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里的女性角色对青春期同志的帮助

当这个世界恶意相对,坚强的女性角色让我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图片来源:Creative Commons/WikimediaCommons

童年时期,在逐渐了解到自己的同性性倾向时,我很快就产生了一种“高度警觉”,知道对男孩来说,什么样的兴趣爱好是“可接受的”。作为一个有些笨拙又有点“娘”的男孩,我努力让自己享受那些人们刻板印象中属于男性的消遣,比如团队运动,但这样的努力也恰是我无法“融入”的最早迹象。远离操场,我躲进与世隔绝的家里寻求庇佑,这时候,我找到了自己的微缩世界,反抗性别规范的条条框框。我的父母也十分开明,给我买了洋娃娃,买了一个印着辣妹组合的文具盒,里面装满了各色啫喱笔。有时候我还会打扮自己,给指甲涂上颜色。

然而我哥就刚好跟我相反,是另一个极端。十几岁的时候,我们发现了网球这个好东西,一玩就停不下来,但在此之前,对我们来说,要找出一个能让两人一起玩并且都享受其中的活动简直是一项艰巨的任务。而在我们拿起网球拍的几年前,父母给我们买了任天堂的Game Boy Color游戏机,看着我们不再胡闹,终于能和谐相处,他们一定也欣喜若狂。没过多久,我们便又有了PlayStation,后来还有了升级版的PS2。

当我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就跟女英雄有着莫名的亲近。非凡公主希瑞和《X战警》里的暴风女都是我童年时代的偶像,给我未来喜欢的女侠铺平了道路,几年后,吸血鬼猎人巴菲·萨莫斯就成了我的偶像。所以如果能选的话,我总会在PlayStation游戏里扮演女性角色去比赛、去战斗。

《古惑狼赛车》(Crash Team Racing)是游戏“古惑狼三部曲”之一,在这款游戏中,我总会选择狐狸Coco,因为她是十六个人物选项中唯一一个一眼就能看出是女性的角色。她有点嬉皮笑脸,但也更加有趣。我敢说,与其他男性角色相比,她的粉红色小车和金色长发甚至让她显得有些轻佻。对我来说,Coco比鳄鱼Dingo和猫鼬Pinstripe更叫人兴奋。

狐狸Coco

《铁拳》(Tekken)——一款早期格斗类游戏,是另一个不得不提的例子。我哥选择了浑身肌肉的健硕男战士,我敢肯定绝大多数男孩也做出了相同的选择。然而我中意的则是高挑苗条的妮娜(Nina),她身穿紫色豹纹露脐上衣,脚踩高跟鞋,弹跳、猛踢、削砍,和其他男性角色并无二致,而完成所有这些动作的时候,她都穿着那套紧身衣,发型没乱,烟熏妆不花。多厉害的女人啊!在古墓丽影的劳拉·克劳馥(Lara Croft)出现之前,我的爱一直都属于妮娜。劳拉可谓是公认的同志偶像了,她突袭了石墙的第一座古墓,我想我们对这一点都没什么质疑吧。

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早期的游戏机还比较原始,整个游戏文化也压倒性地由男性主导,市场营销策略也都偏向男人和小男孩——我确信这样的不平等到今天依然存在。然而这些游戏中的男性角色身上总有着泛滥的男子气概,不仅不能吸引我,对我来说也丝毫没有代表性。

现在回头想想,我以前崇拜过的那么多女性角色,比如说妮娜,又比如劳拉,显然都象征着一种高度性别化的女性气质,都是男性凝视的产物。可能像我这样,常常觉得自己没能达到对自己性别的期望的女孩们会对此尤其有感触。但我当时还一心想要把自己塞进“可接受”属于男孩的兴趣领地,这些自信的女性便给了我不少帮助。

我不是唯一一个通过女性角色探索游戏的同性恋。当时甚至还流行着一些搞笑的梗,说在马里奥赛车里选择耀西(Yoshi)或者碧琪公主(Princess Peach)来进行比赛的男孩最后都会变成同性恋。“当我扮演女性角色的时候,总是能感受到一种自由和解放,”27岁,来自伦敦的媒介经理杰夫解释说,“在玩魔兽世界的时候,我能够完全入戏,浸没在角色里,和其他男孩调情,隔着电脑屏幕做自己。而这些都是我在游戏世界之外办不到的。”

26岁的时尚买手劳瑞则永远只扮演女性角色,如果没有的话,他就退而求其次,将就着选择高度女性化的男性角色。“我想我会下意识地与受压迫的女性角色产生共鸣,同时也非常钦佩她们的自信。”

23岁的博士生本在身边有别的男生时会故意选择男性角色。“我十分敏感,害怕暴露我的性取向,”他说,“但当我自己打游戏的时候,一定会选女性角色。”25岁的商务策划师马格努斯表示赞同,对他来说,在一个多人游戏中扮演女性角色就像是一种“声明”。“仔细想想,这就跟一次小型出柜差不多。”

许多酷儿在成长过程中都会在游戏的幻想世界中寻求安慰。因此人们发明出“Gaymer”这个词,代表的就是那些LGBTQ群体的游戏玩家。今天非盈利社交社区“伦敦Gaymers”就给全伦敦的LGBTQ玩家提供了一个安全的空间。然而当我们还没有出柜,在当前所处的这个更具社会仪式的时代,我们还没能找到一个更加包容的空间时,LGBTQ群体就得学会创造自己的安全避风港。对我来说,这个地方就是PlayStation,和妮娜并肩作战,对抗我哥。当男性气质让我觉得不大舒服的时候,她帮我在一个属于男孩的兴趣爱好中找到了快乐。既然妮娜可以穿着高跟鞋跳踢,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翻译:马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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