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模“陆仙人”:身在山野,心在巴黎

从「乡村野模」到「国际超模」,从广西田间到时装周T台,他用了三年。

文|蓝洞商业 贾紫璇

编辑|焦丽莎

4月20日,#陆仙人#的名字登上微博热搜,阅读逼近1.9亿。就在两个月前的2022年PRADA秋冬秀上,他以受邀嘉宾的身份,现身一众明星中间。

「陆仙人」火了。

网友口中的「猎奇」「变态」,家人眼里的「不务正业」「不懂事」,如今变成了「你把女装穿出了高级感」「你应该走向国际的舞台」。

这并不是「陆仙人」第一次登上热搜,三年前,顶着近四十度的高温,陆仙人披着奶奶家的红毛毯,打着赤脚走了一场乡村T台秀。视频一经发布,点赞迅速超过200万,9万多条评论。陆仙人在评论区自嘲:「不要问我热不热,都发烧了你说呢?」

从抖音上的默默无闻,到火到国外,陆仙人的逆袭背后,是他坚持了近二十年的T台梦和骨子里的时尚感。「成为一位名模」是他儿时埋下的梦,他把塑料雨棚改造成「香奈儿款披风」,用水边的芦苇做成「维秘的翅膀」。

凭借一张「高级厌世脸」,他从广西南宁横县那阳镇的乡村土路,走上国际时装周的T台,与刘雯同台,被李诞称赞「土酷」。2020年登上浙江卫视综艺节目,2021年在中国女装时装秀T台上,作为唯一男模特,走在最前面。

他被称为是「生在城乡结合部,心在巴黎时装周」,「靠一双赤脚,一身垃圾而走红的男模」。时至今日,「陆仙人」抖音账号粉丝已超过800w。全球男模排名前50的金大川对他的评价是,「有绝对气质」。

不仅跻身模特界,陆仙人还注册了主理服装品牌NONOMEAN,上线了抖音账号矩阵。抖音主账号「陆仙人」的橱窗里挂着NONOMEAN的商品链接;「NONOMEAN品牌」专门发布服装视频;「陆仙人日常号」的小号,只发布陆仙人的生活内容。

即使陆仙人自称想要成为一位旅行博主,一边旅行,一边拍摄;即使陆仙人也已开始直播带货,经纪人「宇佑哥哥」代理的直播间平均观看人数只停留在两位数,陆仙人的主战场,依然属于T台。

我们想要解开的,就是「陆仙人」背后的流量密码。

01

1999年出生的陆仙人,真名陆开港,是中国农村众多留守儿童中的一员。在一座广西小城,父母常年在广东佛山开吊机,他跟爷爷奶奶相依为命。

但陆开港的童年,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样。

看小伙伴们三五成群地疯跑、捉迷藏、捏泥巴,陆开港觉得「幼稚」。独自一人游荡时,陆开港无意中看到超市电视机里的模特秀,好奇心驱使他迷上了走秀。

从小学六年级起,陆开港一遍一遍的在空地上模仿电视里的模特步走秀;每天上下学的路上,也成了他的「T台秀」。由于年纪小,同乡的邻居都觉得「这个孩子有趣」。

16岁初中毕业后,成绩不好的陆开港读了个汽修中专,毕业后不想继续读书的陆开港只有离乡打工一条路,虽然他很不情愿。

起初,陆开港在广东佛山的一家饭店后厨帮忙,之后又被介绍到工厂做流水线工人,这里就是陆开港第一条视频的诞生地。

打工之余,陆开港就对着视频学习模特步,一遍遍模仿、录下来对比,找差距再练。并不专业的拍摄手法,常常要耗费大半天才能录出满意的视频。这样高成本且看不到回报的投入,让陆开港的工友都放弃帮忙拍摄。无奈,陆开港开始自己学拍摄、切换镜头、后期剪辑。

但是,成为「网红」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长达半年的时间里,陆开港的生活只有拍视频和值夜班。偌大的工厂空无一人,看不到尽头的黑夜,吱吱作响的机器声,都曾让陆开港感到恐惧,但是他「更怕没钱」。

每月只有2000多块工资,是由每安装一个零部件给6—8厘的价格换来的。工资太低加上奶奶希望他「有一技之长」,陆开港决定辞去工厂工作,做起了理发店学徒。

当时的他一定想不到,一辆自行车改变了他的人生。打工期间,陆开港买过三辆自行车。第一辆忘记上锁而被偷,第二辆上了锁,却被小偷连车带锁扛走,第三辆自行车,成就了陆开港的T台梦。

当时,陆开港接到一个短视频网红的邀请,想要合作拍摄视频。陆开港毫不犹豫,骑上自行车直接回了老家。从佛山到南宁,骑了整整三天。

多年后,谈起那段「打工仔」的经历,他曾说:「回去打工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了。」

02

返乡后,陆开港变身「陆仙人」,开始了全职短视频创作。

严格来说,陆开港的第一条视频是2018年6月20日,发布在微博上,只有9秒钟,效果并不好。即使在陆仙人已经成名的现在,那条视频的点赞仍不足150。

陆开港曾自嘲:「我的粉丝数还没有我的作品多。」时间不长,陆开港将主要精力转向了抖音。成名之前的视频中,他与千千万万想要「一夜成名」的年轻人并无两样。

跟着网红学化妆,颜色妖艳的口红让嘴唇看起来像中了毒;买不到合适码数的高跟鞋,就在工厂的空地、乡间的小路上光着脚走秀,经常被石子硌到脚;没有华丽的服装,就用彩色编织袋做长裙,紫花毛毯做「秋冬高定」,甚至用树枝插成维密翅膀,致敬超模「小KK」。

家人不理解,觉得陆开港的爱好没有出路。在那个相对落后的小山村,他穿着花里胡哨的裙子走秀,村里的大爷大妈嘲笑他「不伦不类」。

没有专业的拍摄团队,就叫来堂弟、妹妹帮忙拍摄;不懂短视频运营,他开始钻研平台规律。为了更容易被记住,他把抖音账号从「陆仙人阿」改成了「陆仙人」,还百度过抖音流量高频时段,定时发布视频。

终于在2019年5月20日,那条「红毛毯走秀」视频,一举爆红。至今,仍保持着「陆仙人」抖音账号最高的点赞量:254w。

火了之后,陆开港迎来的不仅是粉丝,还有意想不到的合作和机会。

2019年9月,陆开港应邀到杭州参加淘宝造物节的断桥秀,这是一场属于Z世代的时尚秀。但陆开港并非作为受邀模特参加,而是被安排在了观众席。还不够自信的他,在当天秀场与马云三次擦肩,却未能鼓起勇气合影。

那天,他穿了一双平时不舍得穿的600块的皮鞋,硬邦邦的鞋面磨破了脚,但这是他踏进时尚圈秀场的第一步。离开秀场上了车,陆开港才松了口气。

事实上,那时的陆开港已经小有名气,他每天打开抖音都可以在杭州的同城热搜中刷到自己的视频。逛街驻足橱窗前时,也会被店员惊呼:「你不是陆仙人吗?」

陆开港只是笑着点点头,对于这样突然的成名,他还没有来得及适应。

「陆仙人」的视频传到了YouTube,收获了一大批海外粉丝。在废弃的楼里背着空调机走秀、把编织袋变成抹胸小短裙在土路上踮脚走秀,专业又清奇的画风,国外网友不禁惊呼:

「He is a real designer and super model.」(他是个真正的设计师和超模。)「I said it again: he struts thousand miles better than Kendall,Gigi.」(他比Kendall和Gigi这样的模特好太多了。)

这时的他,也开始出现在了时尚杂志封面上。《人物》曾这样描绘陆开港:当鼓风机作为道具拿出来时,风掀起了他外套的带子,那一刻陆开港脸上有抑制不住的笑意,就像得到了新玩具一样。这种表情只持续了两三秒,面对镜头的标志神情很快又展现出来了:眼睛垂着,眼角看人。

颧骨与下颌线呈规则的平行四边形,细长眼睛,略塌的鼻梁,厚厚的嘴唇,不需要刻意涂抹就能呈现出面部阴影效果的凹陷脸颊,是陆开港与生俱来的「高级厌世脸」,被网友称为「老天爷赏饭吃」。

在浙江卫视的《蓝莓孵化营》的录制中,陆仙人曾说:「很多人觉得我成功了,我并不觉得。我还有更远更大的梦想!」

03

如今的陆开港,已经有了自己的团队,再次离开家乡到了上海。日子被上节目、走T台、拍视频填的满满的。

2020年,陆开港参加了浙江卫视拍摄的《蓝莓孵化营》,李诞、张萌、杨澜、王祖蓝是节目导师。那是他第一次上电视节目,被杨澜评价为:「他的表达能力还有待提升。」但被李诞和张萌看好,觉得他「非常有天赋」。

2021年,陆开港录制了综艺《这!就是潮流》。这一次,他褪去了一年前面对镜头的局促感,显得更加从容。他「不再被定义,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甚至会在节目上开玩笑,甚至凡尔赛地讲解自己服装的创作灵感与风格,充满自信。节目评委称他是,「拥有隐形高跟鞋的野生模特」。

对于陆开港来说,最值得骄傲的,是从乡村土路到国际秀场的蜕变,那是小时候在超市电视中看到的画面。能够走上国际舞台的中国模特的确屈指可数,女模中数刘雯、何穗、杜鹃、雎晓雯,男模除了早年的赵磊,现役的金大川,几乎无人杀出重围。

中国时装秀、上海时装秀,也都有过陆开港的身影。他被评价为,「有着比职业模特孙菲菲更扎实的台步。」在2022年PRADA秋冬女装时装秀上,陆开港与蔡徐坤、春夏、张子枫等一众明星同台。

伴随流量而来的,一定是越来越宽的商业化路径。

「雪佛兰」找陆开港拍代言视频广告;小众服装工作室、设计师邀请陆开港做视频宣传,比如中国独立设计师品牌CHICCO MAO,多次出现在他的视频中;曾经与知名模特何穗合作过的品牌:DAQINGLIU,邀请陆开港当主持人,对工作室设计师做出镜采访。

随着商务机会的增多,陆开港也早已不需要靠收集废品来制作服装,大把的品牌争相为他提供当季潮服。他也不再因为没有合适的高跟鞋而赤脚走在土路上,每一次T台秀都有专门的设计师为他量身定制。

如今在片场,陆开港早已不再青涩,而是被熟悉的称为「仙人老师」。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路走来背后的艰辛。即使是红遍海外的当下,他依然可以连续两个小时拍摄9套服装,而只给自己留10分钟吃饭时间。

正如陆开港在一条短视频的文案中所说:「拼不了爹,我就拼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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