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毒眸 廖艺舟 赵普通
“互动游戏才是未来！”
4年前，拍过6部电影的Josef Fares在The Game Awards（后文简称TGA）的镜头前怒竖中指。如今，玩家们又一次在TGA 2021的颁奖典礼上听到了他那句熟悉的“Fxxk the Oscar”。
当地时间12月9日晚，TGA 2021落下帷幕，年度游戏奖授予《双人成行》，制作人Josef Fares高举双臂一路小跑登上领奖台，并在获奖感言中重现自己的经典台词。这款游戏还同时斩获最佳家庭游戏、最佳多人游戏两个奖项，堪称当晚最大赢家。
第二次提名最佳移动游戏的《原神》终于如愿以偿，获奖后官方立刻发布公告表示，将赠送所有7级以上玩家1600原石，比去年提名时的奖励翻了一倍。这也是第一次有中国原创IP得到TGA青睐（。
TGA创始人Geoff Keighley曾在访谈中说：“每年我都感觉自己在慢慢把这个展会打造成理想中娱乐界规模最大的颁奖典礼，而且还是为游戏而生的颁奖典礼。”正如每年开场词所言，它不仅颁发奖项，更是一场属于游戏迷的“show”。
01 2021，游戏“小年”
去年TGA的官方直播收看人数达到8300万，创历史之最，今年虽暂未公布收视数据，但相较往年明显更为冷清。受疫情影响，许多海外大厂被迫放慢开发节奏乃至改变发行策略，导致入围游戏的体量和话题度相对偏低。
以“年度游戏”为例，获得提名的游戏还有《死亡循环》《密特罗德：生存恐惧》《脑航员 2》《瑞奇与叮当：时空跳转》《生化危机：村庄》5款，其中只有《生化危机：村庄》算得上传统意义上的“3A大作”，对很多玩家来说有点“不够看”，以致颁奖前将本届TGA调侃成“菜鸡互啄”。
放在某些“神仙打架”的年份，《双人成行》的体量或许只够拿“最佳家庭游戏”。2020年即便火热如《集合啦！动物森友会》，也与年度游戏失之交臂。揭晓结果前呼声最高的则是《死亡循环》，共获8项提名。但“小年”能让技术力偏弱、创意过人的中小型开发商有崭露头角的机会，未必是件坏事。
《双人成行》英文名“it takes two”，游戏分屏显示，由两名玩家分别操作一对步入中年决定离婚的夫妻，在微缩世界中通过合作穿越重重障碍，最后解除魔法回到女儿身边，是一场能在欢乐中感到慰藉的心灵之旅。游戏几乎纳入了所有冒险题材的常见玩法，以平台跳跃为基础穿插进射击、解谜、赛车、格斗等等要素，设计上充满巧思。
制作人Josef Fares 曾在接受采访时称：“如果你真心觉得这游戏不好玩，我给你倒贴 1000 美金的补偿费。”并告诉对方可以把这句话当作报道标题。这样的狂妄发言在他迄今每部作品中都得以兑现，《双人成行》MTC评分88，用户打分9.2，在今年PC平台游戏中最高。
自2014年创办以来，“最佳家庭游戏”第一次出现与“年度游戏”重合的情况。这也反映出疫情对玩家带来的影响，人们更关注自身生活体验、更重视和家人相处的时间，《动森》《双人成行》这类轻快温馨的作品被玩家喜爱。
另一方面，“云办公”让许多欧美公司的“3A游戏”难产，工业化大作本就需要巨额的资金、人力和时间投入，拉长战线也就意味着商业风险提升。而近期面世的《GTA三部曲重制版》《战地2042》，只获两项提名的《赛博朋克2077》都因赶工明显、打磨不够而遭遇口碑滑铁卢。寻找3A游戏与独立游戏的中间地带，也许会成为一种长期趋势。
颁奖典礼前，Geoff Keighley曾在多渠道表示“会有四五个和《艾尔登法环》实机视频同等量级的新闻”，结果证明这只是句空话，《艾尔登法环》也连续第二年拿到“最受期待奖”。《光环：无限》当选“玩家之声”给3A游戏挽回了些颜面，只是年末发售已经赶不上本届提名。
在缺乏大咖和现场噱头的情况下，全场最受关注的或许是《生化危机：村庄》中蒂米特雷斯库夫人饰演者的惊艳亮相。整体来看这届TGA相当平衡和睦，没有一款游戏揽获3个以上奖项，不偏不倚，皆大欢喜。
02 “游戏届的奥斯卡”，还香吗？
在“最受期待”提名中，还有《战神：诸神黄昏》《地平线：西部禁域》《塞尔达传说：荒野之息2》《星空》等重磅作品，如不跳票，它们有可能会成为明年的得奖热门。对TGA来说，一次“小年”不至于伤筋动骨，真正隐忧在于奖项公信力。
2020的年度游戏发给了伤害玩家情感的《最后生还者2》，它共摘得含最佳游戏指导、最佳叙事在内的7项大奖，这一度让TGA的风评也跌至谷底，被玩家群起攻之骂成“野鸡奖”。在画面、动作、表演、音效等技术层面，《最后生还者2》的确代表游戏开发的最高水平，但如果倾向于此，今年的《双人成行》又颠覆了评选标准。
评选标准上的摇摆不定并非首次发生，2016年《守望先锋》当选年度游戏、2017年《绝地求生》入围年度游戏以及2020年《原神》入围最佳角色扮演游戏都曾引爆舆论。
TGA一直在学院派与大众派之间寻求平衡，与其创始人Geoff Keighley的经历密不可分。他从2003年起负责主持Spike电视台的Video Game Awards（简称VGA），该节目被普遍视作TGA前身，10年时间里评出了《侠盗猎车手：圣安地列斯》《生化奇兵》《上古卷轴5》等“最佳游戏”。
但Spike电视台并非只专注游戏领域，VGA本质上是一档电视娱乐节目，游戏在其中的地位逐渐弱化，哗众取宠的明星表演、与游戏不相干的商业广告让玩家们感到厌恶。2013年的最后一届改名VGX，请来的美剧演员甚至无底线地拿游戏行业开涮，差评声中，Geoff离开Spike电视台，自掏100万美元另组团队，筹办新的奖项TGA。
拉来索尼、微软、任天堂、Valve等一线厂商的赞助后，首届TGA在2014年底成功举办，收视人数只有190万。随着互联网直播的兴起，2016年缓慢提升至380万，年度游戏发给热门网游《守望先锋》后，第二年就有1150万观众共同见证《塞尔达传说：旷野之息》捧杯。
如今的TGA再度向娱乐界辐射，比如2018年好莱坞著名配乐师汉斯·季默为典礼打造了主题曲并上台演奏，2019年由演员范·迪塞尔为宫崎英高的《只狼》颁奖，2020年线上举办，受邀嘉宾包括基努·里维斯、克里斯托弗·诺兰、盖尔·加朵等多位大牌。
在视觉包装、奖项设置都方面，TGA都借鉴了电影界的奥斯卡奖，观看人数则从2019年起就超过了奥斯卡，2020年TGA观看人数（8300万）达到奥斯卡收视人数（2360万）3倍以上。两者定位相似，但评奖性质仍有不同。
奥斯卡即Academy Awards，中文简称“学院奖”，TGA创始人Geoff身份本是独立媒体人，每年评审委员会采用邀请制，主要由世界各地的游戏媒体组成，可以算“媒体奖”——媒体的票选标准，本就处于“大众”与“学院”的中间地带。
任何奖项都无法避免评选上的争议，而TGA既要保证自身的客观与权威，又需要吸引更多受众关注，也就增加了被质疑的可能。偶尔出现的“迷惑操作”，可能只是向其中一种目的暂时倾斜的结果。
游戏界也有些其他重要奖项。“学院奖”D.I.C.E.开启于1992年，最初目标也是奥斯卡，并效仿对方设立了“互动艺术与科学学院”，四个字母缩写分别对应设计、创新、互动、娱乐。“行业奖”GDC（游戏开发者选择奖）设立于2001年，所有提名和获奖作品由开发者选出。现存历史最悠久的金摇杆奖则一贯全权交由玩家投票。
事实证明，TGA所秉持的中间路线取得了最大声量，仅用5年左右时间就成为了游戏界头号盛事之一。能入围各奖项提名的绝大部分游戏依然代表着“品质认证”，而如果TGA彻底丧失自己的权威性，玩家们也会失去一次年度总结与“辞旧迎新”的机会。
奖项固然能树立某种标准，但评选与受众之间的矛盾也会一直存在。玩家之间素来都有段子说：
我喜欢的游戏得奖——权威专业，实至名归。不喜欢的游戏得奖——垃圾野鸡奖，也就图一乐。
对于一款游戏，适合自己的总是最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