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塞德利斯:当你步行时 你看到的东西是与众不同的

喜剧演员、作家大卫·塞德利斯走过全世界很多城市,目前来看最差的,是曼谷。

插画:Aurelio Massimiliano

我跟大多数人一样,一岁就学会了走路,但到13岁时,我开始认真对待走路这件事,甚至因为频繁步行导致我的小腿长得像火腿一样粗。我家位于北卡罗来纳州罗利市偏远的郊区,所以我经常漫步在乡间路上。后来,小镇就像打翻了蜂蜜木桶一样快速发展,变化接踵而至,我发现自己闲逛的街区变得日新月异,甚至经常闻到胶合板的味道,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甲醛。不知为何,驾驶并没有特别吸引我,工作也没有,16岁时我的父母让我自己赚钱,我就在自助餐厅找了一份洗碗的工作,而且喜欢步行去上班。“那么远!”我的朋友会说。我惊讶的是,他们从未将步行上班纳入选项。

我是一个富有想象力的人,这也是我走路时做的最多的事——白日梦。我在罗利市步行,周围浸透着肮脏的洗碗水,但我幻想中却是另一番情景。“我要写一本书,旅居海外,交一个帅气又文艺的男朋友,再买一栋海滨别墅招待友人......“

“死基佬!(Faggot!)”

不知道美国人为什么喜欢在开车时透过车窗对着骑自行车和步行的人们大喊,特别是在乡下。这种事我在英国只遇到过一次,当时我正在斯托灵顿村外的路边捡垃圾,一个满脸通红的男人,愤怒地把头从白色面包车窗挤出,“垃圾!”他喊道。

在美国,我总是被吼作死基佬。这让我觉得很奇怪,因为对我来说,购物可比顺着大道走路要“基”得多,但我在购物时却从未听到过类似的喊叫,即使是我在买披肩时。或许,这种挑衅行为的吸引力在于其匿名性,当事者可以快速从现场逃离。最近一次发生这种状况是在俄亥俄州的代顿,当时我正和朋友亚当一起在路上走着,亚当不是同性恋,并且在我看来是永远不会被误认为同性恋的类型。“死基佬哟”,一个女孩和她的朋友从一辆经过的车里朝我们喊道。她已经几乎把半边身子伸出窗外,穿着无袖背心,长长的淡黄色头发在微风中散开。我经常想起这个女孩,好奇她现在在哪个联邦监狱或康复中心自甘堕落或者自怨自艾,可怜的孩子。

大卫·塞德利斯在脱口秀节目宣传作品

当你步行时,你看到的东西是与众不同、记忆深刻的。我曾经在威斯康星州的斯蒂文斯波恩特市郊区步行,看到一块披萨倒扣在车道上。“那是什么?”我站在那里,目瞪口呆。我联想到了很多更恶心的东西——比如人类的排泄物,淹没在一条被雨水浸湿的三角裤中,被腐虫贪食。披萨场景对我的触动很大,每当我想到威斯康星州时,那块披萨就会浮现在脑海里。不是奶酪或约瑟夫麦卡锡,也不是我和初恋男友的约会和那间汽车旅馆里的疯狂,当时我们都那么年轻。

只有那块披萨。

至于诺曼底,那个我度过很多个夏天且每天下午会徒步几英里的地方,留给我的记忆是恶犬。那是我们家附近的La Bagotière乡村的问题。根据法律,居民的宠物必须被关起来或拴上狗绳,但非常法式地,当地没有人认为这些法律应该适用于自己身上。“别担心,”农夫们经常看到路中间的我后,慢慢地从自家正叫得非常欢的獒犬或德国牧羊犬旁走开,“它不会咬人的。”

“你,”我总是喊道,“他只是不咬你。”

撒丁岛的阿尔盖罗也很糟糕。在雷克雅未克散步还不错,因为直到2006年那里都不准养狗,你是可以申请破例养狗,但我猜那应该挺困难的,因为我一共在那里呆了5天,这期间我只看到过一只狗,而它看起来甚至都不愿意闻自己的爪子。

我对迪拜的狗也没有什么印象。我和老朋友道恩在那呆过一阵子,他喜欢穿戴着Fitbit和我每天一起步行15至20英里,后来我们由于高温改为夜间行走。我们住的地方并没有什么特别,跟那座城市闻名的闪闪发光的塔楼不一样,我的房间的只有一个窗户,且离地面9英尺高。奇怪的是,房门是从外面而不是屋内上锁的,而且用的是挂锁。这一切都有点像监狱。我们住的街区在晚上很热闹,不过是那种冷静的热闹,男人们凌晨3点在外面游荡,说话声音不大,喝着杏仁汁。他们大多是来自印度、巴基斯坦或菲律宾的工人,是与家人分离的丈夫,七七八八地住在那些从外面上锁的房间里。有一次,我们走进一间24小时印度超市里,在二楼的衣物区域,我们看到了印着“活动”(Activity)两个字的花式运动衫,没有具体的队名,更不知道是什么体育项目。这些对我来说就像在威斯康星州那块披萨一样令人恍惚。

在阿布扎比,我们沿着河边的长廊漫步,再次惊叹于这些未被酒精毒害的人。午夜,你找不到任何在英国则相当泛滥的酗酒行为,没有人大喊大叫或者乱踢垃圾桶,没人冲你喊:“看什么看?”

同样新奇和温馨的是,午夜时分,有很多年幼的孩子和父母一起出门。

他们什么时候睡觉?我们好奇。

他们什么时候睡觉?或许孩子们也对我们有同样的疑问,因为道恩和我好像一直都在外面游走。“再多走一英里吧,”她说,过一会儿,“我说了一英里吗?我指的是两英里。“

大卫·塞德利斯与伴侣休

我走遍了世界各地的城市,到目前为止,最糟糕的经历还是发生在曼谷。如果你是一个男人,你旁边是你的妻子或姐妹,情况可能会有所不同,但是当你独自一人时,很可能会被性工作者拦住,不论白天黑夜,每一刻都可能被捉住。“嘘,你在找女孩吗?年轻的女孩们?我有女孩。“

你会被跟踪、欺诈甚至被动手动脚。胡志明市在这一方面也很差,但至少那里提供的是已经成年的女性。越南皮条客的问题棘手在你不能轻易地穿过马路逃离他们,该国的交通可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停下来。人们总是告诉你正常走路就好了,汽车和踏板车都会绕过你的,它们确实也会,但什么都不能阻挡我相信总有一天会被撞倒。所以当我在酒店周围的街区走来走去时,每隔10秒就会被问一次,你在找女人吗。

香港也一样。有一次,我和我的男朋友休在香港晚饭后散步,我们一次又一次地接收到这种邀请。在芝加哥,这种情况也发生过几次,那时我才20多岁,我记得我当时的感觉是受宠若惊。并不是说我想变回直男,只是觉得自己居然还会被路人当作直男。然而现在,在我50多岁时回头想这件事,我发现了一件即使不屈辱但至少令人不快的事实:为什么被拦住收到这种邀请的总是我,休从来就没有?难道因为我看起来更像单身,而且是那种被迫单身而不是选择单身的人,是那种如果需要就要为性生活买单的人?要么就是我看起来像那种短途出差的男人,在街上和遇到的妓女在一起,然后到家里,“香港怎么样?”我的妻子或女儿会问。

“嗯,”我则会呢喃道,也确实发自内心地说,“还是老样子。”

当我第五次被邀请时,我告诉那个正在自我推销的女人,我是同性恋。

“你干嘛跟她说这个?”休问道。

“我不想让她认为我的拒绝与她本人有关系,”我告诉他,“我不希望她认为自己不够漂亮。”

“你太荒谬了,”他说。

然后下一个妓女想知道我是否想要一位更漂亮的女士,之后的那位女士问我要去哪儿。我回答了她,她提议跟我一起回酒店,可以陪着我无论多久都没关系。“不用了,”我告诉她,“我是同性恋。”我猜她的英语不大好,她继续纠缠,“一个基……?”我说,“基佬?”

一片寂静。

“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去,很多地方,所以我不回酒店。“

我转向休求救,看到他正在快速绕过街角,手里拿着我的地图,后兜揣着我的短语词典。

“真的还要走好远,”我继续推脱,那女人依旧拉着我的手不放,“我还要走数英里、数千英里的路……。”

(翻译:瑀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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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卫报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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