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刚刚经历了沉重的一周。上周二和周三接连发生两起警察枪杀黑人案,其视频经由社交媒体传播后,引起了广泛的抗议游行;上周四黑人伏击达拉斯警察致5人死亡,酿成了911以来最严重的执法队伍伤亡事件;上周六,全美多地举行了反警察暴力执法的抗议活动,近200人被捕,“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组织成员、著名黑人民权活动家DeRay Mckesson也名列其中。
美国怎么了?为何黑人和白人警察的冲突愈演愈烈?这背后有着怎样的社会原因?
恶性循环
《华尔街日报》称,种族分歧和由之而来的恐惧不安是产生这类暴力冲突的首要原因。在达拉斯伏击案的追捕过程中,黑人嫌犯与警察对峙谈判时曾表示,近期发生的警察枪杀黑人的案件让他十分不安,他想杀死白人、特别是白人警察。
黑人自由评论员VanJones在Facebook上写道:“如果你是一个普通白人,你很难对黑人感同身受,你会本能地低估对黑人歧视的水平及由之而来的风险。”
黑人在美国是怎样一种存在?美国司法部及相关报告的数据描摹了这样一幅针对黑人的“刻板印象”:
黑人男性是犯罪率最高的群体。每15个黑人男性中就有1人犯罪,而相应白人的比例为106比1,换句话说,黑人男性的犯罪率是白人的7.1倍;在州监狱和联邦监狱中,黑人男性人数分别是白人的3.8倍和10.5倍。而黑人女性依年龄不同,被关进监狱的可能性是白人女性的1.6到4.1倍。
三分之一的黑人男性在一生中有可能入狱。黑人在开车过程中,被拦截检查的可能性是白人的3倍。黑人在遭遇警察的过程中,产生暴力冲突的概率是白人的4倍。黑人青少年只占青少年人口总数的16%,但占整个青少年犯罪人数的比例高达40%。
黑人更可能被重判。在联邦司法系统内,同样的罪行,黑人获得的刑期比白人长10%。
黑人在出狱后,相比同样坐过牢的白人,收入增长慢21%。而且,一部分州禁止出狱人员在卫生服务行业工作,如护士、儿童看护、居家看护等,而这些领域恰恰是低收入黑人女性集中的地方。
高犯罪率、重判、出狱后难找工作且收入低,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并对整个黑人群体的社会形象产生不利影响,导致他们在融入社会过程中壁垒重重,进而更强烈地感受到种族不平等。
暴力执法
美国警察在执法过程中遇到黑人群体时,也尤其紧张。美国《每日电报》(The Daily Wire)援引FBI的数据称,黑人更可能杀害警察而不是被警察杀害,警察被黑人杀害的可能性是其杀害无武器黑人的18.5倍。
随时面临生命威胁使得美国警察在情形复杂的情况下很可能使用过度的暴力手段。来自司法部的调查数据显示,84%的受访美国警察表示曾经看到过自己的同事针对民众使用超过必要限度的强制手段;有64%的受访美国警察明确表示即使遇到更为严重的警察暴力事件,他们也不会选择主动上报。
警察系统内部逐步发展出的宽容暴力执法的文化,为执法人员创造了普遍不受处罚的氛围,并且侵蚀了为数不多的追责机制,其结果是全美范围内警察与黑人之间的关系不断恶化。
2014年11月,大陪审团就当年8月的弗格森枪击案作出决定,对枪杀黑人迈格尔·布朗的白人警察威尔逊不予起诉,导致美国多达34个州的90个城市爆发骚乱。2015年4月,巴尔的摩25岁黑人男子弗雷迪·格雷被警方拘捕后因脊柱损伤而死亡,引发了 “为弗雷迪伸张正义”的暴力抗议活动。2015年11月,芝加哥警察杰森·范·戴克15秒内连开16枪射杀17岁黑人男孩麦克唐纳,再次引发抗议游行。该警察之前曾遭20项投诉,未受到任何追究。
今年以来,这种紧张关系并没有改善。上周路易安娜州和明尼苏达州的枪击事件发生后,正在参加北约峰会的奥巴马总统在临时召开的记者会上讲道,“这一系列枪击事件让美国人深深忧虑,这不是单一现象。它们的不断发生表明了美国的刑事司法系统中存在着严重的、广泛的种族歧视”,“目前的改革实在太缓慢”。
改革难行
今年是美国总统大选年。在事关民意与选票的司法系统改革上,两党都十分重视。这也是两党在大选过程中,为数不多的能达成共识的领域。
但受盘根错节的政治利益影响,在具体的改革过程中,两党仍旧存在政治分歧,导致改革难行。共和党指责奥巴马,在近几个月中,当警察受到严厉审查时,他对警察的支持不够,从而引发了一股“警察的命也是命”(Blue Lives Matter)与“黑人的命也是命”两大组织对着干的对立情绪。民主党则指责共和党,蔑视“黑人的命也是命”维权运动,使得该组织的追随者认为他们被贬低,而且问题也没得到解决。
目前,民主党和共和党之间的“口水战”并没有因街头的紧张形势而减少,也使得公众对两党携手解决这个问题缺乏信心。
司法部长林奇的一段发言道出了此时美国人的心情,“经历本周事件之后,全国百姓都感到无助、疑惑和恐惧”,“我们需要冷静、和平、合作、有决定的行动”,“找到一条前进的道路”。毕竟,黑人的命也是命,警察的命也是命,所有的生命都值得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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