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陈丁睿
编辑 | 石一瑛
20年前的1998年，是中国女足上一次跻身亚运决赛。那一场决赛里，“铿锵玫瑰”1-0力克朝鲜，夺得金牌。
那是中国女足第二次跻身亚运会决赛，那一年的亚运会，在12月进行。当时，出生于武汉的王霜，还是个3岁的小孩儿；害怕蟑螂和毛毛虫的上海姑娘赵丽娜，刚开始与足球为伴；而当时带领陕西国力男足艰难留在甲B的贾秀全教练，还因为4个月前在新闻发布会上的直言不讳徘徊于风口浪尖——
“这场比赛对两支队伍（云南红塔3-2陕西国力）的保级前景都有很大影响，您说有各别球员发挥得不太正常，能否说出是哪几名队员吗？”当时，还在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就职的刘建宏如是发问道。
“3号，隋波”。一边听问题一边喝水的贾秀全，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道。翌年3月，他从陕西国力下课。
此后的20年时间，三个不同时代的中国足球人，经历着大相径庭的足球生涯。
在此期间，虽然曾在2002年釜山亚运会的循环赛中位列第二，拿到银牌，但后来的三届亚运会上，历经波折的中国女足未能打破日本与朝鲜对决赛的统治——至于1998年夺下的亚运会金牌，更是久远的存在。
直到2018年的这个8月，贾秀全带领王霜和赵丽娜们来到亚运会决赛，然而，在全场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屡屡浪费良机的中国女足，铩羽而归。整个亚运会，就丢了一个球的中国女足，吞下这场失利，屈居亚军。
- 前锋：王霜的新起点
“接下来，还没完……”
这句霸气十足的宣言，几乎成了王霜在亚运会期间的口头禅，伴随着中国女足的高歌猛进，她的进球数据也是水涨船高：小组赛一场一球，1/4决赛帽子戏法，这位2017年中国女足的金球奖得主，在亚运会射手榜上仅次于队友王珊珊。她不再是曾经的超级替补了，23岁的她要为中国女足扛起大旗。
或许王霜在本届赛事唯一的遗憾，就是他在决赛下半场的那脚近在咫尺的大门——一次漂亮的脚后跟拉球攻门，但刹那之间，皮球却高高飞过了横梁。
王霜喜欢C罗，即便，她曾经被国内媒体称为“中国女梅西”。
2015年加拿大女足世界杯，经常观看皇马比赛的王霜，以一次精彩的马赛回旋，抢占了社交媒体的不少流量。在国内女足赛事直播稀少的情况下，她以如此惊艳的方式，横空出世。诚然，那时的王霜已经不算是新人了，2013年，她就从武汉女足加盟韩国龟尾TOTO，以18岁的年龄体验了留洋海外的滋味。在韩国生涯的首个赛季，她就出战5场打进6球，帮助球队打入足协杯决赛，并荣膺最佳球员。
虽然只是23岁的“小将”，但王霜的国脚生涯已有五年，历经主帅更迭后，她也从集锦和动图式红人，成为了国家队的进攻核心。在这期间，法国人布鲁诺-比尼对她的敲打，显得尤为重要，无论球场内外，前者对爱将的要求都堪称严苛，甚至不讲情面。
王霜的能力和潜力毋庸置疑，历任国家队主帅都对其赞赏有加。过去两年时间，先后效力于大连权健和武汉女足的她一直惦记着那个目标——走出去，去欧洲踢球。
据《足球周刊》报道，王霜曾在去年平安夜给权健集团老板束昱辉发了很长的一封信，感谢了后者的赏识，也表达了渴望更高平台的决心：“明年我就23岁了，不甘心一辈子只能在国内。我想像姚明、李娜、孙继海那样，能在国外也闯出一片天。”
一个月前，适逢巴黎圣日耳曼来到深圳参加法国超级杯，一条大巴黎女足引援的消息，也随之浮出水面：28号，签约两年，王霜的旅欧梦想终于实现。武汉女足也成全了她的期待。王霜当时这样说道：“我已经23岁了，再不出去就没有机会了。”她希望跳出自己习惯的舒适区，走上全新的起点。
父母反对、薪资减半、还有陌生的文化和竞争环境，为了达成自己的梦想，王霜要面对的困难和挑战着实不少。不过，看看她在亚运会受到贾秀全刺激后展现的能力，她的动力与冲劲应该就来源于此吧……8月4日，王霜曾在个人微博上如是写道：“当梦想成真，你便无可阻挡。”
- 门将：赵丽娜的新生涯
面对日本队的那次快速反击，赵丽娜终究未能力挽狂澜。
两个多月前，赵丽娜与队友李影出现在了莫斯科街头，她们接到国际足联的邀请，去现场观看了世界杯。颜值与实力兼备，赵丽娜算是现阶段最受品牌青睐的女足国脚，而在来到莫斯科后，她也自然受邀参与了一些活动。
没有什么多余的束缚，活泼开朗的上海女孩按部就班地完成着工作。她真的很健谈，甚至一两个小时就能跟工作人员谈天说地。
2018年2月的时候，26岁的赵丽娜曾宣布退出国家队——自称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她，已经失去了在绿茵场前进的动力。
后来，她罕见地揭晓了自己的感情生活：“我谈过恋爱啊，都快三十岁了。不过，现在已经三年没谈了，是真的没空，我在国家队集训那么忙，每年国家队两百多天集训。回到俱乐部还有三个月要打比赛，每周只有一天的假期，根本就没有心思想其它的东西。就在这几年，我心里想的是，我只要踢足球就够了，不需要更多别的东西。”
追问下，赵丽娜接着说道：“我觉得踢足球比谈恋爱还爽……我踢球20年了，这是我生活的一部分，然后慢慢地，它已经比我的生活更重要了。所以，只要国家还需要我，我就一定会回来的。”
不久后，赵丽娜离开国家队的日子戛然而止，她的名字重新出现在了国家队的集训名单上。
本届亚运会期间，为国出战超过30次的赵丽娜，担当着球队的主力门将。从小组赛到半决赛，复出开启新国脚生涯的她一球不失，以零封姿态迎来老对手日本。虽然处于大赛进行期间，但她的身影仍然会出现在微博上：点赞、转发、自我评价，而她与张帅的偶遇，也以一张合影的形式流传于社交平台。
没有前进的动力了？或许，这只是说服自己的借口而已。踢足球要比谈恋爱还爽？半信半疑之间，她在场上的笑容就是最好的答案。
- 主帅：贾秀全的新挑战
在滂沱大雨中站了90分钟后，贾秀全向第四官员比划着日本队进球时的手球犯规，他拍打着自己的胳膊，不断地说着什么。几分钟之前，日本队9号前锋间泽的头球破门，扼杀了中国队全场比赛的局面优势。
遗憾，惋惜，无力回天。
决赛前一天，贾秀全这样说道：“日本是亚洲一流强队，中国队希望和强者对话，我们也有自己的特点。我们希望可以打出一场精彩的比赛。”
类似的这段发言，前半句的主角完全可以是广州恒大淘宝、上海上港、山东鲁能泰山或北京中赫国安，而后边的示弱一方，就应该是贾秀全曾经执教的河南建业。
相较于曾经在各个中超球场的提前示弱，贾秀全的表态似乎只差了那一句点睛之笔：“我们要向日本队好好学习”。此前几年，由于习惯在新闻发布会上向各支中超球队进行口头学习，时常有金句流传网络的贾秀全也得到了一个戏谑的绰号：“贾学习”。
当然，熟悉贾秀全的圈内人都知道，这只是他放低姿态的伎俩：假学习，真赢你。
在离开河南建业、重回国字号编制前，贾秀全近年最引人瞩目的言论，就是在新闻发布会上与一位女记者唱起了反调：“年轻和输球没什么关系，我21岁就拿过亚洲最佳运动员，有谁拿过没有……你作为一个有良知的记者，你觉得我们是输在年轻上吗？”
彼时，由于对广州恒大与河南建业一役的裁判组非常不满，贾秀全未能在赛后发布会上控制好情绪。一个多月后，他从执教多年的河南建业辞职。
过去一年时间，贾秀全拿起了中国男足U19的教鞭，在亚预赛和熊猫杯连战连捷后，他却突然改换门庭。2018年5月，贾秀全执教生涯第一次接手女足球队，随着大连一方青训总监的职位暂时搁置，他成为了中国女足近四年的第4位主帅——也是自2015年之后的首位本土教练。
贾秀全在上任后说：“我这次之所以下定决心接手女足，与总局以及足协领导的关心和支持是分不开的，我感受到了领导们的诚意与担当，在我上任后的这些天里，很多事情都是在他们的关心下一直稳步推进，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密切配合和支持，女足姑娘们才更加斗志满满，勇于迎接各种挑战。”
而对于这支球队的发展，之前一直在看女足录像的贾秀全言如是说道：“就是要找到一条适合自己发展的道路”。随着磨合的推进，他也逐渐发现了执教女足与男足的不同之处，包括说话的语调和分寸，都需要特别注意。
迄今为止，贾秀全执教女足的场次不过8场而已，但省去了漫长的磨合期，他与王霜们的交流和沟通显得顺畅自如：在接受采访时，王霜会特别感谢贾秀全对她的刺激；而在小组赛击败朝鲜后，全队还一同向场边的贾秀全鞠躬致谢。
当然，在球队需要暴露问题、需要提点时，贾秀全也会找回在中超赛场的冷峻与果决：“中国队有自己的特点，关键是要发挥出来，如果像半决赛这样发挥，面对日本肯定没戏。”
从男足到女足，从中超到亚运会，与王霜和赵丽娜一样，贾秀全步履不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