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4月18日，空军中校吉米·杜立特驾驶着B-25米切尔中型轰炸机低空掠过东京北部。他可以看到高楼林立的商业区、皇宫以及皇宫外的护城河。下午1点15分，轰炸机控制板上的红灯开始闪烁了，第一颗炸弹落向地面，接着其他三颗也一一落入东京市区里。
70多年来，美国人一直都认为东京空袭是一次和战略无关的胜利。从数量上讲，只带着数顿炸药的几辆轰炸机，根本不足以对日本这一在当时已占领十分之一地球领土的战争策源国造成实质性威胁。
人们纪念东京空袭主要是因为这种深入交战国腹地进行空袭的行动是一种接近自杀的行为。美国人纪念的是“杜立特空袭”（Doolittle Raid）参与者的勇敢。但是这一行动实际上对此后的战况是起到了重要作用的，有积极的一面，但也造成了非常黑暗的后果。
这次行动造成了东京平民的伤亡，包括学校的学生，也在此后导致了成千上万的中国人被日军屠杀。在日本战败投降之后，美军还为一名涉嫌对美国飞行员犯有战争罪的日本将军提供了庇护。这些历史都是在最近解密的战争记录资料中慢慢浮出水面的。
在日本突袭珍珠港后不久，作为对日本的报复，美国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当机立断要求他的高级军事将领展开空袭东京的行动。空军首席中将亨利·阿诺德后来回忆道：“总统坚持我们应该以空袭的形式将战火烧到日本本土，这才是开战的真正含义。”
突袭日本首都的计划就此诞生。几周之内，美军制定出了一个详细的作战方案：一架航母将在由15艘舰艇组成的特遣舰队保护下行驶至能够对东京形成打击的海域范围内。16架B-25中型轰炸机从航母上起飞对东京、横滨、名古屋、神奈川、神户和大阪进行空袭。在执行轰炸后，飞行员将驾驶着飞机撤退至由国民党控制的中国领土。为了准备这次空袭，美军出动了当时最新的“大黄蜂号”航空母舰。这也是这艘价值3200万美元的航母第一次参与作战。
1942年4月18日上午，16架轰炸机从大黄蜂的甲班上起飞，其中15架对目标进行了成功的打击，另外一架则因为要逃脱日军战机的追击放弃了轰炸行动。根据最近才解密的材料显示，东京空袭彻底摧毁了112栋建筑、破坏了53栋建筑，造成87人死亡包括儿童。另外还造成了151名平民重伤，其中有一名女性在名古屋附近捡贝壳时，脸部和大腿被击穿。至少有311人受了轻伤。
在东京执行任务的轰炸机炸毁了日本通信部的变电站、朝日电器制造公司工厂周围的50多栋建筑物以及毗邻的国家棉服公司的13栋建筑。在东京南部的神奈川县，轰炸机对日本钢铁公司和昭和电气的铸造车间、厂房和仓库以及横须贺海军基地进行了轰炸。负责空袭横须贺海军基地的罗伯特·布儒瓦（Robert Bourgeois）回忆道：“我在航母上就对这次军事行动做足功课，这个海军基地的地图我看了很多遍，我对它的了解就如同我家后院一样。”
这16架轰炸机最终都成功逃出了日本。其中一架飞机燃料不足，向西北横穿整个日本本岛最终到达苏联的符拉迪沃斯托克。苏军将飞机扣押，机组成员被囚禁了13个月。
其余的飞机沿着日本海岸线向南飞行，穿过东海最终抵达中国大陆。机组成员最后都成功着陆在了中国沿海地区。当地居民和传教士对这些美国士兵也提供了帮助。这次空袭让日本举国震动，为了防止遭受更多空袭，日军在6月对中途岛展开攻击，最终以损失4艘航母的代价输掉了这场战争。这也改变了太平洋战场的战争格局。
但是，飞行员们选择在中国沿海着陆，对日本而言也暴露了日军防守的一个弱点。当时，日本已经侵吞了大半个中国，在中国已经派驻了多支部队。在此后的数周时间里，日本帝国司令部指派第13师团主力、第11师团中的小分队以及华北地区日军总计53个步兵军团以及16个炮兵军团的兵力去破坏位于浙江省和江西省未被日军占领的机场，以防止美军使用这些机场。
日本人对于那些帮助飞行员的人更是赶尽杀绝。在江西抚州南城县，当地人给这些美国飞行员提供了食物。日本士兵便逼着当地人吃粪便，接着让这些人前胸靠后背站在一起，然后开枪射击，只为看看一枚子弹究竟能穿过多少个人的身体。日军还强奸了当地的800名妇女，在离开时把县城烧为灰烬。
加拿大传教士比尔·米切尔当时在教会救济中国委员会任职。根据当地政府的记录，米切尔统计出日本战机对杜立特原定的着陆点——浙江衢州进行了1131次轰炸，造成10246人死亡，27456人无家可归。日本军队还摧毁了当地62146间房屋，抢走了7620头牛，焚毁了三分之一的农作物。
之后，日军的731细菌战部队开始在各个村镇中投放炭疽、瘟疫、霍乱和伤寒病毒。日军长达3个月的恐怖行动也激怒了蒋介石。在一份拍给美国政府的电报中，蒋介石表示，“杜立特行动”让中国付出了25万条生命的代价，当美国飞行员撤到中国沿海地区后，日军对那里发动了攻击，“屠杀了每个男人、女人和孩子”。
在对中国沿海地区的扫荡中，日本军队俘虏了8名参与杜立特行动的飞行员。这8名飞行员最初都被判处死刑，有3名飞行员于1942年在上海被处死。
因为担心美国人会对身在美国的日本人采取报复行动，其余5人后来被改判为终身监禁。其中一名飞行员饿死于战俘营，其余4名在战俘营被关了40个月。日本投降后，盟军逮捕了四名参与监禁和处决美国飞行员的日本军人。其中就包括前日本第13师团指挥官沢田茂（Shigeru Sawada）。
而对于签署命令处决美国飞行员、后来成为日本陆军大臣的下村定，则在被逮捕了之后又被美国陆军少将查尔斯·威洛比秘密释放。在日本投降后，下村定和美国合作遣散了日本皇军。
从规模来讲，1942年的杜立特空袭与1945年的东京大轰炸完全不能比，1945年东京大轰炸时有多达500架轰炸机对日本进行了狂轰滥炸。但是杜立特空袭让美国人获得了二战中的第一场胜利，促成了后来的中途岛战役，也导致了成千上万的中国人死于日军枪下。
参与过杜立特行动的投弹手罗伯特·布儒瓦说：“东京空袭带来了这一切。”
（编译：韩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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