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志象网 宋炳晨
一些国家采取政策鼓励生育之际，一部分印度政客却相反其道而行。
去年8月，近125名议员签署联名请愿书并呈交总理，呼吁制定全国性的二胎政策。请愿书呼吁制定一项法律，禁止印度夫妻有两个以上的孩子，并对超过限制的夫妇实行严厉处罚。
此前，印度最高法院收到了至少三项公共利益诉讼（PIL）请求，要求实施全国性的二孩政策。虽然法院最终驳回了这一请求，但大选在即，关于二孩政策的辩论势必不会结束。
12月，印度钢铁和能源产业的JSW集团董事长Sajjan Jindal也在推特上发表了一系列关于计划生育的激烈言论：“人口可以对国家的经济发展产生积极或消极的影响。如果实力足够, 那就是一种财富；如果实力不够，那就是一种负担。今天,印度的人口显然是一种负担。”
Sajjan Jindal的推特截图
大选在即，关于人口的辩论甚至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劳动力与经济发展议题，还掺杂了宗教议题和贫富分化等议题。
生还是不生？在印度，这个话题永远都不会简单。
全国性二孩政策
去年8月9日，印度中央邦的四名国会议员作为代表，与总统拉姆·纳特·科文德会面，亲自递交了由近125议员签署的请愿信，并表达了他们对人口增长的担忧。
参加总统会晤的还有人口解决方案基金会（Jansankhya Samadhan Foundation）的Anil Chaudhary，该基金会是印度一个激进的人口控制倡导组织，自2015年以来，一直积极呼吁全国性二孩政策。
印度总统并没有很大的实权。然而，总统是仪式上的国家元首，并起到平衡各方权力的作用。与总理会晤，无疑也是一种政治姿态。
与总统会面的四位议员，都属于印度人民党的成员，即现任印度总理纳伦德拉·莫迪领导的民族主义政党。据印度媒体报道，签署请愿书的国会议员都是全国民主联盟（NDA）的成员，该联盟也是莫迪政府中执政的右翼政治联盟。
德里的一个火车站，图片来自路透社
人口解决方案基金会的Chaudhary呼吁议员们在该提案获得通过后严格执行，实施严厉处罚。“无论谁藐视法律……无论谁继续……生下第三个孩子，他们都不应该得到任何政府福利，他们的投票权应该被剥夺。”Chaudhary说，“如果这对夫妻生下第四个孩子，他们甚至将面临牢狱之灾。”
因为人口出生率持续下降，中国已经全面放开了“二孩”，但在印度，对人口过剩的担忧正在推动该国走向相反的方向。这也引起了部分专家的担忧。
人口研究所主席Steven Mosher认为，“人是最重要的、不可或缺的资源。”
漫长的计划生育之路
人口控制政策在印度有着悠久的历史。
20世纪50年代末，印度成为现代社会第一个实施降低人口增长率政策的国家。在20世纪70年代末的紧急情况期间，总理英迪拉·甘地领导的政府在一年内对大约800万印度公民（大多数是男性）进行了强制绝育。
2017年9月，印度人民党控制的阿萨姆邦政府采取了一项二孩政策：禁止任何有两个以上子女的人担任政府职务或竞选当地政府公务员（印度的民间称为“村委会”）。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有几个邦都提议要制定限制政府雇员的二孩政策，但近20年来，唯独阿萨姆邦成为第一个实施的邦。
虽然有多个地方政府出台了限制性的政策，但议员仍在敦促国家政府制定类似的立法。
印度的人口增长情况预测，数据来自联合国
去年8月份，两院的议员都要求制定国家人口控制法案，声称过度增长的人口有可能超出发展的限度。这项提议是在“零时”期间提出的（立法会议期间，议员在议长允许下提出具有紧迫公共意义的问题）。
去年，印度最高法院至少收到三项公共利益诉讼（PIL）请求，要求法院强制政府实施全国性的二孩政策。德里的人民党领导人Ashwini Upadhyay提交了一份请愿书，这份请愿书重提2002年国家宪法审查工作委员会（NCRWC）的报告，该委员会建议在印度宪法中增加一项修正案以“通过教育和实施小家庭规范‘安全控制’人口”，但最终政府拒绝采纳其建议。
Anuj Saxena等人提出的另一个案件请求，要求最高法院指示印度政府“制定、颁布和（或）执行严格的人口控制措施”，称印度前所未有的巨大人口规模威胁到环境并导致失业、贫困和过度拥挤。
最高法院出于程序原因，拒绝审理Saxena和Upadhyay两案。在Saxena案中，法院驳回了这一请求，规定这一问题是“政策问题”，该由“议会决定……而不是法院”。
不单纯的人口政策
长期以来，印度人口控制政策的矛盾焦点都集中在，印度教徒与穆斯林教徒之间的争议，以及富有的城市人口与贫穷的农村人口之间的争议。
人口控制政策，也被视为是企图间接降低印度穆斯林和贫困农村人口数量的举措，因为这两个群体往往拥有较大的家庭。与此同时，大多数印度教徒家庭的生育数量已低于两个孩子。
根据全国家庭健康调查（NFHS-4）的结果，2015-2016年印度穆斯林的总生育率（TFR）为2.62，而印度教徒的总生育率为2.13。而在10年前，穆斯林的TFR为3.40，印度教徒为2.59。这表明，总体的生育率出现了显著下降。
各宗教人口总生育率的变化情况
随着印度教徒逐渐呈现少子化趋势，一些右翼印度教民族主义政客希望印度教夫妇提高生育率，增加印度教信徒的数量。人民党议员Sakshi Maharaj素以争议言论出名，2015年，他提出“每个印度教妇女必须生育至少四个孩子保护印度教”。
还有一部分担心则来自于庞大的农村人口。随着印度越来越富裕，城市中产阶级女性的生育率下降得更快。这使得城镇与乡村之间的收入差距进一步扩大，村庄仍然处于贫困。
“生活在贫困中的家庭会生更多的孩子，因为对他们来说，这意味着更多的工作。他们想要收入。”德里理工学院的社会学副教授Duru Arun Kumar说。
多余的计生举措
虽然人口控制理论已经在全世界范围内得到质疑，但在印度，人口控制政策长期以来得到了相当一部分公民的支持。
近几十年来，印度的人口增长率已大幅放缓。联合国经济和社会事务部（UNDESA）人口司预测，印度的人口将在2060年达到16.8亿，并随后开始减少。
根据UNDESA的估计，20世纪60年代初，印度的总生育率为5.89。UNDESA预计2018年印度的总生育率将降至2.28。预计到2035年，印度的总生育率将降至2.0以下，大致为替代水平，这意味着人口将趋于稳定。
印度总生育率变化及预测，数据来自联合国
在经济增长较快的南部各州，如安得拉邦、喀拉拉邦、卡纳塔克邦等地，2016年的生育率已经低于2.0。总体来说，北方各邦的生育率较高，如比哈尔邦（3.3）和北方邦。
在城市地区，生育率甚至已降至更替水平以下。根据印度政府样本登记系统的官方人口统计数据，2013年城市总生育率已降至每名育龄妇女1.8个子女。
自1950年以来，印度人口增加了两倍多，预计2018年总人口将达到13.5亿。然而同时，出生率预计下降58％，印度的总生育率出现明显下降。
人口的增长似乎没有对该国的发展产生负面影响。从1991年到2015年，印度人口增加了约4.2亿人，大约相当于美国、加拿大、英国2015年人口总和。然而，印度饥饿人口的百分比却显著下降。
根据粮农组织（FAO）的数据，1991年至 2015年间，印度的食物不足发生率下降了近40％。印度的食品也变得更加便宜，安全饮用水供应情况也有所改善。
印度人口中营养不良率的占比，数据来自联合国
印度的人口增长也并未阻碍经济增长。几十年来，印度的失业率一直在自然失业率附近徘徊。根据世界银行的世界发展指标数据库，印度的人均国民总收入和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相比1990年增长了两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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