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衣食无忧,全职主妇也大概率会是个悲剧

“一个人找不到自己的存在价值,很难生活下去。男性将如何接收这个信号,也将影响现代社会今后的走向。”

来源:图虫

按:日本作家角田光代的小说《坡道上的家》日前在中国正式出版。2019年,同名电视剧在日本播出,在日本和中国都引起了很大的反响,这部日剧豆瓣评分高达9分。在《坡道上的家》的故事里,年轻妈妈水穗把八个月大的女儿溺死在浴缸里,陪审团的成员之一、三岁女孩的妈妈里纱子在八天的公审过程中逐渐了解到水穗压抑痛苦的生活,并意识到自己的生活与她别无二致。

《坡道上的家》剧集海报

早在1970年代,“主妇杀子”现象就引起了日本社会的注意,当时正是日本妇女解放运动如火如荼的年代。1963年,被誉为第二次女性主义运动基石的《女性的奥秘》一书在美国出版。作者贝蒂·弗里丹(Betty Friedan)通过调查同辈女校友的生活状况指出,主妇们虽然看似依照社会流俗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但她们并不幸福。到了1970年代,第二次女性主义运动波及日本,运动期间揭露的最极端案例,就是主妇在闭塞苦闷中出现的“杀子”现象。

日本主妇的生活也存在诸多困境——这一话题在公共舆论中得到正式关注,是在日本记者斋藤茂男发表“妻子们的思秋期”系列报道之后,这是1982年由共同通信社向加盟的各家报纸供稿连载的长篇报道《日本的幸福》第一部的原题。斋藤茂男表示,自己最初的选题其实是记录那些日本上班族在日本经济腾飞时代的生活状况,但随着采访素材积累,他发现那些职场精英男背后的妻子们其实是一个更值得叙述的话题。

日本社会学者上野千鹤子指出,光是把“女人的事”当作社会新闻的选题来操作就已经是“跨时代的大事”了,正如斋藤茂男自己所说:“女性的生存状况和男性的生存状况紧密相连,也和企业以及社会整体状况密切相关,甚至可以说具有和国际政治事件相匹敌的重要性,这是我之前从未想过的。过去我只是简单地把‘女性问题’当成女人们自己的问题来看待,过于轻视了。”

通过采访,斋藤茂男发现,那些看上去极为普通、甚至可以说过着幸福生活的城市中产家庭主妇实际上压抑着深深的痛苦:她们没有工作和收入,在经济和情感上深深依赖丈夫;她们的丈夫一心扑在事业中,加班加点地工作,对家庭事务和妻子的需求不闻不问;在“男主外女主内”的权力结构下,女性的自主性被打压,被视作丈夫的附庸而被对方予取予求;而当孩子升入中学,她们从母亲的角色中淡出后,人生最后的一点意义感也消失殆尽,“无边无际的空虚感和孤独感,层层压迫这中年妻子们”……

《坡道上的家》截图

斋藤茂男指出,日本经济腾飞建立在男性“企业战士”们无止尽的工作之上,这只是硬币的一面;它的另一面,就是这些丈夫们全面从家庭退场,变成没有感情的生物,由妻子们承担育儿和家务的重任,日日进行无止尽的重复劳动,然而这些“分内事”并不被视作有社会生产价值的活动,得不到社会甚至另一半的认可。在《妻子们的思秋期》一书中,斋藤茂男提到了一个观点:恪守传统性别分工的男男女女女其实都只是“二分之一人”——男人在工作上独当一面,但在生活上完全不能独立;女人在生活上包揽一切,但在工作上一无所有。而当丈夫把妻子心安理得地视作照料生活起居的“工具”而不是平等的人,妻子把丈夫视作唯一的经济保障和情感支柱时,婚姻悲剧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时至今日,《坡道上的家》引起热议说明了“妻子们的革命”仍未成功。在“双职工家庭”曾长期作为主流家庭模式的中国,我们也已经看到越来越多年轻全职妈妈的出现。据宝宝树发布《2019年度中国家庭孕育方式白皮书》披露的数据,95后全职妈妈占比已达到82%。当女人在家庭中扮演主妇角色,把家庭事务整理得妥妥当当时,她们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这对于一个家庭来说,这是最好的安排吗?界面文化(ID:Booksandfun)节选了《妻子们的思秋期》的《紫色的情景》一章,试图对上述问题做出回应。

《妻子们的思秋期》
[日]斋藤茂男 著  高璐璐 译
活字文化·浙江人民出版社 2020年1月

《紫色的情景》(节选)

文 | 斋藤茂男 译 | 高璐璐

一、女人是男人的陪衬吗

如果用色彩来形容女性的心路历程,她们可能会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直是活泼的橙色和绿色,但到了五十岁上下,看起来却是紫色了。大概五年前,新海静乃染上了抑郁症,却一直找不到原因。或许那时候的她,刚好处在所谓的“紫色的年龄段”。

她的先生善藏,现在是大型制药公司的副社长,五年前他刚进入公司董事会,每天都忙于工作。

“就感觉特别没精神,身体哪儿都难受,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舒服,总觉得很累,可是去检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

静乃的家在阪神地区的老街区,也是豪宅区,家里只有她和丈夫两个人,独生女已经出嫁了。去往她家的路不太好走,要爬好几个迂回的坡道,房子后面看起来像是断崖的小山丘,杂木和竹林郁郁葱葱,一直往山上的方向延伸。

这一带的楼房又大又气派,和建筑杂志上看到的一模一样。静乃的家是小户型的平房,在其中显得格外朴实。走进去后发现院子很大,铺满了草坪和灌木丛,连栅栏都打理得很精致。

“要是我身体不舒服一直睡觉,倒也说得过去,可是我也没什么毛病,就这么睡着,总有些罪恶感。每次睡着睡着就四五点了,我心里明白,得去买东西了,得赶紧做饭了……可身体完全不想动。”

但最后,她还是会坚持做该做的事情,日日如此。

每日重复的生活,在一个星期天的早上出了状况。那天,丈夫像往常一样坐在餐桌旁,问她“今早吃什么?”问得理所当然。

静乃那天早上特别没精神,听到这句话,瞬间炸开了:“你想吃什么,自己去做啊!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说完就躺到了沙发上。丈夫一时懵了,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自己在厨房做起东西来。

“喂,米在哪儿?”

“米怎么淘啊?”

“味噌呢?味噌放哪儿了?”

丈夫一个个问起来。静乃忍不住冲他吼:

“米放在哪儿,米怎么淘都不知道……你怎么在这个家里过的啊!我跟着你二十多年了,没有一天掉链子,身体再怎么不舒服,也忍着给你做饭。我也是人啊!又不是机器,我也有不舒服的时候啊!”

静乃这么和先生讲话,还是婚后第一次。在这对夫妇之间,妻子反驳丈夫的情况,以前绝对不会发生。

静乃到现在还记得,孩子还小的时候,她有一次和丈夫发牢骚,结果被严厉训斥道:“女人怎么能这么说话?男人说要这样那样的时候,女人只要点头听着就是了。我老爸说话的时候,我妈就安安静静听着,从来不敢多说一句。”

有时候静乃不舒服,希望丈夫能陪她一起去看一下,他完全不能接受。

“什么?你生病居然要我向公司请假?你是不是糊涂了?”

静乃说:“我丈夫一直觉得,男人为女人做什么事情,很丢人;女人不过是男人活着的陪衬而已……”

星期天早上,静乃敢朝丈夫大肆发泄一通,也是身体实在撑不住了。后来,她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就喝了点酒,想着喝晕了就不用理会那个男人了,管他有多生气呢……就这样一直喝,喝到最后,这位高管夫人竟完全失控,还跑去邻居家要酒,出尽了洋相。

二、陈旧思想是绊脚石

“一有烦心事,我就想借酒消愁,好像我身体里有只小狐狸在替我要酒喝,我阻止不了……”

当妻子静乃在家里独自陷入地狱时,她的丈夫善藏正在事业上步步高升,一路从董事会成员升为常务,直到升为副社长。

善藏晚上回到家,看到烂醉如泥的静乃,简直要气炸了,但他又顾忌家丑不可外扬,只能暴跳如雷:“你这个神经病,为什么这家里会有个神经病!”

事情传到静乃老家,妈妈知道后,给善藏打电话请求说:“我女儿不是那种自甘堕落的女人,肯定有什么原因,还希望你带她去医院看一看。”

“我丈夫听到后,和我母亲说的大意是:‘干吗要把这个废物推给我!’其实,他就是这么想的,女人出了问题,帮不上男人了,那就丢进废品站好了。”

善藏的这种女性观是如何形成的呢?

这对夫妻都来自九州乡下。

也许是九州多出豪杰,这也影响了善藏的性格。年轻的时候,他几乎每天与酒相伴,经常喝醉,回家路上还把人家工地上的告示牌给背回来,说是送给静乃的礼物。

“身边的人都说没见过像他这样的,天不怕地不怕,讲义气,豪爽大方,但我总是说,‘他这不是豪放,就是没脑子缺心眼’。”

善藏的少年时代是大正时期,读小学时发生了“九一八事变”,初中时是日本军国主义肆虐的时代。太平洋战争发生的那一年,文部省教育局发表了《臣民之道》,作为“家庭教育指导手册”来推广,其中有这么一段:

“妻子嫁到丈夫家里,不只是为了结婚。她要明白自己在家族里的身份:作为妻子,要对丈夫尊重顺从;作为母亲,要传宗接代,培养出能为国奉献的国民……”

善藏的脑海里,深深地保留着当时的教育成果,这似乎并不稀奇。

在某图片库搜索“家庭主妇”得到的结果

但不只是善藏,同时代长大的静乃身上也流着相同的血液。静乃从旧制县立高等女校毕业,从学校保管的资料中可以看出,当时学校想培养的完美女性形象是静子夫人,也就是乃木希典的妻子,夫妻二人后来双双为明治天皇自杀。“贤妻良母”、“温良贤淑”,是当时女子修身教育最为推崇的品质。

那时候,每次吃完午饭,大家就会全体拍手,集体喊道:

“吃过午饭,身心有力,不急不慌,尽我职责。”

静乃的少女时代,就沐浴在这样的道德教育中。

静乃在后来从痛苦的酒精依赖症中解脱出来后说:“我脑子里明白,‘女人是男人活着的陪衬’这种说法太荒诞了,可我内心深处又执拗地认为,‘无论何时,服侍丈夫都是妻子的职责,做不到这一点的女人就是差劲的女人’,这种想法怎么也挥之不去。

“就是因为这样,哪怕我有抑郁症,身体动不了,也逼自己起来做饭……加上丈夫骂得很难听,我很想从这种状态里逃脱,慢慢就陷入酒精里了。

“这样来看,罪魁祸首似乎是长久以来深埋在我和丈夫脑子里的陈腐观念吧。在外人眼里,丈夫做着企业最顶层的职位,钱多到用不完,是个成功男人;可离开妻子,他在家里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完全谈不上独立,也是够可怜的。我觉得,会做家务的男人才有男人味,而不是娘娘腔。我最近就在想,也许我今后的工作是把我丈夫变成一个独立的大男人。”

三、只想认真活在当下

菊江、波磨子、多惠、理绘子、静乃和志,六位“女演员”出演的“妻子们的思秋期”第一幕落幕了。她们给我们展现了什么,又诉说了什么——为了重新思考这个问题,我们请教了智囊顾问X先生(多人代称)。

一九六四年,美国的家庭主妇同时也是一名记者的贝蒂·弗莱登(Betty Frydan),做过一份针对中产阶级主妇的调查报告。报告一经发出,就在美国女性间引起了热议,甚至掀起了一场妇女解放运动——让我们听一听X 先生对来自大洋彼岸的这一幕剧的“影评”吧。

住在近郊的大房子里,每天早上,和帅气的丈夫吻别,目送他去公司上班,再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回到全自动厨房,开始烤蛋糕……幸福洋溢的中产阶级主妇的生活,就像电影画面一样完美,可实际上,她们的内心并非如此幸福,甚至积满了苦闷,说得夸张一点,就像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关在奥斯维辛集中营的犹太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杀掉,被逼到情绪的极限——这份令人惊讶的报告一公开,竟得到了全美国妇女的强烈呼应,“是的,就是这样!”这似乎宣告了幸福神话的崩塌。

“我觉得可能在很久之前,日本就有这样的状况,看了系列里菊江她们的故事,我最强烈的感受是,啊,果然是这样……”

据X先生分析,这个系列的故事,和六十年代的美国主妇极其相似。尤其是在那些丈夫收入偏高的阶层,尽管在外人看起来她们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但事实上却对自己的生活有很大不满。

《坡道上的家》截图

“以前的大家庭里孩子多,在经济能力和时间方面,都不容许女人停下来思考,她们也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但现在客观条件变好了,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家庭分工还把每个人死死地框在角色里,那些得不到满足的女性自然想要挣脱出来。”

X先生还认为,菊江她们通过酒精依赖症表达自己的不满,这里面包含着对丈夫的报复。但那些心有不满,却没有表现出报复行为的主妇们,她们的内心状况又如何呢?X先生说这里面分三种类型。

“一种是依附于丈夫的女性,也就是我们说的贤妻良母;一种是随着时间推移,自己和对方都会慢慢改变,努力朝正常的相处模式靠近的女性;还有一种是放弃了对丈夫的期待,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只选择搭伙过日子的女性。从现实情况来看,属于第三种类型的,是最多的。”

说起来,最近有一位女性给我们打了匿名电话,说的话着实有些可怕。从声音推测,她应该在四十多岁,或者五十岁左右,而且受过高等教育。

“我每天都读你们的专栏,意犹未尽,这种灰暗的话题,你们打算写到什么时候呀?我有一个好朋友,是津田塾大学毕业的,她的心理状况和你们系列中的登场人物特别相似。”她说了这些之后,又补充道,“不过她已经放弃了,放弃了对丈夫的期待,也不奢求对方理解她的不满,她藏起自己的情绪,若无其事地过着每一天。不过她写了遗书,还拿给我看,里面有一句说:‘如果我死了,拜托千万不要把我和他埋在一起。’”说着,电话就挂断了。

“前几天,有位七十二岁的女性来找我,说无论如何都想在死之前的短暂时间里,离开她丈夫,自己好好活一次……”

X 先生的这番话刺人心扉。如果公开表达这种意见,肯定不能被接受,但借用这位女性的话表达:“如果对方是残疾人,我对他有存在的必要性,那我也愿意和他一起生活,直到死。”她说得很严肃。

“一个人找不到自己的存在价值,很难生活下去。菊江和波磨子她们现在的情况,就是想认真活在当下,这说出了很多女性的真实心声。”

X 先生还说,男性将如何接收这个信号,也将影响现代社会今后的走向。

四、以妻子们的空虚为代价

在连载的过程中,我们收到了各种各样的反馈。

“有酒精依存症的女性,本来就不正常吧”、“女人顾家天经地义,她们已经够幸福了”、“我母亲不知道比她们辛苦多少倍,怎么就没有神经衰弱、酒精依赖症呢”——我们以这些反馈为线索,和X先生继续对谈。

“如果以昭和十五年(1940)的情况来看,那时候的日本,平均每个母亲有五个孩子,而平均寿命只有五十岁,在最小的孩子还没成年时,可能妈妈就已经不在了。但是……”

现在,平均每个母亲只有两个孩子,下面的孩子读小学的时候,妈妈才三十多岁,忙着带孩子的阶段一过,人生就进入了相对平稳的时期。

虽然之后还要继续操心孩子们考高中、考大学的事情,但这些基本靠孩子自己,母亲能做的极其有限。所以,就算再推算晚一些,女性大多到四十岁左右,就差不多从母亲的角色中淡出。但现在的平均寿命是七十九岁,这中间有将近四十年的漫长岁月在等着她们。

《坡道上的家》截图

另一方面,妻子从母亲的身份卸任,而丈夫升入管理层,整个家庭会迎来前所未有的新局面。

“在这之前,妻子们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她们都必须认清自己所处的现实情况。但年过四十的家庭主妇,前二十年忙着抚养孩子,自己的人生几乎一片空白,心有不甘,就想今后活出自己的意义,找点什么事情做,可现在的现实社会中壁垒重重……”

X先生说,这个时期可以称为“危险的空窗陷阱”,或者“女人的人生低谷”,无边无际的空虚感和孤独感,层层压迫着中年妻子们。

难怪近年来,一些兴趣爱好班和修身养性班遍地开花,他们的主要客户就是这些中年主妇,但这些真的能成为逃离空窗陷阱的办法吗?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有的人会想,终于有时间了,手头没那么忙了,要不要学个什么……站在讲师的立场上,我一直在观察这些来上课的女性,其实她们花钱报班也好,学习也好,对大多数人来说,不过是另一种变相的消费,就像她们花丈夫的钱购物,出去吃饭旅游一样。能好好利用所学,为自己重新开辟一番天地的人,少之又少。”

结果,来参加学习班,反而成了另一种形式的攀比,甚至还形成了应酬的压力——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

“最主要的是,兴趣说到底还是兴趣,很难有人通过它找到人生的充实感和存在感,发挥自己的作用。”

X先生说,处在空窗陷阱时期的主妇们像被困在绝境一般。现在已经有不少年轻主妇意识到,要早一点为此做准备,甚至在带孩子的阶段,从二十多岁就开始各种充电,以面对无法逃脱的危机时期。

即便如此,丈夫们还是对此很钝感,几乎察觉不到妻子们的情绪波动,或者对妻子们发出的信号漠不关心——这种扭曲的关系,演化成了社会上形形色色的问题。X先生如是说。

“从更广阔的视角来看,正是因为女性在家庭里扮演主妇角色,把家里经营得很妥当,男人们才能在外心无旁骛地打拼,实现自己的事业抱负。甚至可以说,让全世界震惊的日本的高效生产力,以及快速的经济成长,都是以女人们难以描述的空虚和寂寞为代价,才一步步实现的。”

如果继续无视妻子们的心声,难以预测前方等待着我们的会是什么危险。但此时,在我们肉眼不可见的地方,女性无意识表现出的巨大空虚感,已像警钟一样开始敲响。

本文书摘部分节选自《妻子们的思秋期》一书,经活字文化授权发布,较原文有删节,按语写作:林子人。

来源:界面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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