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喀什到广州，5986公里

刘禹扬，23岁，摄影师，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历史系。从2014年开始，刘禹扬在广州和喀什两地穿梭拍摄。他试图去了解这两个城市的联系，探索两地不同的生活方式的关系和变化。这组作品获得Abigail Cohen纪实摄影奖的支持。正午视觉之前曾刊登过刘禹扬的摄影作品《还乡》。

正午：为什么想到要拍摄这个专题？

刘禹扬：2014年11月，我在广东省官方媒体《南方日报》中看到一篇几百字的稿子，跟大多数“宣传稿”一样，文章非常正面地描述了官方做的许多努力，安排了喀什几个车厢的维吾尔青年参加劳务援疆到广东省务工。我最初是被“几个车厢”所吸引，因为我一直在关注中国的移民话题，所以当时就在想，天哪，这群维吾尔青年从遥远的中国西北到东南沿海工作，他们为什么会愿意离家接近6000公里？他们的日常习俗和文化是否会发生变化？他们参与中国经济发展的程度有多少？这些青年人是怎么想的？

正午：作品为什么叫5986公里？

刘禹扬：我觉得这组作品有关一种“关系”或者说是“联系”，不仅仅是两个地方的联系，同时也是两地不同的生活方式的联系和变化。所以采用了喀什到广州乘坐火车所需要的距离作为这组作品的标题。

正午：两个城市来回穿梭拍摄了几次？用什么交通工具呢？

刘禹扬：这个专题目前有两部分，正午发布的是第一部分，“进”，都是在喀什拍摄的。我从2014年11月得到这个拍摄的想法后，便开始在广州找了一份工作，以便于在广州的拍摄。从2015年2月开始拍摄这个故事，最开始的想法也如同申请Abigail Cohen Fellowship in Documentary Photography时所提交的提纲一样，我希望拍摄这群维吾尔青年从喀什到广东的旅程，以及他们在广东的生活。他们在距离广州市区十几公里的一家压缩机工厂工作，因此在广州期间，我陆陆续续地去了他们的宿舍几十次。

2015年5月，我出发去了喀什。在喀什期间，我发现“劳务援疆”只是援疆项目的一部分，于是我希望从两个方面来讲述这个故事：除了以“劳务援疆”为代表的“出”的部分，还有以投资建设为代表的“进”。我开始在喀什拍摄了接近2个月的广东省投资项目以及当地的一些日常生活状况。6月底，我得到了一个跟随一批维吾尔青年从喀什前往广州工作进行拍摄的机会。返回广州后，我继续在宿舍跟拍了半个多月，纪录这一批新来广州的青年人的生活。

2015年11月，所有的维吾尔工人都返回了喀什。得到这个消息后，我又在2016年1月回到乌鲁木齐和喀什，拍摄了他们回到新疆之后的生活。总体来说，这个故事的拍摄思路在随着我对新疆的理解的加深在逐渐丰富，同时也希望把这个故事放到一个更加宏观的层面来进行观看，而不仅仅是一个旅游者性质的人文地理图片集。

正午：在两个城市拍摄会产生时空上的错觉吗？地域之间的差别有在缩小吗？

刘禹扬：我觉得在喀什的广州新城，会让人产生一种身处沿海的广州市的错觉。广州新城的道路的名字都叫“番禺路”、“天河路”等等，新建的市场也是广百、TIT等企业。这是一座在干旱的田地上新建起来的新城，一切都很空旷。在政府的宏大愿景和对口援建省市的投入下，这座新城仿佛看起来会跟着喀什经济特区的名号一起发展起来，但是实际上，这只是“输血”；如何“造血”，才是一个更值得思考的问题。

正午：你是第一次去喀什吗？

刘禹扬：拍摄时是第一次去喀什。以前虽然去过北疆的一些地方，但是南疆还是让我感受到很强烈的“异域”风情。不一样的气候，不一样的长相，不一样的文化，都让我有不一样的感觉。直到我看到很多红底白字的标语，才觉得我还在一个熟悉的地方。喀什人都很热情，时不时会碰到邀请我去家里做客的人。我在喀什的日子很愉快。

正午：你怎么和喀什当地人沟通拍照的？

刘禹扬：其实最重要的还是礼貌和微笑。拍摄之前好好地询问就好。然后我有一个APP叫“维汉智能翻译”，帮了我很大的忙。

正午：拍摄时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情境吗？

刘禹扬：我在广州新城遇到了几位保安在外整理花坛。他们都是喀什本地人，在广州某地产公司投资兴建的演艺中心工作。这里本应是一座阿凡提主题乐园，按官方介绍会给当地带来几千个工作机会，但主题乐园的大门还在停滞阶段。他们说：“有工作就挺好的。”

正午：这组专题拍摄完了吗？

刘禹扬：没有。接下来还有一部分准备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