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狂响》和它背后的中国式亲密关系

“从气质上来讲,原作算是文艺电影,我们在本土化的过程中把它做成喜剧,这样大众更容易接受。又在喜剧里埋藏一些人和手机关系的思考,以及情感问题的思考。”

文| 三声 李萌嫡

“从现在开始,所有电话、微信、短信,所有的内容都一起听一起看,只限今晚。”七个各怀心思各藏秘密的好友,在某个夜晚凑到了一起,吃着小龙虾撸着烤串,玩了个致命的“手机”游戏。电影《来电狂响》的故事也由此掀开。

这部由意大利高分电影《完美陌生人》改编的电影上映至今已有两天。根据猫眼专业版的数据,《来电狂响》首日票房1784.1万元,累计票房1.64亿元,预计最终票房约为6.82亿元。同时,该片在猫眼上获得了8.8的观众评分。从目前的数据来看,大概率会登顶元旦档的票房冠军。

在影片上映前《三声》(微信公众号ID:tosansheng)对编剧李潇和导演于淼的采访中,他们表示,影片不仅保留了原作基于手机的游戏规则和高能犀利的剧情走向,同时也融合了中国本土的“手机”基因,以及对两性关系等电影元素的探索。

“从气质上来讲,原作算是文艺电影,我们在本土化的过程中把它做成喜剧,这样大众更容易接受。又在喜剧里埋藏一些人和手机关系的思考,以及情感问题的思考。”

在他们看来,手机已经逐渐成为现代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人生的所有经历、秘密都隐藏在其中。同时,男女之间该不该看对方的手机,也成为当代两性关系中持续被探讨的问题。据调查,有72%的人不情愿情侣翻看自己手机,有60%以上的情侣因为手机发生过争吵。

而《来电狂响》借由这样一个“公开手机信息”的游戏,将所有的矛盾都围绕房间里的一张餐桌爆发,剧情和空间紧张而局促。在这场“看”和“不看”的较量中,手机背后的人性和欲望也被无限放大。

“我们都用手机把自己隐藏起来了。比如在朋友圈后面,别人看到的你,也只是通过手机社交软件看到的你。我们为了达到目的,用手机对自己进行各种各样的包装,最终这些东西究竟是好还是坏?我们有没有能力把这个东西击碎,重新去面对现实?这才是最重要的。”于淼说。

以下是三声(微信公众号ID:tosansheng)与于淼和李潇的对话整理:

“我们都用手机把自己隐藏起来了”

原片里手机只是作为一个隐藏的媒介,本土化之后手机变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你人生的所有经历、秘密都在这个机器里。所以,手机一旦曝光会带给你巨大的影响,这个是跟原片不太一样的地方。

三声:你觉得《完美陌生人》可改编点在哪里?

李潇:玩手机游戏可以改编出很多故事。首先,玩游戏只是一个形式感,故事主要的核心是特别符合中国当下的社会,包括人际关系,人和手机的关系。另外,当时我们花了好长时间在调整思路。原来设想过放在海岛或者公路上,但是玩这个游戏的必然性就没有了,大家心理动机都不够强烈。但是放到一个家庭聚会里,每个人都有想看或者被看手机的欲望,游戏就会继续往前玩。

三声:剧本改编过程中,做了哪些本土化的设计?

于淼:其实很多。原片里手机只是作为一个隐藏的媒介,本土化之后手机变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你人生的所有经历、秘密都在这个机器里。所以,手机一旦曝光会带给你巨大的影响,这个是跟原片不太一样的地方。

从气质上来讲,原作算是文艺电影,我们在本土化的过程中把它做成喜剧,这样大众更容易接受。又在喜剧里埋藏一些人和手机关系的思考,以及情感问题的思考,我们这个改编是比较大的。

三声:什么样的思考?

于淼:做真实的自己,其实我们都用手机把自己隐藏起来了。比如在朋友圈后面,别人看到的你,也只是通过手机社交软件看到的你。我们为了达到目的,用手机对自己进行各种各样的包装,最终这些东西究竟是好还是坏?我们有没有能力把这个东西击碎,重新去面对现实?这才是最重要的。

三声:你们此前在电视剧上有较多的经验。从电视剧到电影,哪些可以延续,哪些又遇到了挑战呢?

李潇:基本都不能延续。整个思路都得推翻,从解构剧本的方式,思维、思路的方式,包括跟演员导演的交流方式,都是推翻的。

比如说我现在在做另外一个电视剧,我是编剧和总制片人,那就是我中心制,从演员到导演所有的环节都是我来跟调把握。但是在电影领域,肯定要是导演主镜。就像鞭炮和礼花的感觉,电视剧就是鞭炮,一挂炮仗,要每个都能响。但是电影就像礼花,所以电影对我们来说还很难。

于淼:最大的不同是电视剧更多在叙事,电影很多时候是通过叙事的节奏来表达情绪。

三声:于淼导演之前主要从事编剧工作,选择担任《来电狂响》导演的考虑是什么?之后会回到编剧工作,还是继续在电影领域探索?

于淼:我觉得肯定是越做得越多,不会甘于只做编剧。因为电影编剧是特别没有话语权,也是没有存在感的。其实大家都知道,电影还是一个导演作品,导演不会完全尊从于文本,很可能在拍摄中就完全放弃掉文本,或者直接把这个故事方向给变了。所以,当初我们选择去尝试写电影,目的就是要做电影导演或者是电影制片人,这就跟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是一个意思。

李潇:但这不代表将来会放弃掉电视剧这块阵地。

三声:张一白作为这部片子的监制做了哪些事?

于淼:很多事真的是得靠经验去解决。其实很多新人导演都会走一个弯路,就是想通过拍摄技巧来提升电影的品质。监制跟我说,要做自己擅长的故事本身。他说,如果你以后想往这条路上去发展,你需要把东西简单化,不是复杂化。一个简单的故事,简单的场景,你能把故事讲周全了,讲精彩了,其实更难,你要去走那条更难的路。

影视作品中的两性关系很难拿捏

欧洲很多电影是在欲望和人性之间的拉锯战上做文章。影视作品在中国的观众心目中可能更多的是抚慰,安抚你焦虑的情绪。然后再让人跳出来去思考是不是能让自己变得更好。

三声:吴小江为网红播主艳照打赏的行为,和《情圣》中肖瀚追求yoyo有异曲同工之妙,你怎么看中年群体和性幻想之间的关系?

于淼:肖瀚是一个中年男人想抓住自己青春的尾巴再放纵一次,他是一种纯中年危机。但打赏主播不一样,这是吴小江在婚姻中面临的诱惑,因为生活压力大,他需要一个窗口。手机可能是他在婚姻牢房里的小窗口,每天看看网红,哪怕是畅想一下也好。但是他知道底线在哪,所以,他们还是不太一样。

三声:中年危机在近年电影中较常出现,比如《港囧》、《情圣》,为什么越来越多的电影开始着重对男性群体的刻划?

于淼:男性更容易往上做喜剧包袱,特别是这种男性小团体。

李潇:倒没有说一定要偏重男性。我们还想借马丽那个角色讨论一下,现在女性面临的最大问题。我们发现身边好多女性,在公司甚至在家庭里都受到过性骚扰或者是性侵。其实她们没有发声的渠道,社会说是男女平等,但我觉得一直就没平等。

三声:在国外,把这种中年、危机、诱惑、困顿作为主题的电影,其实还挺多的,在国内却不是这样,你认为原因是什么?

李潇:非常多。观影人群不一样,我们中国主力观影人群画像在22岁以下,欧美大多在35岁上下。其次是发达国家在物质极度发达之后,会考虑一些特别边缘的东西,我们还没到那个程度。

于淼:我觉得不一样的是,国外很多电影在探究人性和人的欲望。人就是有性欲、食欲,这是你赖以生存的东西,但欲望是可能去抗拒的。所以,欧洲很多电影是在欲望和人性之间的拉锯战上做文章。影视作品在中国的观众心目中可能更多的是抚慰,安抚你焦虑的情绪。然后再让人跳出来去思考是不是能让自己变得更好。

三声:影片中吴小江和他老婆都有一些暴露的镜头,《情圣》也有,但是这部更含蓄。你认为在呈现性关系上,应该如何处理好艺术表达和观众承受力之间的界限?

于淼:这种东西做深了,方向就变了,但是如果你做浅了就低俗了。我想做的是这种争斗感,特别是这种老夫老妻,我想用这种方式重新唤回他们的激情和好奇心。其实性在里面充当了一个调味剂,两个人的激情是要通过不同的方式去重新再激发的。

三声:以后在我们国家对中年群体还有对性的这种探索会更公开一点吗?

于淼:人的历史习惯是很难去改变的,中国人不太愿意把这些事情拿到台面上来说,因为这还是一件相对比较隐私的事。这种观念是很难去打破的,我觉得没有必要非得像西方一样。

李潇:这个东西不是说非要特别明确去讨论才是个好的现象。如果去过多的讨论,也不一定适合中国人的价值观念。

广告等商务合作,请点击这里

本文为转载内容,授权事宜请联系原著作权人。

打开界面新闻APP,查看原文
界面新闻
打开界面新闻,查看更多专业报道

热门评论

打开APP,查看全部评论,抢神评席位

热门推荐

    下载界面APP 订阅更多品牌栏目
      界面新闻
      界面新闻
      只服务于独立思考的人群
      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