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刺猬公社 赵思强
编辑|石灿
摩登天空成立22年后，创始人沈黎晖终于开始学着怎么做公司了。原来自己最唾弃的财务、人事、绩效，都成了最近两年他最重视的事。“再我给一年时间，摩登会变成一个现代化的公司。”沈黎晖说。
提到摩登天空，曾经是美术生、乐队主唱的他有很多奇妙比喻：博物馆、文件夹、磁铁，甚至时间本身，在他眼里都是摩登天空。他曾说摩登天空是他自己的一个行为艺术，在和他见面后，刺猬公社（ID：ciweigongshe）问他这个行为艺术要表达什么，他说：虚无。
他和他的摩登天空始终是这个行业的异类，你找不到第二个像他一样的老板，也找不到第二个像摩登天空这样的公司。他就像一个孩子王，总是散发着一种强大的引力，让这个时代最具创造力的人自发地聚集到他身边来，成为他行为艺术中的一部分。
最近几年，摩登天空愈发在理性和感性、艺术和商业上维持着精妙的平衡，并且不断向音乐之外的领域伸出自己的触角，运动、文旅、传媒、酒店......这家最开始他凭借冲动和本能创办的音乐公司，已经成了国内最不务正业的音乐公司，同时也是最特别的音乐公司，摩登天空正在变成“摩登宇宙”。
10月30号，摩登天空第一次一本正经地租了一个场地，举办了一场一本正经的发布会。去年的发布会还是一个在摩登天空公司一楼举办的party，但到了2019年，因为合作伙伴实在太多，原来的场地已经装不下了。
在发布会举办后的第二天下午，刺猬公社在沈黎晖的办公室见到了他，采访持续了一百分钟，一直到晚上八点。我们聊了摩登天空如何做到艺术和商业上的平衡、虚无的背后是什么、摩登天空给青年文化带来了怎样的改变、它是否还是一家音乐公司以及它的使命和底线。
临走的时候笔者照常表示感谢，沈黎晖笑了笑说：“挺好，挺好。刚开始聊的时候我还有点困，后来好了。”
摩登天空是个偏科生
刺猬公社：独特的艺术审美和商业的平衡是摩登最特别的地方，您觉得摩登是怎样做到这种平衡的？
沈黎晖：我觉得这是骨子里的东西。我是玩乐队、做Rock Star出身的，可是当我做印刷的时候，每个订单从接单到定纸张、定加工工艺、校对、印刷、后加工、成品、运输、结账，每个环节都要我来完成，每个月大概十几个订单。如果中间出了问题，你就拿不到钱，这教训是足够痛的。我觉得这是很好的执行层面的训练。再不靠谱的人，如果接受了这种训练，也会变得靠谱。
一开始做摩登天空的时候，我觉得这跟印刷完全没有关系，我们要随心所欲，自由自在。但后来教训也很大，2000年左右我们做摩登天空杂志赔了300多万。
所以我意识到做摩登天空，跟开一个设计公司，印刷公司没有任何区别。从有些角度来讲，从计划、订单、完成，交货、结账都是一样的。
刺猬公社：这种理性的东西，应该对那颗Rock Star的心冲击还挺大的吧？
沈黎晖：对，反正就是不断平衡，我本来也懒得管这些事。但是没人管，我就得面对。不知不觉你就把这些东西承担下来了。
刺猬公社：大概在什么时候产生了这样的责任感？
沈黎晖：摩登天空做了三四年左右吧。
刺猬公社：您觉得摩登的审美是能概括出来的吗？
沈黎晖：说不清楚。不知道以后有AI可不可以算清楚？但是我觉得这个东西的魅力就在于它说不清，往左一点，往右一点都不对，就恰巧在这个平衡点上，这个是比较微妙的。
刺猬公社：坚持自己的审美会付出代价吗？
沈黎晖：我觉得不需要付出什么，你用自己的审美来做事情，就意味着是你做所有事情都是有乐趣的。保持热情和乐趣，这对我来讲是做事的动力和初衷。
刺猬公社：坚持的过程中不赚钱怎么办？
沈黎晖：可以不赚钱，别亏太多就行。
刺猬公社：在低谷的时候也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坚持吗？
沈黎晖：没有，还是觉得挺有意思，主要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嘛，我也不想回去干印刷，能抗就抗。
低谷的时候我愿意在录音棚里听音乐，好像外面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这样逃避现实，麻醉自己。你看我们现在有世界顶级的录音棚，但是我真的没有坐在那儿，静下来去听音乐超过五个小时。
我现在最多的就是（拿这个录音棚）去炫耀。比如来了一个客人，走的时候我就说“给你看看我们的录音棚，这是最好的。”现在这个录音棚变成了我的虚荣心。
刺猬公社：您觉得是在什么时候，摩登天空达到了审美和商业的平衡。
沈黎晖：就近几年。严格来讲，我觉得还没有达到平衡，但我们是在往这个方向努力。如果再给我一年时间，我们会解决更多基础设施的问题。
刺猬公社：这些基础设施的问题具体是指什么？
沈黎晖：我们三年前还只有100个员工，现在已经有300了，但公司底层的机制和管理没什么变化，比如财务、薪酬、激励、职级，这些开公司最基础的制度都是我最烦的。以前谁干得好不好，反正我都知道，但是到一百人我就有人不认识了。
现在作为三百人的公司，又有那么多分支业务，必须依照这些业务去做底层的规则建立。这个其实不难，只是我们必须要意识到做这件事，而且必须要形成习惯、形成模式。摩登天空可能是偏科生，有些地方做到了90分，但有些地方不及格，不及格的话，公司就很危险，很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现在我们认识到这些事缺一不可。所以去年到今年我很注重这方面建设，明年再我给一年时间，摩登会变成一个现代化的公司。但是我们的DNA不能变、初衷不能变、做事的出发点不能变。
刺猬公社：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这些不足的？
沈黎晖：从去年年初才开始意识到。因为我们发现干了好多事，好像也没挣到钱。有些隐性的成本根本没有怎么计算，财务方面经历了大的问题。
刺猬公社：为了弥补这块，您有看一些比如说管理学的书之类的吗。
沈黎晖：我没看书，但我们找到了合适的人，更厉害的HR，更厉害的财务总监。书我从来不看。我只看看杂志，看上面的画。
刺猬公社：现在还有时间看杂志吗
沈黎晖：看啊，这不都是吗。（指向办公室的书架）
摩登的终局是虚无
刺猬公社：您曾说过摩登天空是自己的行为艺术，这个行为艺术要表达的是什么？
沈黎晖：虚无。
刺猬公社：要怎么理解？
沈黎晖：公司存续的目的是什么，是要创造价值。可能是精神方面的价值，可能是创造财富，但这两件事对我来讲都不是那么重要。
实际上我就是找点事干，要不然我干嘛。如果我不做摩登天空这个工作，有一个比摩登天空更好的工作吗？我想不到。我觉得这个工作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
我们做了一些所有人都不看好的事情，离钱最远的事，但因为我自己喜欢，所以我选择做这些事，最后变成了我的事业，变得大了一些，然后更大一些。
它是一个自我成长的过程，我要享受这个过程中的乐趣。这种过程是很少有人能体验到的。而且我说了算，基本上想干嘛就可以干嘛，当然我也不会抽风，肯定还是在我们执行范围之内。
但结果又是另外一回事，因为结果大家都一样，就是有一天这个公司能会关掉，人也是，有天就死了。
摩登天空旗下音乐厂牌
刺猬公社：所以您做摩登天空主要是为了享受这个过程。
沈黎晖：对，我浪费这么多时间，换了这样一个东西，好（或）不好，别人会去评判，它给我带来的就是享受的过程，它给别人带来什么？每个人自己去看，跟我没有关系。就像我开一个音乐节，来了一堆人，他们是来玩音乐节的，跟谁创办这个音乐节没有关系。
另外从钱的角度来讲，对我也没有那么重要。因为我是在花钱做自己喜欢的事儿。你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儿，难道不要花钱吗？我对赚钱满足自己物质生活没啥兴趣，我要是有了钱，还是得花在有意思的事儿上。
干嘛要买好几套房子，也不会去住，只有一张纸是自己的，还不如把钱花在我感兴趣的事上，说不定还能再挣回来。
但有意思没意思是很主观的，是我自己的判断，这个过程烦恼也很多，但更多还是有意思的部分，所以我所有得到的东西就是“有意思”，这难道不是很虚无吗？
所以当你以这样一个玩的心态，去体验的心态做一个公司话，它会影响你很多决策，摩登天空的商业模式和我们做过的所有事情，其实是我世界观逻辑的延续。它有各种可能性，但是也有联系。有理性的部分，也有非常感性的部分。
刺猬公社：在这个过程中，遇到无趣的事怎么办？
沈黎晖：很多无趣的东西我就不会理会，人就那么多时间，如果去做无趣的事情，就不是我的初衷了。
当然，比如公司的基础建设好像很无趣，那就让它变得有趣，让它变得严丝合缝，像一个作品。有趣不是只挂在墙上的艺术作品。可能写一个合同也会很有趣，因为这里面有关联、有创造，理性的部分仍然有很多有趣的东西，这个系统本身也有很美的东西。
我有特别感性的部分，但另一方面我也特别尊重自然法则、规律、程序，这些是有美的东西在里面的，这个美可能是用户看不到的。以前我也看不到，但慢慢成长后，我也认为这些事本身就很有意思。
当这种理性的美跟感性的美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摩登天空。
刺猬公社：您现在应该认识很多公司的老板，有人是和您以同样的想法开公司的吗？
沈黎晖：我不认识第二个我这样的。一般是两种，一种是更实在，就想挣点钱，财务目标非常清晰，为了实现财务价值把公司的价值做上去。还有一种就是想做一个小而美的东西，这两种都不是我。
我们每做一件事情都希望它们能够连接在一起，互相合力创造更大的影响力，更大的价值。每件事都必须变成我们系统中的一个零件。它可能单看也很美，但是放在一起，能够变成一个循环的系统，这是一种特别美的东西。
在系统上特别美，在美学上特别美，在财务上面特别美，这就是我的目标。
所以这他妈就特别麻烦，你知道吗？（笑）
摩登天空会一直是一家音乐公司
刺猬公社：摩登天空在最近几年一直在跨界，大概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想法？
沈黎晖：其实从我们刚成立的时候就开始了。因为摩登的前身是一个设计公司，在视觉方面很敏感，99年我们开始做摩登天空杂志，就已经有点不务正业了。我们做媒体、做设计、拍video，彭磊也挂了一个小工作室的名字做粘土动画。我们一直都有这种跨界的思路，也一直在做尝试。
但到今天，我们是真正开始认真做这件事，朝着商业化、产业化的方向做，而不是只是玩票或者为了耍酷。
刺猬公社：现在能够做这件事的基础是什么？
沈黎晖：还是我们在音乐领域的积累够多了。另外我们的视觉设计、传媒这些也已经有几年了，从音乐到视觉到传媒，到实体运营，都已经有了很多的经验。等到我们再去做新的实体业务，很多运营的概念也相仿，里面也有视觉，有对用户、对美学的整体考虑。我们不是一下变成现在这样的，是一点点变化的。
刺猬公社：怎么把握做这些事的节奏？
沈黎晖：没有太多明确的计划。我们始终保持着创作的活力，应该到下一阶段时，我们会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感觉。其实有一种感性的东西在，不过要是从理性的角度理一理，跟我们感性的结果也差不多，因为我们现在已经有非常强的运营经验。
刺猬公社：你们做了这么多跨界，比如做酒店，是想给摩登带来什么？
沈黎晖：其实是满足我们自己的好奇心和兴趣。
摩登是在连接消费，而酒店就是一种典型的消费场景。我们选内容，然后选用户、选产品，希望把同样人群的消费延伸，通过不同的场景来完成。通过我们感兴趣的一个点，比如livehouse、club、酒店，我们会跟用户发生联系，这个我觉得是很有意思的东西。
摩登做的事可以无限延伸，我们已经在规划我们后面两步。现在发布的是我们已经干成的东西，没有发布的，还是有点挑战。
比如摩登天空总会有一天会成立自己的电影公司，通常的娱乐公司，最顺的逻辑就是先把自己变成一个娱乐集团。对吧？比如华纳音乐和华纳电影，索尼音乐和索尼电影，而摩登是从音乐直接连到消费场景去了，这不能算走偏，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到音乐、游戏、动画、电影，让内容之间有更多打通。
刺猬公社：您觉得现在摩登天空还是一家音乐公司吗？
沈黎晖：摩登还是一家音乐公司，只是不是那么像音乐公司的音乐公司。
音乐是我们的DNA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而且是我们最初来的地方。音乐是一道考题，我们用音乐做选择。“你喜欢听这个吗？好，那你是我们的人。”“你喜欢听这个？好，我给你推荐我们的酒店。”
音乐是第一关，我们做任何事情可能都要问对方你喜欢什么音乐？当然音乐也是在不断的变化。比如以前我们不做嘻哈，但现在嘻哈也变成摩登的DNA。
但是我们不会问财务听什么，你爱听什么听。你做好财务就好，我们也怕财务喜欢我们这些音乐，太感性了也不行（笑）。
不过我们大部分的工作人员，必须要回答这个问题。
刺猬公社：所以摩登一直会是一个音乐公司。
沈黎晖：是，一直是。你感觉摩登做了很多事，但我们非常理性，每做一件新的事情，都会回到我们最开始的地方。我们开酒店，它虽然不是音乐酒店，但是它一定会有音乐的元素。比如说我们成立一个氛围厂牌，要给我们的酒店出版和睡眠有关的唱片。你在酒店的房间，可以把这些音乐作为背景，如果你不想，这个事儿就不存在。我们不会打扰你。但你想让房间摩登天空一点，我们也会给你。
摩登天空要做一个人类的博物馆
刺猬公社：您曾说过摩登不属于任何圈子，为什么？
沈黎晖：因为摩登最开始是一个特别年轻的公司，我们做的事情非常不被别人理解，大家也不知道我们来路，一听是乐队主唱开的公司，就觉得不靠谱，商业上没戏。
这种话其实是对我的一种刺伤。既然他们觉得乐队主唱不靠谱，公司不挣钱挺丢人的，那就得让公司挣钱、靠谱，证明给自己看。所以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老有一种跟人抵触的情绪。
直到有一天我们变成圈子本身，很多艺术家在摩登里融合、交流。就比如新裤子和痛仰，他们以前是两个世界的，有一天突然他们就在同一个公司了。我们不断地反叛自己，然后又变得跟别人更不一样，这种不一样是因为我们一直在做事。
我们做任何的事情，都有原来在圈子里的人，把我们看成另外的人。我们一直有是一个孤岛的感觉。
刺猬公社：就是说外界可能还对摩登有些误解？
沈黎晖：不是误解，是一种距离，天生的距离。我们有一种天生的高冷，包括摩登的员工也有那种劲儿，这是公司DNA的一部分。
我们都是自己跟自己玩。录音棚找不到更好的了，我们就自己做一个世界顶级的；杂志都不满意，我们就自己开一个。最后变成在每个领域我们都是比较怪的一群人。
刺猬公社：您提到摩登是以“收藏家”心态拥抱每一位音乐人，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态
沈黎晖：在唱片都不挣钱的时候，我用收藏家的身份来说服了自己，接受这个现实，让自己继续做下去。我告诉自己：“你做你喜欢的事，为什么要挣钱？”
刺猬公社：您在发布会上说了“摩登天空已经超越了时尚，变成了时间”，怎么理解这句话？
沈黎晖：我们看一个时代的话，首先要在这个时代取样，假设50年后，我们谈论2020年发生了什么？一定要看当时那个时代的音乐是什么？美术是什么？艺术是什么？流行文化是什么？这都是完全无法被回避的时代特征，我们不能空谈2020。
如果摩登天空是一个博物馆的话，我作为博物馆的创办者，一个策展人，会选择什么样的人代表这个时代？这就是我的工作。
比如前两年嘻哈很代表这个时代，我们就成立了嘻哈厂牌，签了陈冠希、万妮达、满舒克等等。摩登天空把这些人作为一个时代的采样记录下来，你要去更改三年前的历史已经不可能了，因为摩登已经把历史写在那里了。
我们就是创造历史的人。同时我们也在收藏历史。
很多人也问我下一个音乐潮流是什么，我说我哪知道。这其实是一种本能，本能地跟一个时代发生着链接。下一个潮流一定是这个时代有意思的人在一起创造出的新的东西。
摩登天空已经变成了一个磁铁，这些人自然就会站到我们面前。就好像有一天张曼玉自然会站到我面前，给我送小样，因为她喜欢宋冬野。我们想做嘻哈的时候，自然就找到了陈冠希。几个月前马东坐在这聊《乐队的夏天》的时候，我们就是创造了历史。
那些人走进来，就是见证历史的一刻。什么样的工作才能让你不断地见证历史的发生，见到真的有意思人在一起创造，所以这难道不是最有意思的工作吗？
刺猬公社：您怎么看今天的流行文化、青年文化？
沈黎晖：人类越来越聪明了。其实我们讨不讨论青年文化并不重要，是要讨论人类的未来。现在的年轻人比我们那个时候的智商、信息量吸收度等等各方面都更加厉害。所以说是人类在发展，他们变得越来越有创造性和有更强的能力，当这些人成长起来，他们会变成更厉害的人。
刺猬公社：您觉得摩登天空给这些年轻人带来了怎样的变化?
沈黎晖：摩登以后会变成人类文明的一部分。假设它是一个文件夹，你打开会发现一个世界。这个世界也印证了当时更大的一个世界。如果你删掉这个文件夹，这个世界一定会缺了些什么，很多事情不会发生。我觉得这就足够了，这就是一个足够吹牛B的东西，也会让我们很自豪。
刺猬公社：您觉得摩登的用户是怎样的一群人？
沈黎晖：这个问题越来越不需要特意回答，现在年轻人越来越聪明，当他们越来越聪明，对音乐越来越有要求的时候，他们就自然会变成摩登的用户。
刺猬公社：摩登怎么应对现在这个碎片化的时代。
沈黎晖：清醒有首歌叫《旋转的房子》，房子转，你就得跟着房子转。这个时代也是一个旋转的房子。首先你要接受，跟着时代一起转。但如果你的定力强的话，你可以转得比别人慢。你要用一个更加跳脱的眼光去看这个时代正在发生的事情，有的时候你会变得更慢，看得更长远。
嘻哈现在在中国其实很难做的，所以我们说：好，我们先干五年。现在谁还会说“我们先干五年”？都是说我们下个季度要怎么样，综艺什么的，一季就是一个世纪。但对摩登来说，我们的逻辑是慢的。
刺猬公社：您觉得摩登有底线吗？
沈黎晖：我们不想给自己设置这样的东西，行和不行，我也不想写出一个手册。我觉得那特别无聊，我不想建立这个标准。当你建立这种标准的时候，证明你离完蛋也不远了，因为你没有想象力了。
有的时候你会把一个反的事情做成正的说不定，我不怕自己打脸。当年我做清醒（乐队）的时候，在采访里我说我们只歌颂我们生活的城市，我们要做就是要跟我们生活发生连接。可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去西藏录了两张关于西藏的唱片。
刺猬公社：那您觉得摩登天空有使命吗？
沈黎晖：有。说得俗一点，我们希望通过摩登天空让这个世界变得更有意思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