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是我们所有人。”
伦敦——Bibbledy Bob正在疯狂地跑着。这个红头发的小丑在墓地里卖弄着他的技巧，而PC KONK拿着棍子紧跟在他的后面。
与此同时，在同一条街道上，一个身穿黄色背心的男人正一边在球上保持平衡，一边用风琴弹出《My Way》的旋律。还有人正牵着绳子上的橡皮鸭子在散步。空气中充斥着卡祖笛发出的尖锐的声音。
这里是伦敦东部的哈格斯顿（Haggerston），All Saints Church沉浸在一股古怪的氛围之中。小丑们正在城里。
今年是国际小丑节70周年，为了纪念在1837年去世的英国“小丑之父”约瑟夫·格里马尔迪（Joseph Grimaldi），许多小丑聚集在了一起。
对于小丑来说，这是个重大的节日。但它对本地居民而言也是一种骚扰。
“这真的是我最可怕的噩梦，”看见小丑们在街边排开照相，一位路人打了个寒颤并对她的朋友说道。
她不了解这个节日，但她在这个小丑社区里有些不安。
对小丑的恐惧
小丑们经历过一段很糟糕的时间。从史蒂芬·金（Stephen King）笔下的小丑Pennywise，到加州、法国、英国和澳大利亚等地的邪恶小丑的犯罪，多年来，他们的声誉一直受到极大的冲击。
有多年资历的小丑Mattie——他一身格子西装打扮，打着红色圆点领结，戴着一块大手表，帽子里还有向日葵——讨厌所有这些关于小丑的吓人故事。“这真是讨厌极了，”在纪念仪式开始前，他这样告诉我，“这些故事歪曲了小丑。我职业生涯中的整整19年都花在了医院里，我陪伴着那些患病的孩子。”
Bibbledy Bob此时也正在派发传单，以指责20世纪80年代那些拍摄B级片的导演。“这样让某人穿上小丑服装是非常低级的，”他说。
“只有那些看过这种电影的人才会害怕小丑，”他坚持说，“孩子们走过我们，他们都是非常高兴的。”
顺便一提，Bibbledy Bob是小丑界最伟大的形象大使。而另一名“意外成为小丑的小丑”，出生于斯塔福德郡的表演者Tamworth，则表示他是在他姐姐的双胞胎派对上观看小丑表演时，感受到了召唤。
“我曾经是个很势利的人，”他承认说，“但那时的我真的大笑起来了，我心里想，‘他得到了回报，因为他能够让人们开怀大笑。'”
之后，他花了六周时间在小丑学校学习如何为孩子们表演魔术、折气球造型以及化小丑妆，这位“不太伟大、不太渺小但也不太笨”的“傻瓜、白痴”从来没有后悔过。
小丑前往教堂
对于恐惧小丑的人来说，教堂仪式不是件什么大事。小丑们到达之后，现场充满了格子花纹的外套、圆顶礼帽、红鼻子和鲜花，他们沿着挂着格里马尔迪海报的过道前进。
PC Konk戴了一顶正闪着光的头盔，他跑上跑下，无端地让人们站起来或是坐下去，头上的灯无情地照在一个正坐在长凳上的男人的前额上。木偶动物们侵占了过道，碰在一起。一个橙色头发的小丑在过道地板上拖着一块铁。“嗨，Woo先生！”一个小孩大声喊道。
画了脸的会众挤满了前几排，他们中一半的人头发已经花白，还有些小孩子。他们唱起了《Lord of the Dance》，活动开始了。
1946年，第一次纪念格里马尔迪的仪式在他位于伊斯林顿的墓地附近举行，自那之后，它逐渐发展成为一个规模庞大却很古怪的集会，在这个长达一小时的集会中，既有宗教仪式，又有喧闹的嬉戏。
在Mattie开始进入“Jesus Wants Me For A Sunbeam（耶稣要我快乐）”环节之前，魔术小丑Pip在一边选读《路加福音》，一边弹着一把气球做成的班卓琴，而另一个小丑Gingernutt则在一旁帮忙打着手势。与此同时，牧师正在讲道，恰好讲到一名监狱中的巴勒斯坦马戏表演者的故事。那些离开人世、到了天堂的马戏团的小丑会被铭记。
而身穿全套小丑服装的演员Simon Callow此时也正在进行朗读，以向我们证明狄更斯对格里马尔迪的喜爱。“小丑被损坏了，他很古怪，他的脚太大了。他总是看到根本不存在的危险，”他用独特的嗓音念道，“小丑能够在瞬间从深深的沮丧中走出，然后兴奋地大笑。”
“小丑是我们所有人。”
小丑的广阔世界
在仪式和另一场小丑表演间隙的时候，我们休息了一下，以喝口茶、上个厕所。在教堂的大厅里，塞满了杂耍棒、吉他、箱包、气球，还有一张放满香肠卷和薯片的桌子，而小丑Andy穿过各类型的小丑向我走来。
小丑一般分为三类：白脸小丑(White face)，这是最古老的小丑类型，通常也是小丑群体里的领导者；彩面小丑(Auguste/Fool)，是典型的傻瓜，口和眼都有阔阔的白边，和白脸小丑很像，但笨手笨脚的；以及人物小丑(Character)，比如PC Konk。
“生日派对小丑、马戏团小丑、整个小丑部门都在教堂里表演，”Andy告诉我，他向我伸出手来，却又在最后一刻把手缩了回去，“你会看见有慈善募捐活动，我们有穿着巨鞋的小丑、护理小丑，很多不同的类型和风格。”
Andy是世界小丑协会执行委员会的一员，自1998年以来，他一直是一名全职小丑。
“我是一个彩面小丑，但我也有角色：牛仔Joe、海盗Mango、还有一位疯狂的制帽匠，”他说道，“这些道具都在一个箱子里。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去表演大约四个小时。”
他翻出一条绳子，并大声呼唤另一个小丑。“嘿，Bobo，这是什么？”
“钢丝，”Bobo回答。
“是钢丝,”Andy赞成地说，“这对表演来说是很重要的。”
但这是一件苦差事。你得画上好几个小时化妆，而“整个早上你都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变得愚蠢又轻浮，”就如Bibbledy Bob所做的一样。“你可能才和妻子吵过架，或者孩子太捣蛋了，但只要灯光一亮，人们希望看到的你是有趣的、滑稽的。”
摩托车上载满了道具，但需求已经下降了。孩子们的派对或多或少已经不需要小丑，Mattie说，相反，孩子们更喜欢《冰雪奇缘》里的角色或是海盗角色。
“没有什么派对游戏了，也不能和他们玩传礼物的游戏。”
另外，据报道，在过去的30年里，国际小丑组织的成员从上千名减少到100多名。
Mattie告诉我，组织里有119位成员，但还有很多在工作的小丑并不是组织成员，目前人们对小丑的兴趣在增加，很多海外人士也正在加入这个组织，因此他预计组织的成员数将会增加。
重生
Andy认为媒体该为一个“小代沟”负责。
“我们有很多年长些的小丑，但像我这样的中年人或是青年人都很少加入，”他在从教堂中爆发出的一阵笑声中对我说道。教堂里的孩子正在观看一个叫作Zaz的小丑表演杂耍，他正让气球飞到他的帽檐里并将帽子戴到头上。
小丑们在过去似乎没有被好好对待。有好几个人让我保证我会写一些好的方面。
小丑Joey却与众不同。他才17岁，是这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表演者。
从8岁开始，他就在他的家乡荷尼湾（Herne Bay）附近练习小丑表演，在加入组织之前，他通过治疗克服了自己对小丑的恐惧。
他的衣服袖子在风中飘荡着，他说，自己当时真的“非常恐惧”。“我跑掉了，有一次差点就被一辆车撞了。那只是化妆而已。”
而如今的他已经是全新的他，他能够在“生日派对、公司活动等各种活动”上进行小丑表演了。
沿着道路往前走，有一家小丑博物馆。在另一座教堂身后的两间小房子里，满是一些小丑纪念品、海报与照片，向人们讲述着小丑在全盛时期的历史。
这里还有一个装着几十个画着小丑脸的鸡蛋的箱子，这是自国际小丑组织的联合创始人Stan Bult时期以来的部分藏品。
回到All Saints教堂，Susi Oddball——她是今天这里为数不多的几位女性小丑之一，穿着蓝色衣服，戴一顶水手帽子，扎着辫子——正在一个躺在路面上的人的上方表演杂耍，发出长笛、口哨和铃鼓的刺耳音调。
她告诉我，她在1978年开始小丑表演，比起那时，现在女性小丑的境况要好多了，但我们还可以做得更多。
“年轻的女孩们可以通过去上舞蹈学校或是戏剧学校，”她说，“但她们同样需要领悟小丑表演的精髓，那就是，能够让人们自我感觉良好，并且能让他们笑起来。”
“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小丑。”
小丑艺术是永恒的、有意义的，她坚持说。
“它反映了生活中的一段奋斗，反映了一次旅程，小丑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她说，“而那样的信息应该意味着些什么——特别是在现代社会——现在在生活中太消极了。”
“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小丑，”Mattie说，“而小丑就是让他们心里的小丑走出来的人。”
（翻译：冯陈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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