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王磬
金色的沙漠中,一群富有活力的年轻人正在踢球,远处的摩登高楼若隐若现。他们有着不同的肤色、身着不同民族的服装。篝火燃起的时候,大家欢唱、起舞……
这是卡塔尔世界杯主题曲《Hayya Hayya》MV中呈现的画面。“Hayya Hayya”的英译名为“Better Together”——“最好在一起”。它不仅代表了世界杯希望传递给人们的精神:奋进、乐观;也折射了卡塔尔希望传递给世界的形象:开放与包容——东方与西方、现代与传统、宗教与世俗在这里交汇,尽管这份希望并不总能实现。
当地时间11月20日下午,卡塔尔世界杯在多哈拉开帷幕。每四年一次的世界杯可能是全球最重要、最盛大的体育赛事。它不只关于足球,也关于情感、生活、民族、国家、权力。世界杯是一个舞台,让一个国家得以向世界展示自己;也是一个显微镜,关于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好的坏的,都会因此被聚焦、凝视和放大。
在许多个层面上,卡塔尔世界杯都创下了“第一次”:这是第一次由阿拉伯国家主办的世界杯;也是第一次北半球在冬季举行的世界杯;国际足联甚至还承诺,这将是第一次碳中和的世界杯。
人们开始对这个中东国家感到前所未有的好奇。它是个“小国”:面积很小,仅有1.1万平方公里,大致相当于中国的天津市,人口仅280万。但它又是个“大国”:它油气资源丰富,拥有界上第三大已探明的天然气储备、是第二大天然气出口国;它地缘位置重要,是西方在中东地区最忠实的盟友,拥有现代化的军事基地,在多场重要战争与国际调停中扮演了关键角色。它的公民拥有全球最高的平均收入,他们无需纳税,便可享受免费的医保和教育。
不过,公民只占卡塔尔总人口的10%,其他90%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则并没有这些福利。据媒体报道,有数万名外籍劳工参与了世界杯相关设施的建设,但由于缺乏劳工保护、天气炎热等,至少有6500名外籍劳工死亡。随着世界杯拉开帷幕,这些围绕着卡塔尔的争议又被推到台前。
卡塔尔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国家?它是如何成为今天世界所见的模样?并非传统足球强国的卡塔尔,何以成为第一个举办世界杯的中东国家?一个经历了高速发展的石油国家,在寄望于通过体育打造大国形象的路上,遇到了那些挑战?举办世界杯又将如何改变卡塔尔?
意外:发现石油财富
卡塔尔是位于波斯湾西海岸的独立酋长国,仅与沙特阿拉伯接壤。历史上,该地区是伊斯兰教哈里发的属地,19世纪以来由萨尼王朝(Al Thanis)统治,以渔业和珍珠业而闻名。上世纪中期在波斯湾发现的油气资源,彻底改变了卡塔尔的命运。
20世纪30年代,当波斯湾及其周边还是一片不毛之地的时候,两名美国地质学家来到这里探险。当地土著为贝都因人(Bedouin),他们居住在沙漠中,靠土地与海洋生活。在贝都因向导的带领下,美国人发现了沙漠里的大量石油,最大的油田位于刚成立的沙特阿拉伯王国内。石油把这些由部落统治的国家变成了一个个液体黄金的宝库,带来了无法想象的财富。
卡塔尔发现石油的时间相对较晚,大约在20世纪40年代末。当时,卡塔尔是大英帝国的一个“保护国”。为了更好地殖民印度,英帝国决定在中东地区开发一些国家作为中转点。而这些中东小国则通过出让本国外交内政的部分发言权,向英国换取正式保护的协议。
二战之后,尤其是在1947年印度取得独立以后,英国变成了一个破碎的帝国,不能再为其殖民野心提供资源。全球各地此起彼伏的反殖民运动亦加速了帝国的瓦解。到了20世纪60年代,英国不得不接受科威特的独立宣言,并宣布放弃在政治上对波斯湾的控制。
对卡塔尔来说最重要的变化也正是发生在此时:1971年,这里发现了巨量的天然气储备。卡塔尔与伊朗隔波斯湾相望,这一片水域的下方正是世界上最大的天然气储备“北方-南帕斯”天然气田。同一年,卡塔尔宣布独立。
波斯湾油气资源的发现不只颠覆了波斯湾地区的生活,也改变了世界。仅沙特阿拉伯、伊朗和科威特这三国就坐拥全球一半以上的探明石油储备。这个新发现的宝藏将海湾国家置于全球政治的中心,给予了他们前所未有的权力,也为更多的冲突埋下伏笔。
1980年,伊拉克入侵伊朗,试图控制油田,引发了一场持续十年的血战。与此同时,伊朗和沙特阿拉伯之间的地缘政治斗争也在暗中揭开序幕,没有任何中东国家可以独善其身,卡塔尔也不例外。
沙特是卡塔尔唯一陆地接壤的邻国。执掌卡塔尔的萨尼家族来自沙特阿拉伯的内陆地区,而沙特阿拉伯的执政者萨德家族也来自那里。他们分享了类似的逊尼派保守价值观:对教义的严格执行、限制女性权利;坚定地批评伊朗与以色列。卡塔尔在其外交政策上也一直遵从沙特的路线。1981年,两国还携手其他四国共同发起了海湾合作委员会,迄今为止它仍然海湾地区最主要的政治经济组织。
与沙特的亲密关系虽然为卡塔尔带来了坚固的盟友,却也滋生了不满,埋下了变革的火种。
变革:走出沙特阴影
“在这辆车的方向盘上,有一个人在两个世界之间挣扎。他是一个阿拉伯酋长,出生在一个古老的阿拉伯,即将死在一个新的阿拉伯。”
作家詹姆斯·蒙塔格(JAMES MONTAGUE)这样描述上世纪90年代的卡塔尔政坛。他著有《战区的足球》(When Friday Comes: Football in the War Zone)一书,讲述了足球在海湾地区崛起的故事。
上世纪90年代初的卡塔尔时常被卷入区域性的武装斗争里,这种地缘政治现实让身处其中的卡塔尔人感到厌倦,其中就包括国王的长子哈马德·本·哈立法·阿勒萨尼(Sheikh Hamad Bin Khalifa Al-thani)。1995年,他趁父亲在国外度假的机会,发动了一次不流血的宫廷政变,并接替了父亲的位置,成为了卡塔尔的新国王(“埃米尔”)。
在哈马德·本·哈立法的带领下,卡塔尔才开始摆脱沙特的阴影,走上建立自己国家身份的道路。
他开始健全国家机构,加大对医疗保健和教育的投入,以国际标准在卡塔尔建立了大学。他还公开谈论普选。在他的治下,卡塔尔成为阿拉伯半岛上第一个允许妇女与男子一起投票的国家。他斥资10亿美元建造乌代德空军基地——9-11事件之后,该基地成为了美国在中东地区的中央指挥点。他希望用巨额的油气收入让卡塔尔实现现代化,提升国际影响力,让卡塔尔拥有更多可能性,而不仅仅是一个拥有石油和天然气的地方。
哈马德·本·哈立法的另一项创举,是于1996年主导成立了半岛电视台。这是全球第一个24/7的阿拉伯语卫星新闻频道,不仅在中东,而且在世界任何地方都能播出。在许多阿拉伯人的成长过程中,半岛电视台可能是他们唯一信任的新闻平台。它对该地区的新闻提供了一个创新的、有时令人惊讶的视角——比如,甚至有过一些节目公开辩论伊斯兰教的道德和宗教问题。
半岛电视台也引发了不少争议,特别是来自沙特阿拉伯的批评。它不满卡塔尔走上了一条独立于自己的新道路,谴责该电视台是卡塔尔的宣传品。但半岛电视台的影响力没有止于此,它扩展出了英语频道,并成为全球领先的国际新闻机构、而不止于阿拉伯世界。美国人不会忘记,在9-11发生之后,是这间电视台独家发布了对本·拉登的采访视频。
半岛电视台的成功或许向世界发出了一个信号:卡塔尔不怯于采取大胆的、创新的行动,来扩展其在世界舞台上的地位。
梦想:举办世界杯
对于一个经历了高速发展的国家来说,要想在国际舞台上获得更亮眼的光芒,体育可能是一条捷径。因为“世界上没有比足球更大的广告牌”。成为一个足球强国,可以帮助其获得巨大的文化影响力甚至是政治权力。
2005年11月,国王哈马德·本·哈立法宣布成立“渴望学院”(Aspire Academy)。根据他的说法,“渴望学院”的目标是筛选和培养年轻运动员,建立卡塔尔国家足球队的形象。他的团队邀请了数百位国际记者前来参访。许多记者至今记得,是在那场典礼上,两位时代球王——马拉多纳与贝利——罕见地同台出席。
事后人们才知道,这可能正是卡塔尔要赢下世界杯主办权计划的一部分。
那时,关于“谁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球员”的争论很激烈。很难想象能看到他们俩同时出现在发布会上,握手、拍照。但卡塔尔让他们做到了。说不清是足球的力量还是卡塔尔开出的高额报酬,把他们同时带到了那里。
哈马德·本·哈立法那时就有一个梦想,卡塔尔要申办世界杯。对一个在沙漠中刚刚兴起的小国来说,这几乎不可能。更何况,卡塔尔也并非传统的足球强国。2006年,卡塔尔队没有获得世界杯的参赛资格。卡塔尔申办了2016年和2020年夏季奥运会,但两次都遭遇了拒绝。它的雄心壮志与现实有很大差距。
但哈马德·本·哈立法没有放弃。“渴望学院”从一开始就是用来服务于申办世界杯的梦想的,尽管人们可能很晚才意识到这一点。
2010年,来自国际足联执行委员会的22人投票决定,谁将获得2022年世界杯的主办权。22人分别来自不同的国家。而在投票之前,“渴望学院”刚好在世界各地设立了一批项目。卡塔尔官方的说法称,“渴望学院”作为一个体育学院,希望能做一个足球领域的人道主义项目,把非洲、亚洲、南美洲、中美洲的儿童在年轻时就带到卡塔尔接受训练、获得教育和食物,并发展成为职业球员。不过,媒体事后发现,这些学院几乎都是在刚好有世界杯投票权的国家建立的。批评者称,卡塔尔通过该学院间接“购买”了2022年世界杯的主办权。但这些说法被卡塔尔否认。公开资料显示,为了举办这次世界杯,卡塔尔至少花费了2000亿美元,用于赢得竞标、建造体育场和基础设施。
申办世界杯的另一个挑战来自天气。当时申办的候选国家里,有澳大利亚、日本、卡塔尔、韩国和美国。而卡塔尔是唯一一个被国际足联标记为高风险的国家——因为沙漠高温的原因。
为此,卡塔尔绞尽脑汁地寻找降温的方法,甚至计划修建一个全空调场地——哈利法国际体育场(The Khalifa International Stadium)。同时为了可持续发展的考虑,他们将以一种可循环的方式建造它:这些大规模的空调体育场馆将是可折叠、可拆卸的。赛后,这些零部件将被运到非洲国家,在那里进行重建。这些冷却技术或将改变非洲国家的足球观看方式。最终,世界杯有史以来第一次被移至11月。
最后一件可能使天平向卡塔尔倾斜的事情是,时任国际足联主席塞普·布拉特(Sepp Blatter)多年来的一个梦想:赢得诺贝尔和平奖。历史上第一次,世界杯在阿拉伯世界举办,这可能是一个希望与变革的象征,可以为该地区带来和平、理解、繁荣。人们会走到一起,通过足球,通过世界杯。布拉特或许曾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成为那个第一次授予中东国家主办权的足联主席。
不管路上有多坎坷,哈马德·本·哈立法实现了他的梦想:2010年12月,国际足联宣布,卡塔尔赢下了2022年世界杯的主办权。但更大的风雨似乎才刚刚到来。
转折:遭遇阿拉伯之春
就在卡塔尔获得世界杯举办权的时候,震惊全球的“阿拉伯之春”开始了。突尼斯的枪声将整个阿拉伯世界都迅速推入一个非和平时期。曾被寄予凝聚中东希望的卡塔尔突然发现,几乎在每一个场景中,它都与邻居们站在了对立面上。
当中东和北非出现了支持民主、回击政治腐败和不平等的抗议活动时,卡塔尔却异常平静。某种程度上其实反映了这样一个现实:尽管有着极其现代化的城市与产业,卡塔尔的底色里仍然是一个部落。
幕后的故事则更为复杂。在哈马德·本·哈立法担任国王期间,他对卡塔尔的国际角色重新作出了定位:卡塔尔要做该地区的“hakim”,在阿拉伯语中意为法官或裁判员。卡塔尔将自己变成了该地区调解的首选之地——它接待了塔利班官员和来自加沙的哈马斯领导人,它还安排了美国官员与塔利班之间的会谈。
“阿拉伯之春”期间,这些界限变得更加模糊。在埃及,卡塔尔支持穆尔西的新政府,该政府隶属于穆斯林兄弟会。阿联酋和沙特则认为穆斯林兄弟会是一种存在的威胁。在叙利亚,卡塔尔也与邻国支持了不同的团体。批评认为,卡塔尔甚至资助了被认为是恐怖组织的“伊斯兰国”和基地组织分支“努斯拉阵线”。
卡塔尔争辩说,其支持的团体只是一些有自己政治倾向的团体,它们内部很复杂,但绝不是恐怖组织。但这是阿拉伯之春里常见的“卡塔尔式”尴尬,他们经常发现自己处于同一个战场的两边。
卡塔尔能够采取这种四面出击的策略,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处于美国的保护伞之下。1991年海湾战争期间,卡塔尔就允许西方国家的军队驻扎在卡塔尔。后来又斥巨资建造了乌代德空军基地。9-11事件之后,这里成为了美国在中东的中央指挥点。2002年,时任美国副总统切尼(Dick Cheney)在其中东之行时到访了该基地,使其变得众所周知。2003年,美军将其中央司令部的前沿总部迁至乌代德,并在阿富汗、伊拉克和叙利亚开展空中行动,包括2021年喀布尔疏散期间也在发挥作用。今天这里仍有大约8000名美国军队。
2017年,卡塔尔经历了著名的“断交风波”。包括沙特阿拉伯、巴林、阿联酋、埃及在内的多个国家,都宣布要与卡塔尔切断外交关系,因其“支持恐怖主义”。海湾邻国切断了卡塔尔的海上和空域通道。沙特阿拉伯关闭了卡塔尔唯一的陆路通道,停止了包括食品在内的进口。
这是卡塔尔与沙特之间自1995年开始的紧张局势的高潮。但卡塔尔仍在紧紧抓住其举办世界杯的梦想。一方面,国际足联受到强烈的国际压力,特别是来自参与禁运的阿拉伯国家的压力,要求将世界杯从卡塔尔撤出。另一方面,时间在流逝,被禁运之后场馆建设无法动工,他们必须争分夺秒为世界杯寻找建筑材料。
三年半之后,在美国与科威特的斡旋之下,卡塔尔与断交的邻国终于达成了一项协议,恢复往来。但卡塔尔和其邻国之间的紧张关系仍然存在。
争议:外籍劳工之殇
要呈现一届优质的世界杯,除了建筑材料,卡塔尔还需要:人。
卡塔尔是一个仅有30万本国公民的小国,90%都是外籍人口。随着天然气田在1970年代的发现,卡塔尔开始大量从国外引进劳动力投入能源行业。这成为卡塔尔社会里一个十分显著的现象:存在着一种显而易见的经济隔离(economic apartheid)。
从世界上较贫穷的国家引进廉价劳动力是一种惯常的做法。在中东,主要由一个叫做“卡法拉”(kafala)的制度来支持。卡法拉是海湾和周边地区的一种系统,它帮助输送廉价的移民劳动力。这是卡塔尔及其邻国能够从沙漠中未开发的地方迅速成长为世界上最富有国家的关键。如果没有这些外籍工人,这些国家就不可能建造出他们今天的城市。
从表面上看,这是许多国家都做过的事情。但是,随着卡塔尔赢得世界杯,全球关注的焦点照亮了卡法拉系统的极端程度。
世界会惊讶地看到,工人在极其可怕的条件下工作,不少人有自杀倾向。去采访过的记者将他们称为“契约型奴隶”。雇主基本上对雇员采取监护措施。劳工的签证、居住权,在这个国家工作和经营的许可,甚至是租房子、开银行账户都与雇主有关。而且它已经成熟到可以滥用。
来自南亚和非洲的工人条件最艰苦,往往技术门槛也较低,他们主要从事建筑或家政工作。雇主经常在工人到达该国时拿走他们的护照,并改变雇用条件。一个记者描述他所看到的状况:来自印度、尼泊尔、索马里、菲律宾和其他发展中国家的工人挤在拥挤的公司宿舍里生活。你没有机会成为一个公民。你被关在远离其他人口的营地里,使你无法真正与其他人混合。另有劳工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他与125名工人被困在了这里,“我们是囚犯。我们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收到任何工资了,也不能寄钱回家”。
数据显示,自从卡塔尔获得世界杯主办权以来,已经有至少超过6500名外国工人在卡塔尔死亡。缺乏基本的劳工保护、极端高温可能都是其中的因素。
不过,由于卡法拉系统在海湾地区已经建立多年,一些生活在卡塔尔的人对媒体的这种反应感到措手不及。很多批评来自西方国家,但这些国家多年来一直与卡塔尔和其他海湾国家做生意而没有发出警报。辩护者称,这很虚伪,每届世界杯的申办过程都有它的肮脏之处。在2010年卡塔尔申办成功时,没有人对人权问题提出异议,如今却成为了所有围绕着世界杯的争议的核心。
自2013年起就不时有劳工组织就卡塔尔的劳工问题提出抗议。例如,国际工会联合会指出了卡法拉的问题所在,并向联合国国际劳工组织提出了投诉,而卡塔尔也做出了回应。
卡塔尔慢慢意识到,这些争议对他们的声誉造成了太大的损害,被迫进行改革。在随后的几年里,卡塔尔试图安抚其批评者,从2014年开始实行改革,给与外籍劳工更高的工资,改善了他们的生活条件,甚至包括对不遵守规则的雇主进行惩罚。联合国国际劳工组织最终宣布,这些改革基本上结束了卡塔尔的卡法拉制度。但仍有不少劳工机构坚持认为,卡塔尔的劳工虐待仍在继续。
尾声:一切值得吗?
再回到文章最开始的那首主题曲。卡塔尔想要通过世界杯来构建的,是开阔的、包容的、现代的形象,但申办成功以来的种种波折,似乎已经超出了它所能控制的范围。
在过去12年里,面对许多困难,卡塔尔一直坚持申办,而人们仍然很容易怀疑,主办世界杯是否真的值得这一切。
“在某种程度上,我几乎为卡塔尔感到遗憾。”《战区的足球》一书的作者蒙塔格表示,“你知道吗?他们有这样一个疯狂的梦想,就一直在追求它。但它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他们的名字被拖进了泥潭。他们已经陷得很深,无法自拔。”
在开幕式前,围绕卡塔尔的争议仍在继续。LGBTQ活动家正在呼吁关注卡塔尔的反LGBTQ政策。同性恋在那里是非法的,国际媒体上关于同性恋权利的报道也受到审查。卡塔尔坚称,欢迎所有人到该国参加世界杯,不存在歧视。而一些环境和人权活动家说,改革还不够深入,并呼吁抵制世界杯。
亲手授予了卡塔尔这届世界杯主办权的前国际足联主席塞普·布拉特也在2015年辞了职。当时国际足联受到了猛烈抨击,批评家认为其内部过于腐败。他曾将足球视为团结世界的一种方式,将卡塔尔视为扩大足球在全球影响力的一种方式。但就在上周,布拉特表示,选择卡塔尔可能是一个错误。
“这是一个太小的国家”,布拉特补充说,“足球和世界杯对它来说太大了。”
(高铂宁对此文亦有贡献。参考文献:NPR - Throughline - Qatar’s World Cup - 2022/1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