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击达沃斯】核裁军专家谈导弹危机:2019,世界核秩序最关键的一年

特朗普政府通过了一个关于在其他地区部署导弹新政策。一旦没有了《中导条约》,这些导弹系统就可以被部署在世界的任何角落。

达沃斯核武器政策分论坛。图片来源:世界经济论坛

记者 | 刘芳

在1962年古巴导弹危机过去50多年后,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们可能不曾设想过核武器与自己的生活有什么关系。但在1月23日的瑞士达沃斯论坛上,三位国际问题和核不扩散问题专家纷纷对2019年核武器安全局势提出了担忧。他们的共识是,由于美国已经退出伊朗核协议,和即将退出《中导条约》等原因,2019年将是古巴导弹危机后,世界面临核挑战最关键的一年。

这次分论坛由世界经济论坛地缘政治和国际安全项目主管琼斯(Philip Shetler-Jones)主持。维也纳裁军与核不扩散中心高级研究员凯恩(Angela Kane)和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主席、奥巴马政府美国常务副国务卿伯恩斯(William Burns)做了主旨发言。

以下是现场实录:

世界经济论坛地缘政治和国际安全项目主管琼斯

琼斯:大家好,今天我们要讨论的主题是核武器。为什么要讨论核武器?

1月11日,《外交关系》(Foreign Affairs)期刊发表了一篇文章,题目是《和核武器危险相伴的一年》(The Year of Living Dangerously With Nuclear Weapons)。文章列举了几个目前在地缘政治关系中矛盾最激烈的地区,分别是朝鲜、伊朗和俄罗斯。在这些地区有很多可以导致危机的重大事件将会发生,且事件之间又相互关联。

为了更好地理解目前我们即将面临的挑战,以及如何才能避免危机,我们请到了两位经验丰富但不同角度的专家。首先是维也纳裁军与核不扩散中心高级研究员凯恩。作为曾经的联合国高级官员,她在国际政治方面有多年经验。接下来是伯恩斯,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主席。他也曾是美国驻俄罗斯前大使和奥巴马政府美国常务副国务卿。

首先我想问问凯恩,目前我们所称的(核)危机是否有夸张的成分,还是说比较恰当。

维也纳裁军与核不扩散中心高级研究员凯恩

凯恩:我认为是很恰当的。我很高兴世界经济论坛组织将这个议题放在论坛中,这本身就是塑造全球架构很好的案例。核武器和军备控制问题不仅对于地缘政治很重要,在经济上也有极其重要的意义。例如,2017年全球军费开支达到了1.7万亿美元,但我们真的想要在不断增长的核威慑下生活吗?我们有想过如何处理生态环境的后果吗?

目前美国政府正在废除或终止多个双边或多边协定,如《中导条约》这个俄美军备控制协定的标志性文件。自从美国前总统肯尼迪参与签署《不扩散核武器条约》以来,美俄之间一直都有某种形式的军备协定。

按照特朗普的计划,《中导条约》从今年2月2日开始有6个月的最终期限,过了这个期限就不再有效。一旦《中导条约》被废除,美俄唯一生效的条约就剩下奥巴马时期和俄罗斯签署的《战略武器削减条约》。但该条约在2021年即将到期,并只能再延长一次。所以如果《中导条约》被废止的话人们就可能对延长《裁减战略武器条约》产生怀疑。

《中导条约》是由里根和苏联总书记戈尔巴乔夫在1987签署生效的。对于美俄来说,《中导条约》不仅仅是一个协定,它更是一种应对战略不稳定(strategic instability)的方式。换句话说,因为这个双边协定你可以对对方正在采取的行动有很好的洞察。

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为什么要现在退出《中导条约》?俄罗斯方面在积极推动把该条约提上国际日程,但是在联合国大会上被拒绝了。俄罗斯外交部曾请求美国回到谈判桌上。事实上就在今年1月,双方在日内瓦进行了一次谈判,但没有取得任何效果。

对美国来说要退出《中导条约》的主要原因是俄罗斯破坏了条约的规定。俄罗斯已经研制了被《中导条约》所禁止的射程大于5500公里的导弹系统。这背后的担忧却一直存在,也没有令人满意的解决方案。条约中规定,美俄双方有一个技术委员会定期讨论技术问题。但是这个委员会并没有经常性的见面进行协商,更没有取得令人满意的效果。

目前特朗普政府通过了一个新的政策,是关于在其他地区部署这些导弹的。一旦没有了《中导条约》,这些导弹系统就可以被部署在世界的任何角落。我认为国际社会必须在《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的基础上通力合作来解决这个问题。因为一但《中导条约》失败了,《裁减战略武器条约》也会有危险。

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主席,奥巴马政府美国常务副国务卿伯恩斯

伯恩斯:我同意。从很多方面来说,2019年是古巴导弹危机以后世界核秩序最关键的一年。总的来说有以下三个原因,且这三个因素互相影响,使局势更加紧张。

第一点,也是凯恩说到的,就是俄美军备控制协定的崩溃。目前来看《中导条约》能被保留的机会已经非常小了。我个人认为,宁可在一个不完美的协议框架下进行对话,但目前看来双方都已经放弃了。所以俄美军备控制的前景非常暗淡,这种负面预期本身加深了对核不扩散问题的担忧。因为美国和俄罗斯有着独特的(核)能力,我们更有责任来带头解决核问题。当我们不能以身作则时就会激发其他国家最坏的行为方式。

第二点,我觉得特朗普总统退出伊朗核协定是历史上的重大错误。我钦佩欧洲同仁试图挽救伊朗核协定的努力。我认为伊朗政府目前的策略就是在拖延到特朗普任期结束。但是一旦伊朗政府对民众承诺的经济利益不能完全实现的时候,伊朗最高领袖放弃伊朗核协定的几率就大大增加。

第三点,是非核武器技术和核武器技术的关联不断增强。网络是一个突出的例子,网络工具对核武器的控制和发射系统可以构成很大危险。常规武器技术的迅速更新是另一个例子,它们使传统意义上的“核威慑”(nuclear deterrence)概念变得更加复杂。再有就是导弹防御系统方面的技术进步。最近特朗普总统谈到了自里根以来美国近代最大的导弹防御系统军费扩张,并且是在没有和相关大国严肃讨论过战略安全的背景下。这项举动无疑将增加相关国家在他们进攻性武器上增加投入的意愿。

这三点中任何一点对国际形势来说都已经非常复杂了,在2019年这三个因素将交织在一起,对各国政治家的能力带来巨大挑战。我认为美国和俄罗斯之间应该进行严肃的战略安全对话。

来源:界面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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