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奥巴马终结中央情报局(CIA)极端审讯手段七年后,酷刑又重现美国政坛。
无视中情局现任局长地位和法律,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Donald Trump)3月对媒体表示,美国应当“按伊斯兰国(ISIL)的游戏规则来解决问题。”此前,特朗普曾在辩论中声称,他将重现一个远比水刑更严酷的“地狱”。水刑作为审讯手段目前被禁止。
水刑受刑者会被捆在一个长椅上,双脚高过头顶,嘴和鼻子上覆盖一块布。用水浇这块布,会有20-40秒隔绝空气,从而模拟出一种溺水的感受。泰德·克鲁茨(Ted Cruz)和中情局前局长米迦勒·海登(Michael Hayden)等人声称,水刑没有达到联合国对于“酷刑”的定义。即便果真如此,从更中立的角度来说,这种刑讯手段依然应当被禁止——因为它根本没有什么用处。抛开道德伦理,科学证明酷刑并不是一种有价值的情报收集手段。事实上,水刑实际上会削弱大脑提取记忆的能力。
过去几年,都柏林大学三一学院(University of Dublin’s Trinity College )大脑实验研究教授、神经科学研究所所长奥马拉(Shane O’Mara)一直致力于研究极端审讯条件下的大脑状况。奥马拉在其新书《为什么酷刑无用:审讯的神经科学》(Why Torture Doesn’t Work: The Neuroscience of Interrogation)中提到,不论道德与法律的立场如何,“酷刑会削弱从记忆中提取真实信息的必要神经认知机制。”
“当我阅读《酷刑备忘录》(2009年由奥巴马发布)时,我发现每一个酷刑的步骤,都是心怀不轨的心理学家想要摧毁一个人的记忆时会采取的手段。”奥马拉表示,“这是重新获取人们大脑中信息的最糟糕的手段。”
要理解为什么酷刑无法获得信息,我们必须首先理解记忆信息是如何存储于大脑的。我们的记忆存储于一个复杂的网络中,它连接着大脑前庭、颞叶和千丘脑。然而,要访问这些记忆并非我们想象的那般容易。记忆不像影像店的标题那样简单地被记录和存储。奥马拉认为,记忆非常脆弱,可能会做出修正。与其说记忆像卷录像带,不如说他们是基于情感和环境的生动“快照”。因此,我们对记忆的认知应当是流动的、可修改的。
受折磨的大脑不诚实
几个世纪以来,身体与心理上的痛苦都被用来撬开人们的嘴。中世纪时,大量残酷的设备被用于这一可怕目的。但不论是十七世纪运用的中世纪刑床,还是2003年美军在阿布格莱布监狱使用的酷刑架,酷刑最大的效果无非是造成虚假供述。
当然了,虚假供词不一定都来自于酷刑。“无辜计划”(The Innocence Project)称,每四个被判有罪的人中,就有一人后来被证明因为虚假供述而蒙冤。根据密歇根州立大学研究人员最新一项研究显示,即便是稍温和一些的睡眠剥夺,也会将虚假供述的概率提升5倍。
为什么呢?这一切都归因于应激源对神经系统的影响。
“慢性应激会使海马体(大脑中负责记忆、学习和情感的部分)退化,海马体萎缩将伴随着其功能(即记忆)的退化。”奥马拉在他的著作中写道。
这意味着,包含反复刺激的审讯手段会让大脑当机,因为受刑者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生存上——他或她该如何让这种经历尽快结束。
供认的艺术
美国人一直以来都相信供述的可靠性。强制、但可靠的供述是间谍电影中的经典桥段。同时,美国警察的培训包括一个叫做瑞德技术(Reid Technique)的训练。这种审讯方法中,审讯人员会找寻受讯者焦虑的迹象,例如交叠手臂,或者眼神闪烁等。这项技巧始于1950年代,批评者认为,瑞德技术依托的科学如今已不再可靠。不过,根据《纽约客》报道,有些教育者还在使用这种方式讯问学生。
比起强迫供述,奥马拉提出了一个更温和、更明智的方法。他说:“你需要的是了解他们是做什么的专家,他们知道在供述过程中,提出诱导性的问题会多么轻而易举地破坏供述的真实性。”
毕竟,临床精神科医生和心理学家经过多年的研究和数百小时的培训,才知道哪些问题可以唤醒记忆信息。事实证明,以一种友好有礼的方式提出开放性的问题,对于让人们开口说话有着非常好的效果。
专业审讯人员应当学会利用这一点。尽管酷刑和极端的审讯方式还在被使用,但奥马拉相信,脑科学的发展终将说服更多政府改变审讯方式。说到底,这些决定不该交给公众意见左右,尤其是“有效刑讯”还是一个颇受欢迎表述。路透社最新一项调查发现,三分之二的美国人依然相信,对疑似恐怖分子施以酷刑有时是正当的。虽然特朗普可能迎合了一些人的想法,但从科学角度他是站不住脚的。
(翻译:周依帆 编辑:张晓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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