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记者：林姿辰
香港经典电影《无间道》里，两个为生活所迫的男人互换身份，分别到警方和黑社会中充当卧底。十多年来，他们随时都活在骗局可能被识破的不安全感里。
但令人费解的是，凭借自己的努力走进职场并获得成功的人们，也会经常担心自己被识破是“骗子”。
科学家们将这种奇怪的心理现象命名为“冒名顶替综合症”。其具体表现为感觉自己的成功不是理所应得的，甚至因此放弃重要职业机遇和财务机会。
根据美国乔治亚州立大学的一项研究，在成功成年人中，“冒名顶替综合症”患者比重达到33%。
2018年，美国职场社交网站Blind以职场内“冒名顶替综合症”对1万多名用户进行了匿名调查。出人意料的是，近六成职场人承认曾感觉自己配不上在事业上拥有的成功。
这些承认自己会对成功有不安全感，甚至认为自己的成功不是理所应得，而是归于侥幸原因的被调查者，既包括刚刚被知名企业录用的职场新人，也包括从业14年的资深工程师。
为什么会这样？
原因难寻，心理学家也难逃折磨
1978年，临床心理学家保琳（Pauline R. Clance）和苏珊娜（Suzanne A. Imes）命名了这种不被收录的精神疾病。在此后几十年里，随着社会进步的步伐加快，现代人的社会压力变大，竞争愈发激烈，这一现象也变得越发普遍和重要。
“毋庸置疑我是患者之一，”获得奖学金并正在攻读博士学位的心理学家卡琳娜·麦（Karina Mak）说，“不然我为什么要研究这个领域呢?”
卡琳娜花了五年时间研究“冒名顶替综合症”，她认为很多符合客观标准的成功者不承认自己具有相匹配的能力，他们感觉自己在欺骗他人，并对于“真相”被戳穿感到害怕。
“他们认为自己在智力或者专业能力上欺骗了别人。”
卡琳娜说人们不肯相信自己的自身天赋，而是习惯把成功归因于外部因素，比如运气和人脉。
“尽管有证据表明他们非常有能力，但他们还是经常这样做。”卡琳娜无奈地说。
如前所言，“冒名顶替综合症”不是一种被收录的精神疾病，这意味着它不纳入诊断范畴，所以研究至今还未找到该现象的发生原因，不过成长时来自父母的压力、焦虑环境和对自己要求过高被认为是可能的诱发因素。
怀疑自我，成功救不了“冒名顶替综合症”
“冒名顶替综合症”对于职场人的危害是显而易见的。经常性的自我怀疑会让职场人将自己封闭起来，不敢去争取机会，从而使个人发展和财务蒙受损失。
更棘手的是，成功并不能阻止这种消极情绪的产生，相反，成功可能会加剧“冒名顶替综合症”。
从绝对的角度看，在职场内取得成功的员工会感到自己在“冒名顶替”。在亚马逊、Facebook、微软和谷歌公司等国际级科技企业里工作的员工本来就已经很优秀，但在Blind的调查报告里，这些企业里仍有超过半数的人觉得配不上自己的工作。即便是调查结果最好的苹果和思科，有“冒名顶替”感觉的员工也分别占到45%和47%。
从相对的角度看，一个人取得的成就越大，越可能感到“冒名顶替综合症”的情绪困扰。大卫·沃尔什（David Walsh）是Mozilla Web的开发人员，作为一个程序员，他的成就在行业有目共睹，但他仍然认为自己不过是一个“冒名顶替者”。
“我觉得很大的一个原因是我在行业里可以看到别人创造的解决方案是多么巧妙。”大卫说。
所以，越成功的人接触到其他优秀人士的机会更多，他们更容易把自己和他人进行比较，进而陷入自我怀疑的泥潭。
但这不代表被“冒名顶替综合症”困扰的职场人无计可施。
与“冒名顶替综合症”友好相处
作为曾被“冒名顶替综合症”困扰的一员，澳大利亚作词曲创作人考特尼·巴奈特(Courtney Barnett)有个独特的见解，她认为“冒名顶替综合症”并不全是一件坏事。
“感觉自己不够资格有时候是有益的，这是一种自我控制的方式。”
而心理学家卡琳娜，克莱特曼（kleitman）教授和范·达姆（Van Dam）博士也认为人们是可以有效处理这种情绪的困扰，并提供了很多与这种情绪共处的建议。
1. 你并不孤单
人们只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所以很容易假设别人没有这样的困扰，谈话有助于打破这样的错误认知。所以，像大多数心理健康问题一样，最简单的解决方法之一就是承认自己的感受，并与他人谈论它。
“在我看来，帮助人们体验它就是能够公开地谈论它。”科琳娜说。
“与他人进行对话、讨论各自的体验，可以让你认识到自己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更何况，已经有大量数据证明“冒名顶替综合症”是一种在职场范围内的普遍现象。
2. 相信自己能做到
你不能永远等着所谓的“冒名顶替”被拆穿的风险来找你，而不做任何准备。
“我们在治疗焦虑和抑郁时非常清楚，病人必须学着面对和克服恐惧，而且你越勇敢，你的感觉就会越好。”范·达姆博士解释道。
所以，面对自己所在的位置，并且不断努力，持续进步，“最终你会开始认识到，你值得你的成功。”
这就是“假装自己在冒名顶替，直到自己做到了”的策略。
克莱特曼教授补充道，重要的是不要过于关注“假装”的部分。
3. 收集自己的高光时刻
“记住，你还有实至名归的表现。”
范·达姆博士建议人们收集和回顾自己成功的片刻，或者让自己觉得实至名归的成绩，当“冒名顶替”感侵袭的时候，就以此提高自己的信心。
职场人都会在某些阶段失败，并开始自我怀疑，但最好的办法是客观地看待事情，评价自我。
“客观地反思长期取得成功的几率是很重要的，”克莱特曼教授说。
总的来说，职业发展是一个长期过程，认清自我价值，校准的自我信念为对抗“冒名顶替”的焦虑感提供了支持。”
4. 不要过度比较
人无完人。
而且，在很多情况下，一个在某个领域很优秀的人，在另一个领域可能完全没有希望。
但这常常被有“冒名顶替综合症”的职场人忽视。
为了消解过度比较的挫败感，范·达姆博士介绍了一个“向下比较”的技巧。
“你总能发现有人做得比你好，但你也要知道更多人比你做得差。而且，当你抬头看那些成功人士时，他们可能也和你一样正妄自菲薄。”
无论你是不是被“冒名顶替综合症”困扰的六十分之一，无论是什么原因种下你内心焦虑的种子，都要记住，那些种子只会长成杂草，阻碍职业大树的健康成长。
世界上最成功的人只不过是一直努力工作，最终克服了”冒名顶替“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