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中的嫉妒心是否有可能推动社会公正?

现在,嫉妒是用来贬低某个特定群体的政治诉求的标签。与嫉妒共存,既可以让我们了解自己,也可以了解这个世界。

图片来源:Richard Donaghue/EyeEm via Getty Images

最近几个月,心理健康专家一直提醒人们注意所谓的“隔离嫉妒”。他们指出,很多人都在估量自己受封锁和经济困难影响的程度。谁还有工作?谁能在家工作?谁的家宽敞、明亮,拍出来的照片值得发在Instagram上?

新学年的开始又增加了一层比较。困在小公寓里的父母,带着两个孩子被迫远程学习,可能会对朋友的孩子能到校在私立学校上学感到心慌。我们应该如何处理这些不愉快的感觉?我们是应该压抑它们还是把它们合理化?它们是否太过可耻,不能与人分享?

嫉妒是基督教的七大死罪之——在乔叟的《坎特伯雷故事》中,帕森说嫉妒是其中最严重的罪。但我对嫉妒的悠久历史的研究表明,这种情绪包含很多方面。有些当然是破坏性的,但嫉妒也可以是有用的。这种“罪”可以帮我们更好地了解自己和周围的世界——成为社会变革的关键驱动力。

童话与文学中的嫉妒

嫉妒的名声很不好。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这种感觉,尽管我们往往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真的羡慕别人——抱有让我们咬牙切齿的嫉妒,让我们感到自卑。

一幅15世纪的插画,描绘了一则关于嫉妒和贪婪的经典寓言。图片来源:Morgan Library

关于嫉妒的画作也显示出它是一种惊人的恶意情绪。流行寓言的一个版本,讲述了一个嫉妒的人和一个贪婪的人各自可以许一个愿望的故事。有一个条件是,无法选择奖励的人将得到对方愿望的双倍。贪婪的人很快就要求给嫉妒的人选择权,嫉妒的人希望被弄瞎一只眼睛。

在威廉·朗兰(William Langland)的诗《耕者皮尔斯》(Piers Plowma)中,嫉妒的化身坦言,他只想让他的邻居吉贝遭遇不测——他对这一点的渴望甚至超过了他对奶酪的渴望。(这说明了很多问题!)在这些故事中,嫉妒通常被定义为希望别人遭遇不幸,渴望在某种程度上感受到自己的优越,或至少让别人和你一样痛苦。

中世纪晚期的文学作品中也充满了指出嫉妒是暴力来源的故事。编年史家让·弗鲁瓦萨尔(Jean Froissart)将与1381年农民起义有关的社会动荡,描述为平民对贵族和富人的嫉妒的结果。

现在,嫉妒是用来贬低某个特定群体的政治诉求的标签。2012年,米特·罗姆尼指责奥巴马奉行“嫉妒的苦涩政治手段”。这样一来,对富人或权贵的批评,或者希望对富人征收更多的税来资助公共服务,就会带来一系列有关嫉妒和怨恨的指责。

当嫉妒刺激了社会变革

现代人对嫉妒的理解还与其他类型的负面情绪有关,比如对某人拥有不应得的财富感到愤怒,或者对某些群体囤积金钱、权力或特权感到沮丧。嫉妒可以在此发生转折,带来更好的结果。当嫉妒不是针对某一个人,而是针对社会的结构方式时,就会产生成效。

经济学家和政治学家越来越认识到,减少不平等本身就是一个目的。嫉妒——即使是那种赤裸裸的竞争性嫉妒,不为个人利益而损害他人的嫉妒——也能起到调节已经过度的不平等的作用。

政治学家杰弗里·格林(Jeffrey Green)为那些由“合理的嫉妒”所驱动的政策辩护,这些政策以富裕人群为目标,即使其他所有人都无法从中获得任何收益。例如,他说,为财富设定上限可能会降低所有人的物质福利,但如果能减少不平等的现象,也是值得的,因为过度或不公正的不平等会导致普通公民的不稳定和无权感。

经济学家罗伯特·弗兰克(Robert Frank)更倾向于通过征收消费税来减少“奢侈热”,在这种情况下,竞争性消费疯狂升级,尤其是对于超级富豪来说,导致留给个人和政府用于基本服务的钱更少。

中世纪手稿插图,嫉妒的人格化。图片来源:Morgan Library

政治学家梅根·康顿(Meghan Condon)和安培·维乔夫斯基(Amber Wichowsky)在新书《经济上的他者》(The Economic Other)中,用这样一句话开场:“人类的想象力是比较的引擎。”

他们在研究中表明,政治是由社会想象力驱动的——而美国人比较的机会越来越少,因为社会的阶级隔离越来越严重。中产阶级和贫穷的美国人能在网上和电视上看到富人,但在日常生活中却看不到。作者认为,如果有更多“向上比较”的机会——如果每天美国人都能在日常生活中简单地看到富人生活奢侈的程度,那么政策可能会变得更加公正。他们的研究表明,嫉妒的比较会使人们更支持政府在福利、社会保障和教育方面的支出。

与嫉妒共存

亚里士多德对嫉妒有一个更具体也更消极的定义。在他看来,这种情绪针对的是与我们平等的人。当我们的邻居拥有一些我们渴望并自认为应得的东西时,或者当我们觉得我们没有得到那个好东西是自己的错时。我们就会变得嫉妒。

他把羡慕与其他比较性的感觉,如效仿、愤慨或怜悯区分开来。这是很有帮助的,因为仔细思考情绪可以给我们提供关于自己和环境的信息。一些哲学家将情绪描述为推理工具,是过滤大量信息的捷径。

在一个被隔离的时代——当比较往往涉及到谁拥有最好的独处方式时——与嫉妒共存,既可以让我们了解自己,也可以了解这个世界。这些负面情绪是否说明了我们自己的一些情况?是具体针对某一个人的吗?还是反映了一个不公正的体系?这些差距能改变吗?如果可以,什么能带来这种改变?

试图管理或避免嫉妒,并不能让我们回答——甚至提出——这些问题。

(翻译:李思璟)

来源:The Conversation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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