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用月经杯的时候,美国丹弗市的艺术家珍·路易斯(Jen Lewis)根本没想到,每个月遗落在厕所的经血能够呈现出这样优美的姿态。

月经杯,带柄的钟状小杯,一般由乳胶、硅胶或者热塑性塑料制成,柔软而富有弹性。使用时把它放在阴道里,钟形部分负责收集经血,短柄负责保持平衡,拉一拉短柄就可以取出来。

2012年,在医生的指导下,路易斯忐忑地用上了月经杯。倾倒经血时,她发现那些冶艳的红在透明的杯子里缓缓旋转,接连形成了一个个梦幻般的水涡。
于是,她决定和丈夫罗布(Rob)一起做“Beauty in Blood”(血之美)这个项目,为了颠覆这个社会对于女性经血的耻辱感。



浴室是他们的临时工作室,罗布通常会用微距镜头捕捉妻子流出经血的那一刻。除了马桶,厨房里还有一个充满盐分和淡水的水族箱,这也是很关键的拍摄道具。他们不断地磨合与实验,渐渐找到了能够完整表现经血形状、颜色和动态纹理的拍摄方法。
每个阶段会出现新的混合物,或浮游,或拉丝,或凝固,或消散。血与水的浓度比微妙地调和着混合物的形态,每个阶段的最终形态都很短暂,拍下来可得眼疾手快。




“Beauty in Blood”的审美角度具有争议性。路易斯提到,血液已经成为流行文化的一部分,却仍受到忌讳。不论处在哪个年龄段,女性看到自己的经血时往往会羞愧难当,觉得身体不够干净,但月经本来就是正常的生理过程。全世界的女性都能感受到,经血中潜藏着某种意识形态,正在束缚、压迫着自己。
英国和加拿大将女性产品被定义为“奢侈品”,这意味着无家可归的女性得不到免费的生活用品。如果自己需要卫生巾、避孕药之类的物品,又特别不好意思开口。在尼泊尔、塞拉利昂(Sierra Leone)和阿富汗,来月经的女孩总是会有各种限制,包括不许出家门去上学、错失和男性同行竞争的机会等等。
对于路易斯和丈夫来说,发现经血的艺术性,不仅是重新审视女性身体的一步,也是重新了解女性生理的一步。两个人会更积极地讨论路易斯的月经周期,罗布也更愿意谈论自己以及其他男性对月经的看法。路易斯说,这个项目让他俩成为一个团队。她拿起一张照片,写上了一句可爱又热烈的话:“All the bloody best.”(所有鲜血都是最好的)


去年,路易斯在密歇根大学发表演讲。她说,同事把这些照片给她十几岁的女儿看了,姑娘觉得照片里的血液很美。可当她知道这是经血,她对照片的敬畏一点儿不剩,全成了厌恶。这时候,妈妈跟她谈了谈女权主义的影响,她似乎更能体会这些照片的意义了。从那以后,姑娘学会了从全新的角度看待经血。母女俩买走了部分路易斯的摄影作品,以便经常提醒自己:请时时观照“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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