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杀》《唐探》接连走红,他靠什么吸引陈思诚?

作为《误杀》监制、《唐人街探案》网剧总编剧,陈思诚评价柯汶利:“有的放矢地表达我们想要的东西,同时也给观众留下探讨空间。”

文 |毒眸 柯桑

编辑 | 江宇琦

“毒家专访”是毒眸新增加的人物专访栏目,关注泛文娱行业内有态度、有代表的人物,这是“毒家专访”的第二篇文章。

“柯汶利像是突然闯出来的”。

这是很多人聊起《误杀》,对导演的第一印象。

2019年末,一部翻拍片《误杀》成为2010年代电影市场最后一匹黑马,连续7天获得单日票房冠军,累计票房9.45亿,籍此契机,内地观众第一次认识了柯汶利。戏剧化的是,2020开年,《唐人街探案》网剧以豆瓣8.1高分刷屏,而第一个单元《曼陀罗之舞》的导演,也是柯汶利。

豆瓣评分8.1

作为《误杀》监制、《唐人街探案》网剧总编剧,陈思诚评价柯汶利:“有的放矢地表达我们想要的东西,同时也给观众留下探讨空间。”

《误杀》走红之前,这个1985年出生于马来西亚的年轻人,在内地市场默默无闻,但一出手就是接连两部热门作品。很多人可能会诧异,柯汶利到底是从哪里“闯”出来的?这个此前并没有拍摄过长片的年轻人,靠什么得到陈思诚的青睐?

柯汶利自称福建人,但他成长于马来西亚,求学于中国台湾,并不是内地文化滋养起来的本土导演。与此形成对照的是,他两部与市场接轨的作品——《误杀》和《曼陀罗之舞》,却无不流露出对内地市场的了解。

在《误杀》当中,陈冲饰演的警察局长拉韫和谭卓饰演的阿玉,为了各自的孩子对峙、较量,让许多中国观众感同身受。这一段在印度版本中并没有展开,柯汶利的改编,让一个遥远的东南亚故事,借助中国人最珍视的父母亲情,顺利落地。

在接受毒眸专访时,被问到对市场的洞察,柯汶利态度明确:“我不会因为市场的关系,去想电影的组成会是什么,这是一个比较商业的考量。”但放眼内地市场,他的作品无论电影还是网剧,总能准确找到观众的兴趣点,并轻而易举地攻陷它,这背后有什么秘诀?

或许和他的成长环境有关系。

柯汶利家族世代经商,他身上既有内容从业者的敏锐,也有商人的圆融。聊起自己的观众审美品味,他坦言:“这可能和我的年龄有关,当前我30几岁,大概能知道20几岁、30几岁、40几岁的观众想要什么,这些东西已经融在我的血液里,不用刻意去‘靠’。”

未来,随着内地电影市场越来越大、对好内容的渴求度越来越高,内地观众的接受能力、内地市场的包容度,都将跃上一个新台阶,柯汶利作为一个“外来客”又能走多远?

以下为柯汶利自述:

刻在DNA里的“包容力”

我是福建人,我父亲也是福建人。从我爷爷那一代开始,我们就从内地来到马来西亚,在槟城做生意、讨生活。这一点,和《误杀》里李维杰一家很像。

在马来西亚,华人讨生活并不容易。

这里不是一个单纯的华人社会,马来西亚有马来人、印度人、华人……是一个多元种族融合的社会,很多时候,你要包容别人的文化、别人的语言、别人的信仰。

所以我父亲就教导我说,“做人要谦虚,多跟人家学习”,尤其在这边工作,“需要妥协和忍让”。后来我拍电影,通过整个团队的合作,发现那个包容力确实很重要。

《误杀》改编翻拍的是一个印度电影,主演方面有中国香港、中国台湾和内地的演员,也有美籍华人;主创团队,摄影师是中国香港的,配乐是韩国的;临时演员有很多是泰国的……大家来自世界各地,整个团队的构成很复杂。

很多时候我需要用英文、广东话、普通话和不同文化背景的工作人员交流,还要应对来自各个环节的沟通,包括前期创作上的和后期宣发上的。这对于大部分导演来说都不容易,但对我来说就不会太难。这很有可能是因为我DNA里就有和人打交道的基因,我们的祖先在经商时就常常需要和人打交道。

我父亲也是做生意的,他为家庭付出了很多,也很懂得“包容”的重要性。

在马来西亚,如果你和别人说想要当导演,对方可能会觉得有点“瞎”,因为这是“不太可能”的工作,实在是冷门到太冷门了。很多父母也会说,“我小朋友是不是疯了?”

但我父亲就一路支持我,包括我到国外求学、急需经费的时候,他也一直在经济上帮助我。后来创作李维杰这个人物,潜移默化中,我也许有受到父亲的影响。只不过拍摄的时候,自己没有察觉到。拍完之后有人问我,才想起说,“哇,还真是挺像的”。包括整个背景、整个脉络,以及我父亲为家庭牺牲这一面,其实和角色也是蛮贴近的。

“陈思诚是个格局很大的人”

2017年,陈思诚来台湾找新导演,一个朋友介绍我俩认识,我们聊了蛮久。他当时提出希望来我工作室看看作品,我给他看了《自由人》,他挺喜欢的。后来在北京,我们又见了一次,聊故事的过程中,彼此觉得蛮契合,就决定从《唐人街探案》网剧开始一起合作。

第一次听说“唐探宇宙”,觉得还蛮厉害的。有办法想到概念,然后再落地、执行,而且把每个角色都塑造出来,说实在挺难的。因为像国外的漫威、迪士尼这种大IP,他们真的做了很久很久很久才有现在这个成果。我们小时候,看的漫画超人、蜘蛛侠,这些都是很早以前就开始开发了。

唐探宇宙故事线

但《唐人街探案》系列是所有东西都要从头去做,从头想故事,从头建立世界观。

从《唐人街探案1》开始,到《唐人街探案2》格局慢慢变大,再到《唐人街探案3》前推出新侦探,网剧的部分又跟电影有关联,我觉得挺不容易的。《曼陀罗之舞》就是我执导《唐探》网剧中的一个单元,这也是我第一次直接参与到这个宇宙的执导工作中

陈思诚他是一个格局很大的人,包括组这个局、监督整个制作,他做的工作都比较全面。我们磨合起来也很顺利,作为监制他会给我们很大的空间,放手导演去自由创作。

差不多《唐探》网剧杀青后的一个月,我收到了《误杀》的剧本。那个时候我人在马来西亚,刚刚办完父亲的葬礼。父亲过世后,我会更想要投入到工作中,让自己可以慢慢沉淀下来,所以就决定做这个项目。可能每部电影有它自己的生命吧,看能不能找对主人,我和《误杀》就是缘分比较深,所以后面就决定拍这个作品。

《误杀》和《唐探》网剧,两个风格是截然不同的。《误杀》偏写实主义,是强类型片;《唐探》网剧有“唐探宇宙”的风格在,偏漫画、夸张,有点非写实。因此,我们在拍《误杀》的时候,就跟摄影师和演员沟通,希望生活中怎样,拍出来就是怎样,包括演员脸上的那种油腻、流汗,都能直观得展现。

整个创作过程中,陈思诚的帮助很大。很多时候,他会和我们分享经验,这让我觉得特别可贵。包括说剧本的把控以及后期的宣传和发行,他知道怎么做对剧作来讲更有帮助、对电影来讲是最好的。

我跟他合作了两部片子,两个人之间可以是前后辈,也可以是兄弟。有人觉得《误杀》有陈思诚的风格,我觉得蛮正常,《误杀》也有我的很多风格化的东西。但重点是,两个好东西可以结合到一起,让观众看到好电影。

信任很重要,更重要的是会建立信任

我本身来自马来西亚,《误杀》是我进入内地市场的第一部作品,也是我的长片处女作。别人会觉得新导演有经验不足等问题,难免会有各种各样的评估。这个过程中,建立信任是挺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怎样去建立信任。很多时候,可能需要你去证明自己。

《误杀》里面有一场戏,拉韫带警员去挖坟,民众围在那里抗争。那场戏不仅难拍,而且很重要。我在拍的时候,没有顺着剧情去拍,而是顺着机位去拍,因为很多时候需要等太阳、等雨。很多人在我后面看监视器,就会不理解我在拍什么,可能觉得你拍得很慢,或者怀疑你是不是不太行。

毕竟投资很大,担心也情有可原。

那整场戏要拍三天半,第一天拍完的以后,我就跑去剪辑师那里要了一台电脑,在现场把第一天的素材全部剪出来,然后搭了一些配乐,拿给他们看。看完以后,才觉得说,没有问题。然后放心走了。那一次之后,就也不会有质疑了。

拍《误杀》之前,我并没有看过印度版本,而是到后期才去看的,因此并没有以一个“翻拍片”的角度在做这件事。更多的时候,我看的是这个剧本、这个故事,我们在内地市场可以怎样去再创作。这和我拿到一个纯粹的原创剧本,要开始从头创作一样。

《误杀》当中的镜头语言、节奏和类型化,都是我本来就有的东西。这一点,从我的短片《自由人》里也能看到。

处女作短片《自由人》曾提名2015 年奥斯卡实景短片和第51届金马奖最佳创作短片。

类型片创作的话,“对比”是必须的。这可以让我们要说的东西,看起来不是那么模糊。

像都彭这个角色,本身是一个权贵,但在修改剧本的时候,我们觉得可以把他塑造成一个当地政客。这样到后面,李维杰作为平民,能够爆发出来的那种特别强烈的反扑,就会更加合理,也更有意思。

包括把整个事件的导火索,由“偷拍洗澡”改成“强奸”,也是觉得“偷拍”社会关注度有限。如果导火索的性质能再严重一点,可以在一个写实基础下发生的话,那后面很多东西,推动起来会更加成立。同时,让李维杰整个的人物形象能更突出。

至于开头和结尾,整个环形叙事的设置,我们则是希望,故事不要停在“忏悔之塔”李维杰自我救赎的那一边,而是面对家人、家庭,他能够做出有担当的抉择。

对于剧情也好,对于我们创作者也好,都是必须要这样“自首”的结尾才是完整的。

“外来客”怎样打动内地观众

我是一个对艺术片没有执念的人,个人来讲更偏类型化、商业化一点,但并不意味着创作上,就要去迎合观众。观众的品味、当前的趋势,这些都不是我们判断一个故事应该如何拍摄的主要原因。

从我自己来说,讲一个“好故事”就一定会有共鸣。比如李安导演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它说的是全人类内心想说的东西,全人类一直渴望的主题,所以就是个卖座的好电影。

在拍《误杀》的时候,老实说我没有想太多。因为我在看剧本的时候,它就可以吸引我一直往下看,当你拿到的剧本能够往下看的话,它就已经有个60分了。

因为我自己也是观众,大概能抓到20几岁、30几岁、40几岁,这几个年龄段的观众,都喜欢什么。所以当我拍摄的时候,我觉得这种的审美偏好,其实就已经进入到我的血液里了。

而且目前来看,内地观众整体比我们想象的(审美水平)都要高,内地观众都已经非常聪明了。所以我觉得很多新鲜的东西,他们事可以接受的。

因此在创作过程中,还是我们创作者想要说什么比较重要。最后影片呈现出来,怎么让观众想一直往下看,这会是最大目标。

电影毕竟也是娱乐,不只内地观众喜欢娱乐,全世界观众都喜欢娱乐。一旦有娱乐在为电影做整个包装之后,内地观众或者全世界观众,才会继续听我们想说什么。

两者结合得好,我觉得是最重要的。

《误杀》我也没有想过会是一个大爆款,那时候就是专心去拍,拍完之后,感觉片子的质感和完整度是自己满意的,顶多是这样,从没想过票房会破9亿,这样的成绩其实超出了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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