢这多出来的一周假期实现了我们的梦想。
而那时候，老家已经开始封路有几天了。妈妈电话里说：“现在管理区禁止大家出门了，一家老小只能在家里活动，还好家里有个小院子，可以打打羽毛球。”妈妈为我延迟回国感到放心，但仍然告诫我少出门吃饭，外面人多。我说瑞士还没有发现病例，别担心。
2月3日，公司领导通知了一部分人需要线上办公了。我在瑞士倒着时差工作，实在是很不方便。有时凌晨两三点会接到甲方的电话，询问我设计图的细节问题，我总是需要懵一会才能清醒过来为对方解答。
我开始出门买口罩等之类的防护用品，准备回国了。那天在街头进了两家药店，都被告知口罩已经卖光了，其中有一家店直接在门口贴出了”N95 Sold Out”的标识。第三家店没有普通医用外科口罩了，只有几只N95口罩，售价约100人民币一只，而每人最多购买两只。我买了两只。其实，在我出国前，公司附近的药店里就已经买不到口罩了，所以我知道，回国后我肯定也是买不到口罩的。幸好我终于在临近的德国小城里买到了一盒普通医用外科口罩。
妈妈反复打了几个电话给我，希望我继续改签机票，不要那么早回国，现在很危险。我说深圳没那么严重，而且我要工作了。其实一开始妈妈对疫情的态度也像那些冥顽不化的老人家一样，“不怕，没事的，我就不信邪了。”后来就轻描淡写说：“没事的，什么不能出门呀，搞得有点太严肃了吧。”再后来，听说距离我家不远的地方有一家人感染了，现在房子用尼龙布全部隔离了，妈妈才终于感觉到危险在附近了。
2月6日，我坐上了回国的飞机。有人一上飞机就用自带的消毒水擦拭了桌椅、安全带，甚至是窗户，我则用免洗洗手液擦洗了手。整个机舱的三百多人，都戴着口罩度过了飞机上的十几个小时，极少有人说话。晚上睡觉时，我觉得口罩让我喘不过气来，所以也偷偷把口罩拉下来过几秒。下飞机的时候，两个持有湖北发放的护照的人被喊去前舱，先行下了飞机，他们就坐在我的后排。随后其他人下飞机，我听到一个妈妈对孩子大声呵斥道，别乱摸。我看不见别人的表情，但我相信口罩里应该没有笑容。这是我体验过的最严肃的飞行旅程了。
现在，我居家办公。每天早晨起来先打开新型肺炎小区查询的链接，看看附近的小区有没有感染病例，随后会打开网页看全国疫情动态，但似乎这些数据已经刺激不到我的神经了。我避免去看一切煽情的报道，尤其是抗疫一线的个人采访，看不到一半，鼻子就很酸，我会迅速退出链接。有一天晚上睡觉时，我把头伸出了被子外面，猛然意识到自己没有戴口罩，赶紧把头缩回了被子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
妈妈每两天给我打一个电话，叮嘱我不要出门，她很担心。我说，更应该是我担心你们才对，你们可是在黄冈耶。妈妈说，没事呀，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呀，倒是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也不去解释这其中的逻辑错误了，我懂那份爱就行了。
这场疫情，不论我们身处何方，都没有人能置身事外，毕竟我们爱的人都在这片土地上。
愿你们都好。
2、我是一名护理人员
看着为这次疫情作出重大贡献的医护人员，又想起前不久同样引起全国关注的持刀伤医事件。是呀总有些人背负使命在逆风前行，而总有些让人理解不了的行为出现：不戴口罩劝诫不服撒泼打滚的、隐瞒不报导致多人感染的、特殊时期仍然聚众不怕事大的……
我是一名护理人员。护理人员的整体压力最主要来自哪里？不仅是那些不理解这个职业、不尊敬这个职业的患者，还有医院的各种院考核，科室考核，硬性规定必须参加的大小会议，哪怕是下了夜班也要带着困意疲倦参加的学习会议。反正签到签了，学没学到不是最主要的，这算不算形式主义？
我们也是人，靠什么撑着，是崇高的使命感，是救死扶伤的荣誉感吗？我不呼吁提高这个群体的整体待遇，我只希望上了夜班的护士可以回家休息而不是必须参加一些形式化的例会；不要让我们在超负荷工作的状态下还崩着神经；512的国际护士节不是各种活动技能表演，而是好好地给我们来一天假。
这是医院底层护理人员真正的心声呀！
3、病毒阴影下的生日
因为从小受河北老家姥爷姥娘的影响，我们一直都是过农历的生日。
今年的生日在冠状病毒阴影下来临了。
家家关门闭户，每天一睁眼赶快看看疫情地图，看看全国疫情数据，看看太原疫情数据。只要出门必戴口罩，进门75%医用酒精喷雾消毒，如临大敌。近日又说粪口传染，门把手传染，鞋底传染，有的小区电梯间上下午消毒，并用海绵扎牙签让居民点按楼层，真是细心尽责，居民也越发恐怖。
网传太原迎泽某小区确诊病人后封闭，胜利桥某小区确诊病人后封闭，更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疫情过后会有好一阵才能舒缓精神压力吧。由于信息太杂，不知道真假。让子弹再多飞一会儿。
儿子作为副美术2018年夏在武汉参拍电影《南方车站的聚会》，我和庆妹妹去看首映，感觉武汉不像有的大城市牛哄哄的高高在上，很烟火气很亲民很容易融入其中，武汉人讲话像是要打架的前奏，“嚇老子一跳”（我就学了这么一句）。
我曾到过武汉两次，零几年参加全国性会议，那时很佩服武汉人的工作效率和周到细致的安排，而且对武汉美食念念不忘。2019年11月17号晚我就住在武汉光谷，18号在武汉大学参观，凌波门外的栈道上我双腿颤颤巍巍的怂样还记忆犹新。
武汉，那些工作伙伴还好吗？卖热干面的他们还好吗？耿直的卖莲菜和红心菜苔的菜贩还好吗？酒店前台那个白嫩得出水的小姑娘还好吗？
再说我的生日。
大清早睡梦中的儿子欢快地喊一声正在阳台给兰花喷雾的我：“妈妈，生日快乐！”说完他又睡去了。年轻人总是黑夜不睡早晨不起，当前疫情严重，我们好好地活着就好，我也不叨叨他了。
儿子19年12月份在家门口参拍了宁浩导演的《巴依尔的春节》，其中很多道具从我们家拿的，最可爱的是那个家传的铜火锅。本来计划节后到北京参拍宁浩导演新作，刚刚接到剧组通知，因为疫情，延期开工。
恰好，一家人在一起。
我告诉母亲疫情可能四月底五月份才结束，急得母亲说：“那么长时间？我还要回村里种菜去。"母亲退休后就喜欢回村里老宅，弟弟给她盖好楼房，一年九个月在村里种菜养鸡喂狗，以此为乐，颐养天年。
今日立春，全副武装的儿子出门买六味斋酱肉和道口烧鸡以及豆芽韭菜，晚上计划吃春饼，可是六味斋不开门，道口烧鸡店也不开门。我们嘴刁，吃顺嘴的东西不会用真空袋装的代替。六味斋的熟肉，益源庆的陈醋，老鼠窟的元宵等，不会吃别家的。
只好买一把韭菜几个胡萝卜和黄瓜回来，卷素菜吧。
新闻说湖北省红十字会三个领导被问责。钟南山院士说本周六确诊人数将达到高峰。向老人家致敬！“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看到央视采访，女医生哭着讲护士们“那些几十万试剂我们的护士要面对几十万感染者啊”，不由我泪流满面，心疼那些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她们都是爸妈手心里的宝啊。
晚上孩爹下班，一家人如愿吃了春饼，卷的是没有肉的什锦菜。
元旦前购买的漳州水仙到现在也没开，装洋葱。十几盆兰花一个花苞也没有，看着摇曳生姿的叶片，心里美美哒。
没有鲜花，没有蛋糕，没有礼物的生日转瞬即逝，正如小鸟一去不回还的青春。
韩淑芳
4、爷爷奶奶来梦里看看我
今年因为疫情，年前我就给我妈给我婶说了不去看他们了，亲戚也不走了，他们也特别支持，让我带好孩子就行。没想到，到了初二那天早上做梦，梦见我爷拿个手机要跟我视频。也没聊什么天，让我看了一眼我奶，她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梦到她她都不能跟我说话，但是我心里就是知道她想看看我，因为我也没说话，我也就是想看看她。最后我问我爷在哪呢，他说在美国西海岸呢，哈哈哈，然后这个答案让我有点抽离这个梦了，感觉回答得有点搞笑，然后梦里隐约知道这是梦了，因为梦里自己心里还默默分析我爷怎么会拿个老年机跟我视频呢？再然后，我就醒了，感觉很温暖，今年不能回娘家，爷爷奶奶来梦里看看我，惦记着我，真好。
对，我爷爷奶奶都已经不在了，说句让我爷爷不开心的话，我心里好重的是我奶奶呀，哈哈哈，但是，我知道，这么说了也没事，因为他也知道我爱他。
5、被嫌弃的自留地，如今成了我家的护身符
最近看到新闻上说，许多超市一拿出蔬菜，就被抢光，而且价格也比平时涨了不少。而我们家就没有缺蔬菜的烦恼。白菜、青菜、萝卜......应有尽有，新鲜爽口，免费无限量供应。这都得益于我外婆丰收的自留地。
我的外婆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种了一辈子的地，现在76岁高龄，不论刮风下雨，还是晴空万里，外婆都会裹着一块绿头巾，左手拿锄头，右手拎篮子去种菜。
前几年土地被承包出去，外婆的心里那叫不是一个滋味。
“东边的那块地多么好，临近河边，浇水方便，可怎么就被拿去了呢！”
“妈，您都多少岁的人了，还种地。那块地那么远，你腿脚不方便，不要就不要了。要我说，就应该把所有的地都征用了，免得你再出去种菜。”
外婆这一代人，生活从来都是艰苦的。外婆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家里有五个孩子，她是老大，要承担起照顾家庭的责任。又因为是女孩子，所以不得长辈的喜欢，很早就挑起了重活。从前家庭条件不好，所以外婆种菜维持生计，而如今，家庭小康，可是这已成为外婆改不掉的习惯。
家里人都非常反对外婆种菜，不仅是因为外婆年事已高，而且因为种地，出了一次严重的事故，从此她留下了脚肿的后遗症。但对于外婆来说，唯一能打发时间的就是种地。
每次，看着外婆一瘸一拐的背影到地里干活，我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女人。余光中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我想这种感情和外婆对自留地的爱是一样的吧。
农村里的老人大都是农民，自留地的收成也成了互相见面时的谈资。豪放的外婆总是乐于分享自己的劳动成果，尽管她的自留地越来越少，可是送的蔬菜却毫不吝啬。
武汉疫情以来，大家都人心惶惶，出门买东西都是小心翼翼的。所以外婆最近种菜更是起劲了。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去了地里，一直到晚上天黑才回来，这使得外公非常生气。
其实外婆种的菜我们根本吃不完。地里，第一排是芹菜，第二排是大白菜，再过去一点是胡萝卜，还有一些是我叫不出名字的菜。光是眼前的这些菜就足够我们吃上十天半个月的，可是外婆还要去远一点的地耕作。虽然从小跟着外婆去地里，可是至今也没有数清楚过她到底有多少地。
现在这一片自留地仿佛就是诺亚方舟，菜苗拼命地生长，好像只要对着阳光努力向上，日子就会变得单纯而美好。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买菜不方便，我们去外婆家的次数就更加频繁了。外婆的菜此时就是我们的救命稻草，既新鲜又安全，也给大家省了不少钱。而外婆就像个魔术师一样，总能给我们意外和惊喜。
“妈，家里白菜没了，挑几颗吧。”
“上午我刚摘回来，你看看。”外婆拿出屋里的麻袋，哗啦啦，里面的白菜像滚雪球一样一下子倒了出来。我们如获至宝，看着一颗颗饱满剔透的白菜，这又得凝集外婆多少心血啊。
“这些白菜不够吧，我刚刚还挑了好多菜。”外婆又拿出两篮子菜。有刚出土的胡萝卜，身上沾满的泥土外婆还来不及洗；有小青菜，嫩绿的叶子还留有水珠在上面滚动；一个个笨重的红薯又大又硬，外婆说这是红心番薯，又甜又软。这些可都是当下的无价之宝。
外婆拨弄着手中的青菜，把黄叶子一片一片扒下来，“对了，地里还有芹菜，我给你们去挑。”
“妈，你别去了，够了，小心你的脚。”
可是此时的外婆早已拿着篮子一瘸一拐地朝远方走去。
原本大家对外婆种地非常反对，这些菜市场上都买得到。可是在特殊时期，我们都感受到了外婆这片自留地的重要性。她也感受到了大家对她的依赖，所以外婆做得更加起劲了。
外婆又挑了一大篮子的菜回来了，脚上沾满了泥。“这些天村干部们为了疫情，走街串巷的都来不及吃饭。这把菜等会送到村委会，给他们吃口新鲜的。”
今天晚饭，妈妈炒了两盘蔬菜。这两盘绿油油的菜，都是外婆的杰作。外婆的自留地，瞬间成了整个家族的支撑。
6、只有孩子没有灾难记忆
我是湖北黄冈人，在上海一所高校读研。1月10号从上海南站踏上了返乡的高铁。车上，逛豆瓣时看到了武汉华南海鲜市场疑似非典的帖子，便立马去看微博，“华南海鲜市场疑似非典”已经挂在了热搜榜上。给父母发微信，提醒他们戴口罩，不要把小侄子带出来玩。父母觉得官方尚无消息，这些信息自然都是谣言，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大概下午还是晚上，央视确认消息属实。回家后发现家里没有口罩，我立马在淘宝下单了50支一次性口罩，共10.5元。
我家在黄冈的一个小县城，做着涂料批发及零售的生意。平时都靠熟人介绍生意，赊账率比较高。能不能赚到钱，全靠年末收账状况。从小年24到大年30这一周既是返乡高峰期，也是我们家的收账高峰期，每年我都会到店里帮忙。
直到小年二十四，街上都没有人戴口罩，除了我。店里的工人来结工资时，说乡下也传开了武汉肺炎的事，但是没有人在意，觉得生死早有定数。腊月二十六后，来店里结账的人中陆陆续续出现了戴口罩的年轻人。我想到大概是务工人员开始从武汉返乡了。考虑到店里用来结账的房间小且不怎么通风，我便去商店了买了2瓶84消毒液，一共8元。每天中午和晚上我都会接一盆水，再往里面倒84用来消毒。84的正确使用比例是1:100，但我每次会倒很多，一瓶84不足3天就用完了。腊月29的晚上，我又撒了一次84。刚吃完饭正在核算账目的嫂子，突然“哇”地一下，把胃里的饭菜吐了个精光。我哥骂我，说撒84太难闻了，不该用。嫂子摆摆手说，家里还有10万的缺口，去年这个时候只差5万。当天，武汉开始封城了。
腊月三十的早上在家里吃了年饭，不到8点我们照例来到店里等人结账。与往年不同，街上没什么人，车辆也少了很多。上午10点，我接到了学校辅导员的电话，问我有没有接触从武汉回来的人员，我说没有。叮嘱我要戴口罩，每天量体温后，辅导员便挂了电话。武汉封城后，很多外省的同学都通过微信问我是否平安，并建议不要出门。我一律回复：在家宅着，一切安好。
下午5点，店里的事情都结束了。爸妈和哥嫂准备回老家吃团圆饭，一方面是为了让奶奶放心，另一方面是乡下也有我们家的生意，需要再清算一下。我不太愿意，觉得乡下去武汉务工的人员更多，不安全，更何况我们家有2个小孩子。我爸同意我可以不回家，觉得成年人可以做自己的决定。我妈说，你一个人不回去有什么用呢？感染了肯定是一家人都会感染。的确，一个人的挣扎毫无意义。
初一吃了早饭，我们全家就回县城了。中午2点多，开始封县了。我们全家人开始漫长的“自我隔离”，从一开始的可以开车出行，到车辆限行，到人员限行；从一开始的不建议出门，到每两天仅可一人出门购物，到最后的每5天仅一人可以领票出门购物，外出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大家都在温水煮青蛙的环境中，默默忍受和祈祷。
我一直在积极买口罩，每个平台都在尝试，最终到手75个，加上嫂子从店铺里翻出的40个工业使用的口罩，家里一共115个。每一天各方的信息都在强调疫情的严重性。每次我哥出门采购物资，父亲都要询问和叮嘱很久。每次吃饭的时候，父亲都会反复强调刚刚县城确诊数字又多了。
和小侄子们玩了几天捉迷藏后，每天早上房门外都有叽叽喳喳的声音，姑姑，你起来了吗？我们一起玩吧。妈把他们放进来。看到我醒了，两张笑脸让我快起来。这个场景像极了小时候暑期回老家，每天早上村里的小伙伴来找我和我哥玩的情景。
每一张大人的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焦虑以及者短暂的欢乐，只有孩子是大起大落的欢笑和痛哭。只有孩子没有灾难记忆。他们对玩和吃的热情，让我觉得生活还有那么一丝热气。小时候的我对于非典如此，小侄子们对于武汉肺炎也是如此。
祝安好！
7、我们约好不吵架
正午好：
想来你们已经复工了。我在基础保障行业工作，为了保障一线人员的绝对安全，减少厂区人员出入，我目前还处于居家状态。
从1月23号开始放假，假期一延再延，已经在家待了23天了。上班26年来，居然又享受到了寒假的待遇，真是不期然呐。想想，除了休产假那次，好像再没有这么长的整块时间和孩子一起待在家里了。感受还不错，还没有打破我们不吵架的约定。
刚放寒假没多久，儿子就讲笑话似地说有的同学已经在家里被嫌弃得不行，不干活嫌你懒干活嫌你干得不好，想赶紧回学校得了。那时我们就在饭桌上约好，不吵架，好好度过这个寒假。
没想到几天以后形势变成回学校是万万不行的了，只能缩在家里大门不出。禁足，吃不到火锅，家里的菜麻辣得不够爽，都是儿子和他的90后同学宅家的哀叹。“不能出门，再不让人吃爽，日子还怎么熬。”
即使戴上口罩遮面，又居住在城郊地区，出门也只能是放风般地浅尝辄止。只能在伙食上增加点满足感了。先后在家里尝试了铁板烤肉、炸鸡腿、小炒肉、手抓饭，就着快乐水吃着美味的儿子一脸满足，还要边吃边隔着屏幕馋同学，享受被羡慕的快乐。
说实话，对于安排一家吃穿用度的主妇，其实对一周的菜谱是有考量的，既有经济上的也有营养上的。对未来的不可知，让人对兜里的钱捂得更紧了。比如对儿子耗费足足2升的油炸鸡，我是有点心疼的，心里慨叹他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嘴上又不好扫了他的兴致。闷在家里也都不容易，再不愉快相处，岂不更难？
白天看多了手机和屏幕，晚上反而达成了不看手机的默契。不看手机不看电视的安静时光，真的适合聊天呀。儿子向我讲起了一个他心里的“秘密”。是别的同学向他倾吐的家庭关系的问题。没有过多的评论，只想着听他说就够了，想来他和同学已经讨论了不少。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察与判断。儿子说，这也是他愿意有事说给我听的原因，觉得可以被接纳。
杂七杂八地说了很多，我的讲述混杂着《请回答1988》的故事，那里边有我的小时候，而且几乎每个家庭的角色都能在身边找到对应，就这样对照着讲剧中人，身边事，还有我那节俭的习惯，儿子也听得乐呵呵。
超长假期里，儿子在精进英语，我也找出了他学过的新概念课本、磁带，身边有个现成的老师，干嘛不用呢？何况两个人一起背单词，好像有个战友并肩作战，我看他的自律性也增强了呢！
假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正如配偶所言，他对友好地度过这个寒假越来越有信心。今天看了一个视频，是采访上海医疗队的钟鸣教授，他说结束后“想平常地去上一天班，平常地过一个周末。”无常让平常如此可贵。我们正在拥有平静日子的人，更该多些对彼此的关照，好好地相处，好好地说话，其实没那么难。
时光被拉长放慢的日子，也许应该每天给爱的人一个拥抱和一个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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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