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国家统计局宣布将按月度进行地级市以上范围的劳动力调查,又一个更能真实反映中国宏观经济运行状态的数据也要全面公开了。这标志着中国政府终于有了足够的信心公布符合世界惯例的调查失业率数据,尽管这个数据的真实性可能仍然会受到学术界的质疑。
6月10日举行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上,李克强总理要求有关部门扩大统计范围,进一步完善办法,把调查失业率真正变成权威数据。国家统计局很快照办,6月12日,国家统计局人口和就业统计司高级统计师张志斌表示,今年7月将开始进行劳动力试调查,调查范围将从65个大城市扩大至全国所有地级城市,调查频率为月度。
通俗理解就是,国家统计局将下个月开始按月公布全国地级市以上城市调查失业率数据。“充分就业、物价稳定、经济增长、国际收支平衡是影响宏观经济调控的四大要素。而失业率是反映就业情况的重要指标,能否如实反映就业率,会直接影响宏观经济的决策。”对外经贸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劳动与社会保障系主任李长安告诉界面新闻。
调查失业率是指符合失业条件的人数占全部常住经济活动人口的比率。其中对常住人口的要求是在城镇居住满半年,并不要求其户籍在调查所在地,故可反映登记失业率中未被涵盖的农民工等群体。
自1994年起沿用至今的城镇登记失业率数据,是我国反映就业状况的重要统计指标。即登记失业人数占城镇从业人数与登记失业人数之和的比例,由中国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部负责统计和发布。
随着市场经济体制不断完善,这一数据的弊端日益凸显。“城镇登记失业率数据的指标覆盖范围不全面,不能完全反映失业情况;数据的发布频率低,动态监测性差。”在李长安看来,长期保持稳定的登记失业率并无法准确反映就业与经济的相关变化:在中国经济困难的2009年,中国城镇登记失业率为4.3%;经济“过热”的2007年,这一数值为4%;2002年以来,失业率一直维持在4.0%~4.3%之间。
“登记失业率似乎成为具有独立品格的数据,无论上升或者下降,均保持衡定,既失去了温度计的作用,也失去了对政策的指导作用,只对政府发放失业金具有一定意义。”知名财经评论家叶檀曾表示。另外,由于国际对失业率的调查建立在问卷调查的基础上,与该通行方法不接轨的城镇登记失业率数据无法进行同类比较。
在此条件下,采用调查失业率的呼声开始越来越大。调查失业率通过城镇劳动力抽样调查计算得出,既不限定调查对象的户口,也不要求单向地主动申报登记。
实际上,我国在1998年就尝试做了调查失业率,在2005年开始正式做调查,2010年则实施了31个大城市的调查失业率统计工作,2013年4月开始从31个省会城市扩大到目前的65个城市。不过,早年的调查失业率数据一直没有对外公开过,主要是政府部门内部掌握,而从2014年7月份,官方首次公布了调查失业率数据,此后这一数据一直稳定在5%左右。
另外,官方数据与学术数据已经“打架”几次。2009年人社部公布2008年失业率为4.2%,而社科院调查数据为9.4%,相差一倍以上。西南财经大学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在2013年9月发布的当时最新一年的调查失业率数据。针对8000户家庭的调查显示,当年6月城镇失业率达到8.05%,几乎是官方公布的登记失业率4.1%的2倍。
与调查失业率数据相比,我国统计局与人社部公布的城镇登记失业率统计口径较窄。由于以前下岗分流以及农村人口均不在统计之列,统计口径被进一步缩小。曾有专家指出:“一般来讲,在经济稳定运行期,二者呈互相逼近的趋势,在经济波动期,调查失业率的波动要远远大于登记失业率。也就是说,前者能比较灵敏地反映就业市场的变化。”叶檀也撰文指出:“中国想以城镇化为抓手,想建立均等化的社会保障体制,公布调查失业率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今年5月1日发布的《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做好新形势下就业创业工作的意见》中提到,下一步将把稳定和扩大就业作为经济运行合理区间的下限,将城镇新增就业、调查失业率作为宏观调控重要指标,纳入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及年度计划。
据了解,目前国际上一般采取基于抽样调查的调查失业率反映就业状况。李克强总理也指出“调查失业率”对于判断宏观经济状况的重要意义。“很多国家的宏观经济政策都是跟着调查就业率走的,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就业指标同样至关重要”,李长安表示。
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顾问、原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宏观经济研究院院长宋晓梧在评论中称,我国自改革开放以来,一直把国内生产总值(GDP)的增长作为首要目标。跨入中等收入门槛后,经济处于换挡期,消化长期积累的过剩产能,调整产业及技术结构,将使各类就业问题凸显。建议在“十三五”及今后一个时期,相对弱化GDP指标,明确把促进就业作为宏观调控的首要目标。
而失业率作为反映就业情况的核心指标,李长安指出当前调查失业率数据仍存偏差:“调查范围还停留在大中城市,如果覆盖了中小城市和农村地区,失业率应该会更高;不能发现隐形失业的情况,比如机关事业单位、国有企业方面里严重的工作时长、工作量不足的情况;难以反映就业质量,包括工作环境、劳动时间、公司水平、社会保障覆盖。”
此外,已经采取调查失业率的一些国家,比如美国,也会受到统计口径、政治干扰以及自然失业率变化等因素造成的失业率指标短期“失真”现象。
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劳动科学研究所所长郑东亮曾向媒体表示,除了已经提出的城镇新增就业、调查失业率两个指标,可通过辅助性指标来反映就业市场的变化,如就业结构的数据、青年就业变化的数据、进城劳动力和原来城市劳动力的结构性变化的数据等。
根据国家统计局月度劳动力初步调查结果,5月份大城市调查失业率为5.1%左右,比上月有所下降。“目前数据看来,5月的失业率还算不错”,李长安告诉界面新闻。据介绍,市场经济国家的调查失业率保持在5%~5.5%属于正常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