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贵州不文艺

​谁也没想到,贵州成了这个冬天电影市场的主角。

文|刺猬公社 思聪

川、渝、贵、藏、云,中国地图左下角的西南五省。论地域特色和对外的知名度,贵州省是其中相对较弱的一个。

但是在2018年和2019年初的影视市场上,贵州成了亮相最多的主角。

《地球最后的夜晚》(以下简称《地球》)凭借高调宣传创下了艺术片的票房记录,同时也让口碑在社交媒体撕裂。

《地球》的宣发到底算成功还是失败暂且按下不表,但毕赣的确通过前后两部作品让贵州——或者说凯里——有了一些符号化的特征,比如用贵州方言念出的诗句,比如潮湿、梦幻的凯里。

《地球》之外,同样来自贵州的导演陆庆屹的《四个春天》也成了最大的黑马,这部本来不被看好的纪录片硬是凭借口碑把排片率拉高了几个档次。

如果再算上几个月前的《无名之辈》,贵州的西南官话最近在电影院里出场频次可以说十分密集。导演饶晓志和“黄毛”章宇都是地道的贵州人,影片取景也都在贵州都匀完成。

就像电影中经典的主题,小人物经过发展抱得大名,贵州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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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宣传《地球》,毕赣这个诗人导演站上了《吐槽大会》的舞台。李诞调侃毕赣的长镜头——为什么可以拍那么久的长镜头,因为毕赣之前是做婚庆摄影,“离饭店有多远,镜头就有多长”。

毕赣以前真的做过婚庆摄影。

2008年,毕赣从贵州凯里考入山西传媒学院编导系,开始正式学习影视制作,大学期间看到了俄罗斯导演塔可夫斯基的《潜行者》,毕赣感觉自己的电影观被颠覆了。

《路边野餐》的出现让毕赣被成为天才,但毕赣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天才,否则天才怎么会去拍婚庆摄影?

大学里毕赣尝试拍过短片,以失败告终,这让他觉得自己并没有拍电影的才华,暑期实习都没有去做影视行业,而是去加油站加油。小城市来加油的人没有耐心,经常催他“加油加油”,毕赣想起了自己失败的电影,恍惚间感觉这是别人在给自己鼓励。

毕业之后,毕赣先去一家广告工作室工作了一段时间,第二年就出来在贵阳开了一间婚庆工作室。

这位日后名扬国际的年轻导演,在23岁的时候,一边拍婚庆视频,一边拍了一部名为《金刚经》的黑白短片。

《金刚经》只有21分钟,但是已经具备了日后毕赣标志性的特征:比如毕赣的御用男主角,姑父陈永忠,比如用贵州方言读出的诗,比如经常出现的固定视角镜头,这些都是后来毕赣电影给人最直观的印象。《金刚经》在香港影展获了奖。

拍完《金刚经》,工作室的生意也结束了,毕赣又在亲戚的帮助下应聘了客运站的工作,还考了爆破员证,差一点就去炸矿山。

和所有24岁的年轻人没什么不一样:拥有同龄人不具有的才华,但是也拥有比别人更多的自我怀疑。获得过荣誉,但是不上不下,前途未卜,一片迷茫。

戛纳、瑞士这些后来毕赣走上红毯的电影节,对那时的他来说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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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毕赣一样,《四个春天》的导演陆庆屹在成为一名真正的导演之前,也尝试过很多不同的职业,同样没有想到自己会走上电影这条路。

1973年,陆庆屹出生在麻尾,贵州南部的一个小镇,父母二人有一个共同的爱好是音乐。父亲可以演奏二十多种乐器,母亲一把唱山歌的好嗓子在当地小有名气。

陆庆屹26岁那年,家里发生了一场火灾。火灾过后,家里只有一片废墟。陆庆屹在废墟里翻找东西的时候,听见小提琴的声音,原来是陆爸爸在拉已经被烧坏的小提琴。

这种来自家庭的艺术氛围,虽然单薄,却给了陆庆屹最初的艺术熏陶。但是陆庆屹并没有因此对艺术产生兴趣,拍电影更是无从谈起。

大学毕业后,陆庆屹当过北漂,后来对北京感到厌倦,回到贵州,进到矿山里工作。矿山里单调的工作让他惆怅,直到有一天一根雷管炸裂,陆庆屹在山洞中看到一簇晶莹的水晶,内心被触动,不想继续浪费时间,过了一个月离开了矿山。

回到北京,陆庆屹开始摄影,拍日出,拍花草,拍行人,拍身边看到的一切。后来陆庆屹在豆瓣被很多人关注就是因为他的摄影作品。

直到这个时候,陆庆屹才开始和后来的导演之路产生联系。尽管他之前当过酒吧歌手,踢过足球,炸锅矿山,但直到拿起照相机,他才开始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表达方式。

不管是被誉为少年天才的毕赣,还是比毕赣年长十六岁的陆庆屹,在成为今天广为人知的导演之前,都经历过自我怀疑和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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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的高调宣发让很多观众产生了误解,豆瓣评分一路下滑,感觉被欺骗的观众把电影改名《地球最困的夜晚》,各种吐槽的段子层出不穷,还有人说毕赣其实是盛名难副。

毕赣当然是有天赋的。

高中时期,毕赣开始写诗,电影《路边野餐》原本的名字是《惶然录》,是葡萄牙诗人费尔南多·佩索阿的一本诗集名称。《路边野餐》中用贵州方言念白的几首诗,都是毕赣的原创。电影上映之后,毕赣还出版了一本同名诗集。

大学里,毕赣的创作天赋开始萌芽,他19岁时拍了一部短片《南国》,在山西传媒学院的校内影展拿了奖。后来拍摄短片《老虎》,开始把自己的诗放在影片中,这部短片最后入选了南京独立影展。

再到做婚庆那一年拍出的《金刚经》,毕赣的个人风格已经形成,贵州方言和姑父陈永忠摇晃的身姿,还有大量的留白和诗句,这些都是毕赣的标签。

这部影片获得了香港ifva评委会特别表扬奖,也给了毕赣坚定做电影的信心。

《路边野餐》在中国台湾拿到金马奖的最佳新导演奖时候,有人在后台问侯孝贤如何评价这位新人导演,侯孝贤评价了一句“将来了不得”。

侯孝贤也影响过陆庆屹。

在陆庆屹刚开始从拍照慢慢尝试拍视频时,他看到过一篇关于侯孝贤的访谈。一位电影学院的学生问他,虽然在学导演,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始自己的第一部电影。侯孝贤回答,想拍就去拍,你不拍怎么知道开始?

这句话启发了陆庆屹,既然有了那么多素材,不如就拍一部电影出来。那一年陆庆屹看了800多部电影。

后来,陆庆屹就用一个1500块的三脚架,配合自己的相机,从2013年春天一直拍到2016年春天,光剪辑的时间就用了一年零八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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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毕赣和陆庆屹的野路子,《无名之辈》导演饶晓志的电影之路发展就很学院派了。

饶晓志从小语文成绩最好,高中毕业后进入贵州大学艺术学院读表演系,在老师的推荐下,考进中戏学习导演专业。

尽管是学院派出身,饶晓志在成为导演之前和毕赣、陆庆屹一样,都做过和表演不沾边的工作——开餐馆。

开了一年餐馆,饶晓志并没有成为一个成功的老板,餐馆倒闭了,改成了酒吧,饶晓志还是不满意,直到经过朋友推荐,饶晓志参演了孟京辉的话剧,这才是又回到了表演的道路上。

之后的发展就顺利多了,和李亚鹏合作开戏剧工作室,再从戏剧到电影,饶晓志的经历看起来并没有前面两位来的曲折。

《无名之辈》《地球最后的夜晚》《四个春天》,三部作品风格迥异,口碑票房也各有成就,除了为今年冬天的电影市场贡献了三部优秀的作品,更重要的是让贵州方言被越来越多的观众熟悉。

贵州这个看起来艺术气息并不显著的省份,开始在电影的舞台上越来越多的曝光,就像同样是贵州老乡的三位导演,从籍籍无名的“无名之辈”,成长为备受瞩目的明星导演,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贵州籍的导演和贵州这个地方一样,正在向更大的舞台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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