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王磬
伦敦当地时间3月25日晚间11点，英国议会以27票的优势通过了一项赋权议会的修正案。它意味着议会将可能有权选择一份“不同于当前协议的脱欧协议”。随着脱欧进程的白热化，此举被认为是英国议会在试图从特蕾莎·梅政府手中争抢脱欧领导权。
莱特温修正案
这项由保守党议员奥利弗·莱特温（Oliver Letwin）发起、获得了120位跨党派议员联名签署的修正案，要求进行一系列的指示性投票（indicative vote）。投票的内容可能包括一份“包含了新内容的脱欧协议”。
当前的脱欧协议是由梅与欧盟经过两年谈判达成的，但在今年已经两度遭到英国议会的大比分否决。为了避免“无协议脱欧”，梅在上周向欧盟提出了延期脱欧申请。欧盟应允可以延期至5月22日，但前提是脱欧协议需要获得英国议会的通过。梅带着欧盟的承诺回到伦敦，希望在本周进行对该协议的第三次表决，但通过的可能性仍然渺茫。
梅在25日的议会辩论上承认，目前她的协议仍未争取到足够多的议员支持。但她表示自己仍将继续努力，希望本周内能有转机。
自脱欧协议草案确定以来，梅的执政合法性已经遭遇过多轮挑战，她先后挺过了多次不信任动议。反对声音不仅来自于议会内部的其他党派，也来自于她所属的保守党。梅领导的政府与议会之间的矛盾也愈发尖锐。莱特温发起修正案的直接导火线，是梅在周一早些时做出的表态：在脱欧的问题上，她可能不会跟从议会所选择的方向。
从业多年的保守派立法者奥利弗·莱特温是“无协议脱欧”的坚定反对者。由于梅的脱欧协议无法得到多数支持，“无协议脱欧”发生的可能性节节爬升。莱特温修正案正是希望可以在“梅的协议”与“无协议脱欧”之间找到第三条路，同时帮助议会夺回对脱欧的主导权。
为了支持莱特温修正案，梅政府的三位高级成员在投了赞成票之后，于当晚辞职。分别是商务大臣Richard Harrington、外事大臣Alistair Burt和卫生大臣Steve Brine。
投票结果发布后，梅政府表示，“政府已经明确承诺将于本周内提供一个在议会内寻求多数、推动进程的方案，看到这一修正案获得通过是令人失望的。相反，它打破了我们各项民主机制之间的平衡，并为将来设定了一个危险的、不可预测的先例。”
从目前发布的消息来看，“指示性投票”将于本周三举行，具体会表决的条目仍然未知。
议会与政府夺权
工党党魁科尔宾将修正案的通过形容为“议会拿回了控制权”。“政府提供的方案已证明是惨败，该是议会出手的时候了。我相信，政府摔倒的地方，议会将取得胜利。”
《金融时报》则采取了更谨慎的表述。文章援引2003年的一次“指示性投票”先例，由于“指示性投票”中有可能会允许议员同时投多个条目，因此最后仍有较大可能出现没有多数的情况。
《卫报》社论认为，英国到了一个决定宪法秩序的关键路口。议会政府本质上是依靠政党的政府，一旦政党组织衰败，领袖便无法再动员议会的大多数稳健地行动。当前的乱局是由于做出脱欧公投决定时，议会并未想好具体该怎么退出。梅的悲剧在于希望保住那些硬核脱欧保守党员的支持，但这已经被证明是有裂痕的了。她拒绝跨党派的合作，却又希望别人支持她的协议。一系列的“指示性投票”不一定能够保证有共识的结果，正如其他的倡议一样。但脱欧就是这样，衍生了宪法意义上的不稳定性，却也创造了机遇。
北爱仍是关键
梅的脱欧协议迟迟无法在议会通过，卡壳关键是北爱尔兰边境问题。与保守党联合执政的北爱民主统一党（DUP）不希望北爱地区因为最后保障条款（backstop）被英国政府“区别对待”，始终对协议采取反对态度，这导致梅的协议无法获得议会多数。
在周一的发言中，梅则将脱欧延期的责任部分推脱给了北爱民主统一党。她表示，决定延期脱欧最初是因为北爱地区目前缺乏有效运转的政府，将无法应对“无协议脱欧”状况。如果一旦出现“无协议脱欧”，英国政府将对北爱地区进行直接管辖。
北爱尔兰地区拥有独立的议会（Stormont）和有限的自治政府，行政权力由代表联合主义者的北爱民主统一党与代表民族主义者的新芬党（Sinn Féin）共同分享。2017年1月，时任副首席大臣的新芬党政客Martin McGuinness从北爱行政委员会（Northern Ireland Executive）辞职，导致自治政府的解散，并至今一直处于停摆状态。
北爱民主统一党在英国议会中目前拥有十个席位，也仍然是梅的最大突破口。颇有影响力的保守党政客、硬脱欧支持者雅各布·里斯-莫格（Jacob Rees-Mogg）在周一公开表示，如果梅能搞定北爱民主统一党，他本人就会支持梅的协议。
（界面新闻驻欧洲记者王磬发自布鲁塞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