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非人道的女性割礼难以根除?

女性割礼仪式在非洲、中东、亚洲等地普遍盛行。强大的文化传统和习俗可能是其中最主要的障碍。

图片来源:网络

对埃及女孩Mona Mohamed 来说,夏天可能是个持续一生的梦魇。10岁那年的夏天,跟几百万女孩一样,她被迫接受了女性割礼仪式。“我很害怕,”她告诉CNN,“他们绑住了我,我母亲控制着我一只胳膊,祖母抓着另一只。”就在她在地板上挣扎的时候,一个医生给她注射了麻醉。等她醒来,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割礼了。

Mona Mohamed 还算是幸运的,因为为她割礼的是一位医生;而几年前她的姐姐们是由一位没有医学背景的传统助产士用一把剃刀完成的割礼,期间为了止血,助产士会往她们的伤口上撒土。

夏天正是埃及传统的施行割礼的季节。每年这个时候上百万像Mona Mohamed 这样的年轻女孩都要接受这一残酷的仪式走向成年。女性割礼,也叫女性生殖器切割(FGM),是指因非医疗原因改动、伤害移除女性的外生殖器。按受损害程度从轻到重,世界卫生组织将女性割礼分为I-III三类。埃及实行的主要是I类。

近几十年来,女性割礼因其严重的危害性受到了各国政府和国际社会等的关注。联合国官员称割礼没有任何医学上的好处,而且还会给被割礼女性带来终生的身体和心理创伤。许多研究发现,割礼跟感染、不孕和难产等密切相关,尤其是在医疗条件缺乏的贫穷地区,感染致死的案例屡见不鲜。

然而,尽管各国政府和国际组织为根除这一行为做出了很多努力,这一仪式仍在非洲、中东和亚洲等地普遍盛行。美国人口资料局(Population Reference Bureau)去年的调查发现,至少29个国家有割礼现象,其中仅非洲大陆,每年就有超过300万女孩面临被割礼的危险。

埃及是割礼最盛行的国家之一,在该国,割礼是为了“净化”女孩,提高其在婚姻中的地位。如今47岁的Mona曾经问过她母亲为什么割礼这么重要。“通常像你这个年龄的女孩会变得‘性奋’,这个手术能确保不会出现这种问题。”她的母亲回答道。

除了为了确保女孩不会出现性冲动而失贞、出轨,由国际非政府机构组成的结束割礼网络(End FGM)总结了割礼存在的其它原因:有些地方认为女性生殖器是不雅观的、肮脏的,没有经历过割礼的女性被视为不洁净的,不允许动食物和水;在有些文化中,女性的外生殖器被视为男性部分,只有切除掉,女人才能成为完整的女人;另外,尽管早于伊斯兰教,但割礼在某些伊斯兰教群体中已经内化成了宗教的要求。

包括联合国和End FGM等做出了很多努力来根除割礼传统,比如宣传割礼对妇女的危害、游说宗教团体停止对母亲说教割礼的好处等。尽管取得了部分进步,但距离根除仍然非常遥远。强大的文化传统和习俗可能是其中最主要的障碍。

最新政府调查显示,埃及大约60%的妇女认为割礼这一惯例应该持续下去。“这是个传统,避无可避,”12岁时就接受了割礼的埃及妇女Sarah Abulaziz Mohamed表示,“这伤害了我的尊严——我是被迫这样做的。”

华盛顿大学人类学教授Bettina Shell-Duncan在接受《大西洋月刊》采访时表示,在实行割礼的地方,多数人都意识到割礼可能带来的危害,但他们认为其利大于弊,比如有些地方认为这可以帮助她们去除掉“男性的部分”,成为更完整的女人;更好地融入丈夫家庭里的女性圈子等。

很多人认为,迫使女性割礼的力量来自男性的意志,然而Shell-Duncan发现,让割礼习俗传递下来的通常都是年纪稍大一些的女性。“跟底层人里聊天,你会听到他们说割礼这种事女人说了算,”她说,“从非洲的数据来看,我们会发现女性比男性更支持这一做法。”

她这样描述了她亲身经历的、肯尼亚一个村庄一个女孩接受割礼时的情形:

“她很骄傲。她坚忍地坐在那儿,抬头固定看着一个地方。她没有退缩,那显然是展示你成熟度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你能承受这种痛苦吗?(如果能),那就表明你足够成熟到可以面对作为一个女性即将面临的艰难。”

按世界卫生组织的分类,肯尼亚实行的是II类割礼。

因此,Shell-Duncan认为,向作为个体的妇女传播割礼的危害作用不大。更好的做法是针对整个家族做宣传,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让他们意识到割礼并不是为孩子的未来提供保障的最好做法。她说,在欧洲,很多来自非洲的难民意识到,割礼对他们的孩子并不重要,相比割礼,他们更希望孩子读大学。

“你需要让这些人不再愿意他们的女儿接受割礼,”联合国人口活动基金会官员Germain Haddad说,“你得努力改变人们的信念。”

在根除割礼的道路上,当地政府也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今年1月份,埃及一名医生因为给一名13岁女孩割礼导致后者死亡而被判过失杀人。这是2008年割礼禁令生效以来,埃及首例类似判决。

一些迹象也表明,尽管进展缓慢,但毕竟有一些普通女性开始觉醒了。Sarah Abulaziz Mohamed告诉CNN,尽管她自认为逃脱不了被割礼的命运,“直到今天我仍能感觉到痛楚,过去的就过去了……我的那一部分永远都回不来了,”但是,“无论如何不会对我的女儿再做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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