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石油消耗殆尽，中东地区会变成什么样？也许会像迪拜那样。
我们都知道迪拜是阿联酋高度全球化的金融中心，拥有许多绚丽夺目的摩天大楼和人造岛屿，但迪拜曾经也是一座石油之城。
1975年，石油为迪拜贡献了三分之二的国内生产总值。但从这一年起，石油的贡献开始逐渐下降，至今几乎已经为零。阿联酋并没有因此遭受重创，迪拜也发展为贸易、旅游、金融和房地产中心，成为了中东第一个成功转型的后石油经济体。年轻的阿拉伯人认为迪拜是中东地区的榜样：一个宽容的穆斯林社会，外交中立，高度资本主义，又极度专制。
迪拜的非正统管理方法可以说是“险中求胜”，发展策略的尝试带来了收入，塑造了一个全球性的商业与娱乐中心，但这个过程同时也让迪拜成为了一个糅合多种文化却“不可持续”的城市。因为迪拜的300万居民大多是短期的经济移民。
政府数据显示，只有8%的迪拜人是阿联酋公民，其余92%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外国人。侨民建成了迪拜，维持着这座城市的日常运转，但迪拜严格的居留法律让这里只是他们生活的地方，不是他们的家。
不受任何束缚的多样性让迪拜成为了全球最具世界性的一座城市。人口一直在流动和变化，想了解迪拜，比起存量，还不如看流量。现在，离开的印度人和黎巴嫩人正在被缅甸人、尼泊尔人和朝鲜人取代。这是一种新的范式。
“迪拜已经不再是一个地点，而是一种状态，”沙迦美国大学（American University of Sharjah）建筑师乔治·卡特德提思（George Katodrytis）说。
迪拜的人口不平衡也体现在性别上。这里是全球最男性化的大都市，政府数据显示70%的人口都是男性，在劳工营索那普尔（Sonapur）这样的贫困街区几乎没有女性存在。男性主导再加上高社会容忍度，为迪拜创造了卖淫的巨大市场。卖淫在迪拜并不合法，但当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劳动力一样，性工作者也有层次之分，阿拉伯和欧洲妓女身价最高。
当然，许多移民在当地做的是合法生意。朝鲜移民在这里开办了最奇特的生意——平壤玉流馆（Pyongyang Okryugwan），服务员用石碗给来客端来热汤，然后在民俗舞蹈和卡拉OK的背景中呈上朝鲜美食。
迪拜的开放造就了这一切，它与邻国保持着友好的联系，几乎对所有人敞开大门。经商者和游客不需要签证就能入境，连机场安检都不用花时间，扫描虹膜就能通过。但迪拜也是一个警察社会，电子监控密布全城。监狱里，罪犯、老赖和公开抵制专制统治的活动家关在一起，政治是这里的禁忌话题。
尽管如此，迪拜仍拥有充分的社会和宗教自由，与保守的利雅得（Riyadh）差之千里。迪拜传奇般地在穆斯林背景下接受了西方的骄奢淫逸——周五的布道会上，有不限量供应香槟的早午餐；黎明前祷告钟声响起之际，酩酊大醉的夜店老顾客才踉踉跄跄地爬进了出租车里。迪拜经济的五分之一靠旅游业支撑，这在保守的邻国看来恐怕难以想象。
迪拜对信仰的态度同样开放。布尔迪拜（Bur Dubai）逊尼派大清真寺的不远处就是什叶派的阿里·本·阿比·塔利卜（Ali Ibn Abi Talib）绿砖清真寺，后面是供着印度神灵湿婆（Shiva）和黑天（Krishna）的寺庙，几条街外，天主教徒正在圣玛丽教堂前排队准备礼拜。
但有人质疑，迪拜这种模式能否延续下去。
这座商业中心也许已经不再产出石油，但却消耗着大量的化石燃料。因为海湾地区的能源较为廉价，就连街边的公交站都有空调，泳池也一直非常凉爽。即使外面的气温高达43度，只要花50美元，也能在阿联酋商场（Emirates Mall）滑上两个小时的冰。
正因为如此，迪拜和周边的城市已经率先感受到气候变化的影响。也许本世纪之内，夏季的高温就会让海湾地区不再适宜人类居住。
但迪拜不仅没有意识到问题，反而还在大力产出更多的热量。迪拜正在建设海湾地区首个燃煤电厂，哈斯彦（Hassyan）清洁煤电站。从建造规模上看，迪拜应该暂时不会让出排放量居首的头衔。
毕竟，迪拜在哪儿都喜欢争第一。
（翻译：李思璟；编辑：潘金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