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唐俊
上周，共享汽车途歌创始人兼CEO王利峰被要求退押金的用户堵到了派出所。王利峰在派出所说，将把原北京嘉泰国际大厦的办公室改为客户接待中心，专门用作处理押金事宜，1月7日开始办公人员将搬到中关村的天创科技大厦。
7日下午，界面新闻实地探访了王利峰所说的天创科技大厦507B，却发现办公室大门紧闭，里面空无一人。门口的保安说，现在没有人在这里办公。
507B门上贴有一张告示写到：此处非北京途歌科技办公地点，来访人员，恕不接待。途歌相关业务，请到嘉泰国际办理。
记者到天创科技大厦物业咨询，工作人员称途歌并未在物业办理入驻，至于是否和房东签了租房合同就不得而知了。
界面新闻记者透过办公室的玻璃门看到，室内摆有办公桌椅，但桌上并没有电脑等办公用品，天花板上吊着电线，墙上有印有TOGO（途歌）字样的海报。
随后记者又来到途歌原来的办公地点嘉泰国际大厦14层，办公室大门上张贴了一张通知：此处仍为北京途歌科技办公及用户接待地点，请您在此处理相关事宜，感谢您的支持。落款为1月6日。
通知中说此处仍是途歌办公地点，这意味着途歌并非王利峰所说将在7号转移办公地点。但实际上这里并没有办公人员，办公桌上的电脑也不在了，现场只有两位员工负责前来退押金用户的登记工作，他们说其他员工在家办公。
现场仍不时有前来寻求退押金的用户，但唯一的流程只是登记一下。此前登记的用户还有预计的退款日期，途歌当时称现场登记的用户每天会退15人，现在则不再告知具体退款日期了。
在办公室负责登记的两位员工对于途歌的现状也不知情，并表示途歌还拖欠了他们工资，社保也不给交了，上个月的五险一金还是他们自己按最低标准交的。
不过他们并不是途歌的正式员工，而是通过第三方公司与途歌签的合同。
其中一位员工对界面新闻说，本来打算要离职，但现在年底了不好找工作，公司也不给他们出具离职证明，只好继续呆着。“留在公司的话，有什么消息至少还能第一时间知道。要是离职了，工资肯定就是打水漂了。”这位员工说道。
该员工还对界面新闻说，自己也在使用途歌，但即使作为内部员工押金同样也退不出来，他在账户中充值的1000多途币也退不出来（1途币相当于1块钱）。
途歌于2015年7月公司成立，9月APP在应用市场正式上线，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成都和西安落地运营，采用按分钟计费、自助租车、随地还车的运营模式提供共享汽车服务。
去年8月时，途歌的共享汽车整体从南京“消失”，并拖欠了运维人员垫付的停车费及油费，随后开始出现退押金难的问题。另据财联社报道，去年12月27日，途歌出行在西安的办公处人去楼空，疑似“跑路”。工商信息显示，途歌出行西安运营主体西安途歌科技有限公司“因通过登记的住所或者经营场所无法联系”而被列入经营异常。
重资产、高成本、低频使用这些特点，一直让共享汽车的商业模式被质疑，此前有多家共享汽车公司倒闭。
2017年3月份，友友用车因持续亏损而倒闭；2017年10月，仅运营了一年半的EZZY宣布解散；2018年5月2日，麻瓜出行宣布停止服务；中冠共享汽车在济南也人去楼空。
途歌的经营模式与其他共享汽车最大的不同在于，途歌的汽车可以随意停放在任何停车场，而其他品牌的共享汽车需要停放在指定网点。这一模式给用户带来了很大方便，也成为很多用户选择途歌的理由，但同时也增加了运营成本。
如果车停在途歌指定的停车场外，5小时内的停车费由途歌支付，之外的由下一个用车用户自己承担。有用户对界面新闻表示，有时候打开车看到100多的停车费，马上就会停车还车。
途歌从成立至今，对外公开宣布共完成过6轮融资，融资金额共计约人民币5亿元。最新的一轮融资完成于2018年10月，当时途歌宣称完成了千万级美元的融资，由海纳亚洲基金领投，真格基金、凯欣资本跟投。
但就在该轮融资前后，途歌就发生了退押金难的情况。
大家都在追问，押金到底去哪了？
多数人认为途歌挪用了押金，但途歌官方以及王利峰至今没有承认挪用了押金，反而称会有序的退还用户的押金。
2018年12月20日，界面新闻记者曾陪同途歌用户周先生，前往了途歌注册地所在辖区的中关村西区工商所。所长当时表示，工商所已经几次约谈了途歌，要求他们及时退还用户押金，但途歌并未做到。
关于押金问题，工商所所长说他们曾去过途歌检查，途歌的押金没有问题。但当记者追问工商所是否查看过途歌的银行账户确认押金没有被挪用，所长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押金是金融办在监管。
随后界面新闻致电海淀区金融服务办公室，工作人员表示他们没有监管途歌的押金。
途歌确实退了一部分人的押金。
退押金难是从去年9月开始大量出现的，但当时只要通过12315投诉过的用户都顺利地拿到自己的押金。后来有用户开始去到途歌办公室要求退押金，早期的去现场登记这些用户也退到了押金，比如一位去年12月4日去到途歌办公室登记的用户，当天就拿到了押金。
但随着后来投诉的增多以及办公室登记人数的增多，各个退押金的渠道都开始变得不顺利。
途歌对此的解释是，银行对他们的账户有限制，每天转出的金额有上限，所有每天只能退一定数量的押金，不能一次性退完。
不过就算是定量退押金，途歌也没有做到。用户佟女士告诉界面新闻，她去年12月去到办公室登记，安排的退押金日期为2019年1月2日，但至今她还是没收到押金。
那么，途歌到底还有没有钱？
多个消息源证实，途歌就在前几天给地勤发了拖欠的工资。而王利峰说途歌要搬办公室，房屋租金也是一项支出。也就是说，途歌并非一穷二白。不过从去年9月就出现的拖欠员工工资和供应商款项来看，途歌的财务状况并不乐观。
途歌始终不愿正面回应押金和经营的问题，只是称公司经营遇到困难。
上周在派出所，王利峰说，途歌正在做一个非常大的调整，包括组织架构、业务模型和经营层面，对地勤员工和车辆也都在调整。
“公司不是说不做了，我们只是遇到了困难，技术平台和用户数据都还保留着。随着问题的解决，车辆会陆续增加，我们也会坚持把它做好。”在王利峰口中，途歌的问题是可以解决的，但没有说怎么解决。
王利峰说会对每一分押金负责，但最终途歌是否能退完所有的押金，仍是个未知数。而途歌是会倒下还是重生，依然是个未知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