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歌热舞年代秀,“霹雳派对”能复兴迪斯科浪潮吗

“迪斯科这个事儿还是因为我们有这个情结吧。”

文|小鹿角日报

上个周末,为了推广它旗下的新晋迪斯科现场音乐品牌“霹雳派对”,摩登天空以成都为起点,开办了一场同名主题派对,至此,中国的迪斯科音乐在这个时代的新浪潮革命被加速开启。当晚,上千名观众聚集在东郊记忆演艺中心,用舞蹈、呐喊和汗水扫荡了零度的寒意,用沸腾的心将热情洒在了这座城市的角落。

从氛围音乐厂牌“Blanc·白”到迪斯科演出品牌“霹雳派对”,摩登天空一步步从情结中探索出了新的商业可能性,就像沈黎晖在品牌讲座时对观众所说的一样:“现在好音乐、好音乐人被埋没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的确,在摩登天空的接连出击后,优质音乐被大众发现的可能性越来越高了。对于霹雳派对这一品牌,摩登天空这次想做的也不只是重现那个黄金年代的热烈氛围,更重要的是,它希望能用一种更现代的方式,将迪斯科用一种“更当下”的形式呈现出来。但就像是马赛克乐队鼓手高欣所说,霹雳派对是一场“拜师仪式”。

在成都站,霹雳派对不仅请来了中国迪斯科音乐的领军乐队新裤子和马赛克乐队,更是请到了“中国迪斯科女皇”之称的张蔷,令不同的灵感碰撞出了更多火花,让“未来复古主义”迎来更深的可能。

主持人Demone介绍嘉宾:

卓越:中国迪斯科新浪潮尖兵,马赛克乐队吉他手

高欣:中国迪斯科新浪潮尖兵,马赛克乐队鼓手

庞宽:中国流行音乐亚文化的超级怪兽,新裤子乐队键盘手

彭磊:中国流行音乐亚文化的超级怪兽,新裤子乐队主唱

张蔷:八十年代流行音乐超级偶像,21世纪迪斯科女皇

张晓舟:乐评人,霹雳派对策划人

胡嵬:摩登天空副总裁

沈黎晖:摩登天空创始人

以下为《迪斯科在中国》讲座速记:

张晓舟:我简单聊一下,因为我们现在面对的基本是90后,(他们)可能不太知道,为什么要有这个“霹雳派对”,然后具体(我们)这帮人要干什么。除了玩儿、除了蹦迪、唱歌,还能干什么。

我简单的说一下吧,“霹雳”和“迪斯科”这两个词。“霹雳”呢,其实是“Breaking Dancing”,可能是最神奇的一个外来词翻译,应该是从香港那边过来的,翻译成“霹雳舞”,我觉得是个神翻译。当时,也有一部电影叫《霹雳舞》,但是,霹雳舞实际上不属于disco文化,而是属于hiphop文化,在美国是这样的。

所以我要提出一个概念,叫做"历史的时间差",就是在1983年,80年代,因为那个时候中国人没有影像的文化,我们并不知道,美国的disco究竟在发生什么,不太了解。所以是延迟了几年,才传播到中国。比如说,人家可能1979年的歌,你到了1983、84年才听到,迟那么几年。结果等到人家的disco已经退潮了,hiphop文化已经来了的时候,我们是同时把disco和霹雳舞文化引进了中国。

1983年有两部电影,很奇怪的同时进来,一部是印度电影《迪斯科舞星》,就是“吉米,阿加……”,那部电影是一部印度的迪斯科电影。也就是说,印度人受了美国人《周末狂欢夜》这样的电影影响,拍出了印度国产disco电影。还有一部是《霹雳舞》,所以阴差阳错的,这两种文化在同一时间进入中国。这个本来是驴头不对马嘴,但是中国的奇妙在于,“驴头”和“马嘴”在中国就对上了。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影响是Michael Jackson(迈克尔·杰克逊),因为那个时候,MV文化进来了,然后还有他的那张翻译过来叫做《真棒》(《Bad》),大概1985年引进的。

说到这个电影呢,我要特别提一句,就是迪斯科是发源于美国,但是它在每一个国家,都有一个土特产化的过程。比如你看这个印度电影里面,融进了很多印度舞蹈的东西。然后1988年,中国的电影阿斯卡尔主演的《西部舞狂》,它有很多武术的动作,很多维吾尔舞蹈的动作。这就是"历史的时间差"。

下一个词是“自我发明”。就是说,现在我们会觉得,玩儿disco挺容易的。你有设备就可以拿一首歌remix。但是在我们那个年代,你看到一个人穿件体恤上面画了个“骷髅头”,你会问,哥们儿,你这体恤哪儿买的,没有得卖,这是他画的。然后你看一双霹雳舞鞋特别好,那是改装的,也是自己在上面画的。那个时候没有这些衣服,所以大家有一种“自我发明”,就拿衣服去改。

我举两个电影界的例子吧。有本书特好看,叫做《我与张艺谋不得不说的故事》,这是张艺谋老婆跟他离婚后写的,里面有一封张艺谋的家书。那封家书里面详细的画了一张图。就是当年张艺谋在北京学电影的时候,把裤子寄回老家,让老婆给改成喇叭裤。写得很详细,应该在裤脚上怎么改。这就是我们的国师的青少年时代。

还有一个是贾樟柯。贾樟柯电影里多次出现disco,这跟一个人的成长环境有很大关系。他在汾阳那样的小县城里,买不到舞鞋的,他得去省城才能买到这种舞鞋。那他就要跟父母讲,我要去省城干嘛,为了得到这个舞鞋,可能要撒个谎。就是说,在那个物质、金钱和精神生活都极度匮乏的年代,那时候的年轻人都特别“饥饿”,这种“饥饿”激发了他的创造性。这是我举的两个例子,就是张艺谋和贾樟柯。

我再总结一下,其实是三个词。一个是"历史的时间差",包括你发现,怎么中国有些小县城,到90年代还在放这些歌。那是因为中国真的特别特别大,越小的地方总是越落伍,“时尚”会迟到很长时间。这个叫“时间差”,从美国到中国,从中国大城市到小县城到乡镇,它有一个漫长的时间,这是特别有意思的。大家看贾樟柯的电影里面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些流行歌,是在大城市里面已经听不到的。

第二个是“国产化”的过程。我很欣赏一张唱片的封面。就是新裤子乐队有一张《go east》,他们俩穿的是中山装。(《go west》当然是西方最著名的一张)。整个把迪斯科“国产化”的过程(表现出来),宽博士,可能是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第三个是“自我发明”。现在大家都在讲“国货”、“国潮”,我们总书记也经常说要有“文化自信”,我觉得这就是“文化自信”。他不是去模仿美国人怎么穿,美国黑人怎么穿,都是靠自我发明。

我拿一张门票,这个是沈黎晖自己画的。我刚说“自我发明”画体恤,画鞋,这个门票上面叫美术字。以前没有电脑、没有设计、没有排版,你要把字弄的比人民日报好看,你得自己去写。沈黎晖是北京工艺美校的学生。因为那个学校有disco party,沈黎晖就骗他爸,说那个学校特棒,就考了那个学校。这次沈黎晖作为“霹雳派对”的老板、投资者,他亲自画了这张门票,画了一个吉他。挺土的。(笑)

沈黎晖:我当初画过演唱会门票,画过假月票。各种可以省钱的东西。这门票他们非让我画,我就偷懒画了个吉他。但是印刷出来效果还是不错的,就是那个范儿。

Demone:今天来了这么多大咖,请每个人介绍一下自己喜欢的一个(disco)音乐,然后给大家讲讲当时为什么会被这个音乐所感染。先从沈老板开始。

沈黎晖:我受的音乐影响主要来自80年代。我当时听蔷姐的歌儿,蔷姐是我永远的偶像。当时我家住的胡同,那个街的门口就有一个音像店,里面摆了这些磁带,感觉得有三分之一是蔷姐的歌儿。所以当时听完这些,不光是disco,还有一些国内流行音乐,我们就听到了威猛乐队(WHAM!)来北京演出的消息,那个是对中国的乐队改变特别大的一支乐队。同时,我们迅速的听到了Michael Jackson这类音乐就出来了。还有当时美国《霹雳舞》的电影,对我们影响都特别大。所以当时北京的小孩儿都不打架了。都开始插舞,跳舞。所以那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时代,是影响了中国整个第一次接受流行文化大爆炸的一个年代。所以我们当时接触西方音乐,肯定最早是来自于新浪潮音乐,也有disco。接触的人物也都是WHAM!等等,再到Michael Jackson、David Bowie这些人物,所以那就是一个开始。

胡嵬:刚刚播放的是德国组合的原唱(Boney M.《Rasputin》),我最先听到的是台湾歌手高凌风翻唱的《心上人》。80年代disco前奏很标准的弦乐。我听这个歌的时候,我小时候是在新疆长大的,我出生的地方是新疆塔城,新疆最西北角的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紧临中苏边境,所以我们小时候比内地很多事情慢很多拍。但是我们听disco音乐(的时间)——我跟同事对了一下——好像也没晚,差不多那个时代就有了,所以说音乐的穿透力是更强一些的。那个时候,塔城当地就会把这首歌叫做“塔城老舞曲”,我哥他们都会在家里举行舞会,他不带我玩儿,但是这种动感的音乐是一下子就把人抓住了。当时就给我们一个很强烈的印象,就是这种动感的,有鼓的节奏,就会让我们觉得特别有冲击力。这就是当时的感觉。所以我今天选这首歌,我想许多年轻人并没有听过这首歌,但是听没听过不重要,disco文化在我们国内有很深厚的一个基础。这也是我们要做“霹雳”项目的初衷。当初,我们在想标题的时候,我们也聊了一下,到底要起什么样的名字来做这个复古、disco、青年文化回潮的这种集合性的项目呢。所以明天我们会呈现给大家我们的第一篇:霹雳项目第一弹。我们取了“霹雳”这里面有异曲同工的意思,也有借用。

张晓舟:是这样的,有的时候有些曲子,当时流行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歌叫什么,比如他刚才说的很典型的“塔城老舞曲”,他们就把这个变成塔城的一首歌了。而且这个旋律有点儿弗朗明哥,很奇妙。

胡嵬:这首歌特别俄罗斯,中国的俄罗斯族百分之七十都住在塔城。以前的歌很少有这种鼓的律动,所以塔城人听到这个很亲切,把它叫“塔城舞曲”。

张蔷:拉斯普亭(《Rasputin》)这个人就是俄罗人。俄罗斯皇室靠他拯救,后来他们又把他弄死了,俄罗斯皇室也就没有了。

胡嵬:这个歌的原唱叫拉斯普亭,是俄罗斯特别厉害的一个猛士,所有俄罗斯皇宫的女人们都喜欢他。

Demone:现在这个歌的演唱者叫Boney M.,他们唱了很多其他国家题材的歌曲。他们还有一首歌叫做《BahamaMama》,成方圆曾经翻唱过这首歌。然后翻唱之后,就被封杀了。因为这首歌其实唱的是一个妓女的故事。

张晓舟:我也推一首歌。《ホップステップジャンプ》,这是西城秀树的一首歌,我们有无数的歌,包括谭咏麟他们都翻唱过他的,我要稍微讲这个歌跟我的关系。我们那个年代的人,真的都是很土的,尤其小地方的人,我们没有西城秀树,听的都是高凌风这样的歌手。其实我认为,“塔城老舞曲”,胡嵬小时候听的,很可能不是高凌风,台湾的这个版本,而是大陆的某个男歌手唱的。

1983年,我还是广东汕头市的一个小学生,有一次在一个小商店,我看到了一盒磁带,这个封面很吸引我,它上面画着一把吉他,专辑的名字两个字叫《劲歌》,就是这两个字吸引了我。歌手呢,是一个特别小白脸的张海波,后来改名瞳孔,后来因为精神病的问题杀了人又放了等等。那盒磁带5块5,对我来说是一笔巨款,我买不起,所以经常去看那盒磁带。后来街上有人放这个磁带,我就第一次听到这首歌。到了84年,有档类似“同一首歌”的节目,叫“九州方圆”,有个叫周峰的男歌手,比张海波更红,他就重新编曲,比之前的版本更好。你不知道这首歌当时有多红。

我曾经在深圳做过一个讲座,讲城市的规划、发展什么的,通过专门分析这首歌去做。因为这首歌的歌词很有意思,跟西城秀树唱的完全没有关系。他唱的是什么呢,比如“深圳的夜色,绚丽明亮”。那时候是特区,它会激起全国人民对一个完全现代的社会的向往。还有两句是“我的青春,我的世界”和“灯光的海洋”。那个时候我们在小城市,怎么可能有“灯光的海洋”,一到8点钟的时候,就天全黑了,没有什么商店的。即使等我到北京上大学,一到晚上7、8点钟,也全是黑的。我觉的很有意思,84年的时候人们改歌词,这种自我发明。还有一句,“快快跑,我的车儿”。那时候没有私家车,在广州、深圳刚开始有摩托车,所以这首歌在当时是非常先锋的一首流行歌。所以它吸引了人。

我觉得很多事情有传承,像沈黎晖、彭磊、庞宽他们给张蔷写《我的八十年代》这种,就是一种历史的传承。我也干了一件小小的事儿,我刚为什么放五条人《深圳的街头》,我在15年的时候,策划了一台“大时代歌舞厅”,是张玮玮、郭龙、五条人一起演。他是一个剧场化的音乐会。我就推荐了他们翻唱《夜色阑珊》,他们都没听过。后来五条人新写了一首歌,里面有“从北国之春到夜色阑珊”,那“夜色阑珊”代表的就是深圳、南方。然后他歌词里,一模一样,照搬了一句“我的青春,我的世界,我们可以一直唱歌到天亮”。等于是像《夜色阑珊》致敬,像80年代致敬。这个就是我关于《夜色阑珊》这首歌,从83年到18年的一个故事。

张蔷:这首歌叫《那颗星星才是你》,我听的是印尼女华侨叫爱惠娜唱的,她有直接的中文,我就直接唱了。若干年后我才听到美国的原版《Gonna Get Along Without You Now》。我应该算是娱乐圈最早接触disco的吧。

我大概是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们总听“短波”,他们说我是收听敌台。你开始拨到短波段,有很多干扰,干扰之后你就能找到一个清晰的频道。有时候是韩文,有时候是英语,所以我相信,那会儿的韩国人,或者韩国电台,他们都是听英语歌的,所以美式文化对他们的影响是很大的。我觉得,要是玩音乐,还是得听纯欧美的东西。

小时候我也在想,音乐是为什么发明出来的。我想肯定是为了快乐吧。之后才会演变成各种情绪。我喜欢最原始的,快乐的那种感觉。所以我一直坚持disco的风格,我觉得disco音乐比较励志,没有“丧”的那种感觉。就算“失恋”了,也会很牛气的说,“你赶快从我这门给我出去,钥匙给我放下,我可不会为了你沉沦,你再见到我的时候,我就不一样了,会浑身散发着光芒”。还有一种就是,“我回来啦,老娘回来啦,我破茧而出,我要让全世界知道我回来了”。

这次我办了一个“香草”disco party,在北京工体OZclub办了三天。我第一首就用的这个,“老娘回来了”,我希望disco能够回潮,看到台下很多年轻人,不知疲倦的在跳,一直跳了两个多小时,我也在上面跳、互动。我觉得这个时候disco优美的旋律和丰富的层次感,还有乐手高超的技术,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是一种新的时尚,我觉得他们非常追捧,我希望他们能活出一种热情来。所以我希望推广disco,这种好的音乐不应该这么被遗忘了。

庞宽:《我的八十年代》这首歌差不多是我1994年写的。这歌其实是写给我自己的。那时候就是比较自卑,找不到女朋友。然后就特别痛苦,想着写一首安慰自己的歌。写完了之后,就给乐队的其他成员听,但是那会儿新裤子在玩儿朋克,听完这歌之后他们接受不了,说是什么玩意儿。后来这歌就放下了,然后一放就是差不多20年。20年之后,摩登天空就把蔷姐签了,签了之后,我就把这歌又翻出来。觉得这个旋律挺能代表80年代的。

Disco其实分两个类型吧。一种是美式的disco,还有一种是欧洲化的disco。美国的disco可能就像刚听的Boney M.,Michael Jackson,以黑人音乐为主,是从funk音乐过来的。欧洲这边的disco呢,叫做意大利迪斯科,这个意大利迪斯科听起来就特别有资本主义腐朽的感觉。这首歌呢,就偏意大利迪斯科,永远的四分之四拍,后来我又重新填词,给蔷姐听了。可能觉得还不错,这首歌就重新复活了。这种欧式disco还有像《路灯下的小女孩》,费翔87年春晚唱的《冬天里的一把火》,其实它的原唱是一个英国的女子乐队,叫诺兰(The Nolans),歌的原名叫《Sexy Music》。

我这首歌呢,如果是完全偏欧式disco,又太模仿了。所以歌词中,我加入了很多中国人的成长经历,比如“少年维特的烦恼”,因为80年代的时候,文艺青年比较爱看《少年维特的烦恼》,而这本书讲的就是青春期的年轻人面对感情的一些困惑。因为这首歌当时是给我自己写的,所以我就想到这本书了。还有“朦胧诗”当时有代表的就是汪国真这些人。

张晓舟:当时这首歌MV发布的时候,很多70后的作家、导演,包括贾樟柯,都在微博转发这首歌。我觉得这首歌是非常成功的disco回潮(代表)。

庞宽:前段时间,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提名的一部影片,叫《大世界》。他们就是用这首歌,作的主题曲。这歌,当时我的调写的特别高,我自己唱不了,我觉得蔷姐调门儿挺高的,就请蔷姐来唱。MV是彭磊导演的,蔷姐的衣服都是定制的。那个MV里面的地板,就是想学70年代一个电影《周末也狂热》,约翰·特拉沃尔塔演的歌舞片。里面的音乐全都是disco,Bee Gees的音乐。我们当时也是想模仿当时电影里面的一些场景。

张蔷:20年前,庞宽每次排练,都要唱这首歌,但是唱到一半,就唱不了了,唱不动了。他们说,蔷姐,这首歌就等着你了。克里斯朵夫,书上写的,最后,他每次过河都有一个小孩让他背着。克里斯朵夫就问,你到底是谁,那个小孩儿就说,我是你未来沉重的日子。

Demone:刚刚宽博士提到了美式disco和欧式disco的区别,说到了一首名曲德国乐队Modern Talking的《Brother Louie》,也是我们大众非常熟悉的,叫做《路灯下的小女孩》。正好这个也是卓越推荐给我们的。

卓越:推荐这首歌是因为,我以前每次听到这首歌,都有点儿感动,也有激动。因为我小时候就是在夜总会长大的。因为父母生我时比较年轻,所以他们总带着我去夜总会玩儿,那时候穿的都很正式的,西装革履的,男的女的都打扮特别帅、特别漂亮,而且还有很多礼仪那种。有一次,我还遇见班主任。以前我就坐在吧台,听他们放歌,看电视里Michael Jackson的MV,那时候我特别小,当时看见他一个人突然变成豹子的时候,我就有点儿惊了,我以为是真的,以为他不是一般人。

这首歌在我玩儿乐队之后,还会时不时拿出来听一下。其实我们乐队最早是玩儿新金属的。后来我们发现自己玩儿的东西都是一些形式化,或者说年轻时比较燥的,想去发泄的东西。后来我们乐队一起觉得说,我们应该做自己小时候听过,真正喜欢的东西。因为我们几个都不喜欢过多去煽情,把自己说特别惨那种,大家都喜欢更开心的,因为开心也是种强大的力量。而且这种信息时代,本来就是杂乱的信息挺多的,大家心烦事儿挺多的,上班、读书挺累的。能做一些开心的东西,有温情、感动的东西,大家又可以跳舞。

庞宽:你以前是玩儿金属、朋克的。你感觉你玩了disco以后,性取向有没有什么改变。因为disco音乐很多是同性恋音乐。所以,我当时写那首歌的时候,彭磊他们都以为我就是个同性恋。你听刚刚Modern Talking主场的嗓音也是非常中性的

张晓舟:最初,70年代的黑人舞厅,又是“黑人”又是“同性恋”,双重的压抑和歧视,爆发出来的一种小圈子的文化,后来被白人中产阶级吸纳,尤其是《周末狂欢夜》这部电影。所以,新裤子写了一首《I’m Not Gay》。彭磊写的,他想向你表达什么。

《周末狂欢夜》剧照

庞宽:我们最开始是一个朋克乐队,然后变成了一个disco“同性恋”乐队,现在我们是一个什么乐队呢?是一个土摇乐队。

卓越:可能我年纪比较小,水瓶座。所以我觉得都行,反正现在这个时代,是往未来走的,全是爱。Love & peace。

高欣:我是一个标准的00后,马赛克是我听过的第一个disco乐队。《夜猫》这首歌,其实是我们6、7年前写的,但是那个时候刚好是新裤子最红火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想了一下,因为disco文化很容易跟同性恋文化结合在一起。很怕舆论说我们跟新裤子私下有些什么关系。

所以我们等了几年,等他们慢慢变成土摇乐队的时候,我们才在去年,把这首歌录了、发了。也特别走运,蔷姐听到这首歌之后也很喜欢,所以她在自己的唱片里面重新制作这首歌。后来汪峰老师也唱过这首歌。我们乐队因为这首歌,确定了更纯粹的disco方向,包括合成器、音色更复古,更靠近我们小时候听到的音色,更温暖的模拟的声音。直到我们把这个发出来之后。

现在这个“霹雳舞会”,特别想是我们中国几代disco传承的一个“拜师仪式”。见到很多前辈。

Demone:马赛克乐队最近刚刚发了新专辑《回到未来》,相比较上一张专辑,他们的音乐回到了更经典的80年代状态,包括唱片封面。所以,乐队从一个金属、朋克,到半disco,到现在完全的disco。专辑的这种跳跃时怎么考虑的。

卓越:专辑的名字其实叫《劲歌热舞》,第一首歌叫《回到未来》。以前我们只是想做音乐,现在想如果能把那个黄金年代的感觉、氛围重现的话,让大家感受到那种温暖的话,那个是特别有意思的。如果是照本宣科的做disco的话,可能很多人直接都能做。但是我们想加入一些当下的东西,不想用很极端的方式,而是一个很愉快的对话。所以做这张专辑,大家就想了一个时间的概念,一个穿越的概念,把未来和过去衔接到一块的理念。

Demone:如果说马赛克音乐的变化是一个稳扎稳打的变化,逐渐回到自己喜欢的音乐和状态,那宽博士的“两室一厅”,是在新裤子之外的一个神奇项目。顺便说一下,明天演出时马赛克新专辑成都首演。同时也是宽博士的“两室一厅”首演。“两室一厅”是一个更穿越、更脑洞大开的一个项目,有很多对文化的理解。

两室一厅

庞宽:“两室一厅”其实就是一个机器人,有点儿像Daft Punk。就是一个插Daft Punk的事儿,就是你西方有一个机器人DJ,我也的有一个机器人DJ。我特别喜欢美国有个电影公司叫“庇护所“(Asylum),他们拍了很多山寨电影,最有名的像《环大西洋》就是仿《环太平洋》。所以他们的电影就是用特别低的成本,五毛特效,但是拍的还特别认真,最大的看电视,电影里面的姑娘都特别漂亮。

我这个项目呢,也是想像“庇护所”一样,拍出这种山寨作品。为什么起“两室一厅”这个名字呢,就是我特别喜欢“三宅一生”,是这么来的。而且像现在中国年轻人说的什么“诗和远方”,浪漫文艺的情怀,其实这不是现在中国年轻人关心的。他们关心的是,我有一套自己的住房,自己的不动产。这个好像才是年轻人奋斗一生的目标。所以我觉得这个名字挺能代表当下年轻人的想法的。

张蔷:插一句“三宅一生”哈,我一个朋友,开一个装修公司,在国内很有名的。他们就推出“三宅一生”的概念,就是一辈子至少搬三次家。跟父母的就不算了,就是你单身时候住一个,结婚以后还有老了各住一个。就是一辈子至少三次的“三宅一生”。

庞宽:所以你看现在年轻人关心的就是,自己能不能有一套装房啊,安居才能乐业。有了自己的“两室一厅”之后才能顾及到文化的东西。而且我特别喜欢日本的一支机器人团体,叫“明和电机”(Maywa Denki),他们有一个计划叫做“abcdefg”,这个也启发我了。a就是art,艺术;b是book;c是CD;d是dvd,视觉影像;e是互联网;f是fashion,时尚;g是goods,衍生品。我觉得他这个创意特别有意思。所以我把自己的项目也融入这里面。现在植入的点就是c和d,音乐和视觉影像。我现在已经拍了8个视觉影像作品。把这8个MV串起来,做一个DJ Set。

Demone:问蔷姐一个问题。蔷姐前段时间刚刚完成了一个马拉松式的演出。连演三天,最近挺辛苦的。明天有参加这个“霹雳派对”,想问问您是怎么保持体力和状态,然后叱咤江湖这么多年的。

张蔷:先说我为什么保持这么好的体力、状态。因为我投资,投资生物科技。然后我自己吃,不给你们吃(笑)。我天生比较乐观吧,什么事儿不太往心里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且我没有工作的时候,就在家里躺着。我觉得躺着是件特别养人的事儿。女人就得多躺着。真的,没事儿我们家被窝儿都不叠的。就这么点儿事儿。

提问1:有没有想让自己音乐小众有逼格,又想更多人听到的矛盾心理?

沈黎晖:现在好音乐、好音乐人被埋没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提问2:张蔷老师当初怎么接触到国外disco或者港台翻唱版本?

张蔷:我们家有海外关系,然后我妈妈的乐团资料馆里也有收藏的资料。小时候在前门,有人推着板车卖打口带,我们就在那里挑一些磁带。我在福州的小摊子上,买过一些欧阳菲菲的歌儿。1986年,北京有音像产品交流会,北展那里,当时华纳总裁还是小推销员呢,在推销。我看到有千百惠的video,在瑞士拍的,叫《当我想你的时候》还有《走过咖啡屋》。当时我觉得这女孩儿长得真漂亮,我就在那看,然后买了一盘带子,回来把这两首歌翻唱了。后来有人跟我说,千百惠说我翻唱的是她的歌儿。我说幸亏我给翻唱了,不然都没有人知道她是谁。所以她应该谢谢我,我感觉自己起了桥梁的作用。音乐有地域性,很多国外特别好的乐队,在国内都不卖座。

提问3:摩登现在做迪斯科,是觉得这是嘻哈之后的一个热潮么,还是你想引领一个热潮么?

沈黎晖:没觉得。迪斯科这个事儿还是因为我们有这个情结吧。包括我为什么推荐Michael Jackson的音乐,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觉得他是最伟大的一位音乐人,包括他的嗓音、舞蹈、所有的创作,是后人没办法超越的。

庞宽:摩登一直在做的事,就是文艺的核心价值是什么,就是复古与科幻。《星球大战》引出一个概念“未来复古主义”。

提问4:以前disco舞厅,和我们现在蹦迪,有什么本质区别?

卓越:那时候要分时段的,而且每个时段的节目都不一样。Disco时段是相对靠后的,disco之后会有个熄灯慢舞的时段。那时候小孩儿都特别喜欢在舞池里面钻,看大人接吻。而且舞池都布置挺讲究的,地面有灯什么的。伴奏的乐队都是白西装,挺讲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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