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思谊 晟男
“李娟就是被这位陈董骗得太深了。”李娟的一位直系家属如此评价李娟和她所指认的上司陈振宇。
7月24日，我们已对话了李娟自称的上司陈振宇。
据悉，比亚迪“广告门”中的当事人李娟，在3年的时间里，利用车企“比亚迪上海”和广告公司“雨鸿文化”的双重身份，在比亚迪和供应商之间开展品牌与广告业务和拆借业务，总共涉及到31家供应商的11亿元资金。
事发之后，李娟的电脑中留存的信息似乎完整地讲述了她这一操作背后的动机：神秘上司“陈振宇”、比亚迪内部洗牌……但这一切，在事实越来越趋向于明朗时，更像是李娟与自己的真实上司之间为外界所讲的一个“故事”。
近日，腾讯《一线》对话了李娟的一位直系亲属。他谈及了自己对李娟工作内容的知晓情况、李娟与陈振宇和汪晓婷的关系、家中的财产情况等。
对于李娟的上司“陈振宇”，他表示，如果这个陈振宇是真的陈振宇，那么他们曾经有一面之缘，是李娟公司组织的一次活动上。但在与他的谈话中，他也更倾向于“陈振宇”只是一个代号的说法。
这位家属告诉腾讯《一线》，有人怀疑他是真实的“陈振宇”，为自证清白，他和李娟所有的资产都可以通过银行流水进行核查。
对于李娟家中价值1200万元的静安府房产，这位家属藐视这是李娟上司给她未来十年工作的奖励。除此之外，家中还有一套10年前购买的婚房。目前，他们名下有两辆车，一辆路虎、一辆保时捷。
“在这个事件上，我是最大的受害者，任何人都不能比。连她父母都不能说，她父母可能都是第二位的。”他说。
以下为腾讯《一线》对话李娟这位家属的实录整理：
回应李娟涉案：端午节才开始知晓，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
腾讯《一线》：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李娟和比亚迪相关的这些事情的？
李娟丈夫：大概是今年端午节之后我才开始听到一些消息，在之前其实我对这个事情真的都是不知道。说出来很多人可能不信，但我们家里的工作和生活的确分得比较开。我们以前是有一个说法，不要把工作的情绪带到家里来，家里就是很单纯的家里，工作就是很单纯的工作。
包括李娟本身也和她的同事、供应商沟通过，如果能够接触到的话，她都会跟对方说不要和我老公去说这些事情，所以我自己本身在这个事情上蛮被动的，我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腾讯《一线》：知道李娟的事情之后，没有追问过她吗？或者说，她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吗？
李娟丈夫：我知道的时候时间太短了，就在端午节之后。后面到了周六日，我们还见到了一些供应商。那时候我再想去跟李娟沟通的时候，其实已经很少有这样的时间，因为她当时一直非常忙。我也跟她说过，我说我现在每天连跟你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因为她到后期，就变成了每天都在接电话，每天都在应付供应商。我觉得很奇怪，如果人家真的说李娟就是那个骗子，她就是组这个局的人，她为什么到了这个状态下还要积极地每天待在公司去应付这些人，我实在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
腾讯《一线》：李娟决定自首的时候，您知道吗？她跟您说过她的这个决定吗？
李娟丈夫：当然了。她是从我们家里出发的，并不是比亚迪说的是因为他们报案李娟被控制。有接警的纪录可以证实。
腾讯《一线》：她当时都说了什么？您的态度是什么？
李娟丈夫：你在供应商那边解决不了问题，你也找不到老板，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你确定我们都是没有问题的，那为什么不报案，为什么不去找警察呢？这件事情让警察去查，他们有这样的能力和渠道，而且这个事情牵连这么大，普通老百姓哪里有这个能力。
回应真假陈振宇：见过陈振宇一面，总觉得不像
腾讯《一线》：李娟什么时候认识所谓的陈振宇的？怎么认识陈振宇的？您是否和陈振宇有过接触？
李娟丈夫：如果这个陈董就是陈振宇本人的话，应该是李娟之前在瑞安房地产工作时认识的。如果这个陈董就是陈振宇，瑞安房地产必定有这个人，而且这个人我见过，有一面之缘，当时瑞安房地产搞过一次活动，是带家属的，就在那次见过这位Leo Chan，他叫陈振宇。但我不确定，我所见的陈振宇是不是一定是所谓的陈董。若他真是布局人，可能真实姓名是不会透露的。现在有说法说陈振宇只是代号，是加引号的陈振宇，这个就真的是无从猜测。
腾讯《一线》：带引号的陈振宇是谁呢？
李娟丈夫： 对于陈振宇陈董，一种说法是陈振宇可能只是一个代号，并不一定真正是陈振宇这个人本身。但李娟确实在和陈振宇接触，这个人就是瑞安房产的陈董。我也不认为有人冒充陈振宇与李娟联系这样的说法，毕竟是前同事，一眼可以认出。
腾讯《一线》：从外界曝光的李娟的电脑资料中的文字看，李娟确实在跟“陈振宇”这样一个人接触？
李娟丈夫：如果真的是这个人的话，那这个人就是瑞安的陈振宇。我总觉得很奇怪，瑞安的这个人又不是做这一块，为什么突然之间会有这样的背景和资源，也是蛮费解。
腾讯《一线》：您的意思是可能有人冒充了陈振宇这个人？
李娟丈夫：我觉得这个应该也不太合理。因为李娟是认识陈振宇这个人的，毕竟是同事。我的感觉里总觉得不太像吧，因为我也见过他，总觉得给我的感觉不是很像，具体这个事情，这个人的名字和背景，大家都可以查。
腾讯《一线》：李娟的职业轨迹是如何？她是怎样接触到陈，开始操作比亚迪的业务的？
李娟丈夫：时间线上，那时李娟刚毕业，在瑞安房产做物业；之后去搜易做广告做到了总监的位置，然后直接到了比亚迪上海现在这家公司。之所以从搜易离开，是因为2014年左右刚生完小孩，搜易的压力比较大，确实想换一个环境，并不完全是因为陈振宇的关系。
这个陈董后面怎么和李娟联系上的，包括给了他什么许诺，给了她什么东西，其实这些我都是在后期很多故事里听到的。我不敢去回应这些东西，我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我又没见过陈振宇，也没有参与到他们的沟通里面去。
腾讯《一线》：她什么时候产生怀疑的？既然有过怀疑，为什么不和比亚迪直接确认？疑虑又是怎么一步步打消的？
李娟丈夫：今年年初吧。五六月份的时候联系不上了陈，也就是从那以后，每天都在接电话，都在应付供应商。她也一直在追问她的老板“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你不要辜负这个团队辛辛苦苦三年的建设”等等这样的话。其实那个时候，我看得出李娟心里对于这样一个局面已经非常绝望，她那时候是完全没有办法了。之所以一直选择相信她的老板，是因为包括赵长江的上位、海外建厂、供应商的资料，项目的进展都是她老板一点一点告诉她的，老板的说法是，他们在换血阶段，处于灰色地带，所以业务要做好。到最后，她的老板不在了，供应商又在找她，她又知道自己是比亚迪的人，所以才到比亚迪去说这个事情，但是又遭到了比亚迪的全部否定。
腾讯《一线》：李娟主要是通过什么方式和陈董联系？什么时间发现联系不上了？ 有没有跟您提过老板携款跑路之类的事情？
李娟丈夫：QQ。今年的年初或者是这段时间吧，具体忘记了。她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是不是携款走这个得要警察去查。
回应李娟和汪晓婷的关系：“我认为不敢站出来说话的人手脚可能都是不干净的”
腾讯《一线》：据您了解，李娟和汪晓婷关系怎样？
李娟丈夫：我只知道汪晓婷这个名字，我跟她并没有私交。李娟在搜易的这些同事，我也没有私交。我们在家不太谈工作，我不是要把你的同事变成我们生活中的朋友，或者说如果是生活中的朋友，那就不要夹杂同事这样的感情，我们家一直是这样。对于汪晓婷我只是知道这个名字，知道这个人是李娟的同事而已。
腾讯《一线》：汪晓婷说因为回款长期不到账，所以两次跟着李娟去比亚迪总部，是确认项目还是催款？也就是说供应商执行的这些项目，比亚迪是愿意承认的？
李娟丈夫：我的理解是确认项目和讨债其实是一回事，只要项目确认了，就拿到了债权。如果比亚迪愿意承认的话，也就不会有比亚迪的公告中关于所有和李娟相关的项目都不承认，并请大家联系警方的说法了。
腾讯《一线》：阿森纳项目是5000万的明星项目，雨鸿是怎么以120万元的价格和比亚迪签下来的？此前雨鸿方面说是李娟冒充雨鸿的Helen跟比亚迪对接阿森纳的项目。这件事您了解吗？
李娟丈夫：这需要问雨鸿。阿森纳的合同是雨鸿签的，雨鸿应该很清楚当时这个合同里面应该怎么去约定，怎么去付款，但是，雨鸿最后为什么不把合同拿出来呢？
关于李娟冒充雨鸿的Helen的说法我也听说了，我也想搞清楚，李娟冒充Helen去和比亚迪对接，等于是帮着雨鸿打单。雨鸿在公告中也说了公司里面没有李娟这个人，和李娟没有任何关系。既然李娟和雨鸿没有任何关系，李娟打着雨鸿的牌子去比亚迪打单，雨鸿拿到了总代，还能赚到每一单15%的手续费。那谁在占便宜呢？李娟吗？
腾讯《一线》：令人疑惑的是，外界所传的一份李娟的比亚迪上海公司通讯录里，汪晓婷的名字也在其中，职位是海外、品牌和CRM部总经理。
李娟丈夫： 他们之间的合作，汪晓婷在这件事情上也没有给过解释。说白了，到最后互相都会骗，这都没有问题。最直观的就是银行流水。你到底和李娟中间有没有这样资金上的来往？汪晓婷又跟比亚迪那边到底怎样去合作？你说你是比亚迪的总代，那你从比亚迪肯定是有单子接，你有每笔15%的手续费都拿了，你赚的这些钱呢？
腾讯《一线》：外界有说汪晓婷的生活非常奢靡，最近一次生日会花了88万元，还有豪车和名表之类。
李娟丈夫：我也听说了。她的生日不可能邀请我去，我也从没有参加过汪晓婷的生日会。但是我觉得这些既然能说出来，肯定是真实存在的。否则汪晓婷早就站出来否认了，但直到如今汪晓婷都没有站出来否认。
其实还是一个道理，现在在外面不敢说话，或者说不敢发声的人或公司，相对来说可能是不干净的。我自认为我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因为我觉得自己够干净，我就这么简单。很多事情我不知道，我只能说我也是从网上看到的。
回应豪宅和名车：静安府的房子是李娟的老板答应给他未来十年的奖金，路虎和保时捷是有的
腾讯《一线》：李娟最后是因为静安府一套价值1200万元的房产自首的？
李娟丈夫：房子是有的。这个事情当时李娟告诉我说，她当时的老板跟她商定的，这套方式是她后面作为十年长期雇佣的奖励，2016年到2026年。当时李娟跟我说大概是这个意思，老板跟她说你在上海就安安心心工作，我就帮你安家，这套房子就算是你后面十年的奖金，你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腾讯《一线》：你们现在住在静安府的房子还是？
李娟丈夫：不是，我们住的并不是那边。我们住的是十年前买的结婚的房子。静安府的房子都没住过，说起来是很讽刺的一件事情。
腾讯《一线》：李娟在上海比亚迪的薪水大概是什么样的范畴？方便透露吗？
李娟丈夫：我不知道。我从来不过问她的工资，但是她当时跟我说大概是2万吧。如果现在要翻他的劳动合同也翻得到，应该是2万。
腾讯《一线》：您方便透露您的职业和大概收入吗？
李娟丈夫：我的流水警察会去查的，不会有任何问题。关于我的收入和我的背景，警察肯定会第一个来查，因为我们是直系亲属，夫妻共同。这个东西我自认为经得起查的，所以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
腾讯《一线》：有传闻说您名下有几套房产，不知道是否属实。如果房产在您名下，也是你们夫妻共同的财产。如果是非法所得，也会没收的。
李娟丈夫：很简单的事情，等着警方来查。
腾讯《一线》：近期买的两辆车呢？一辆保时捷，一辆路虎。
李娟丈夫：保时捷有，路虎也有，但是好多房产没有。
腾讯《一线》：也没有在加拿大购置房产？
李娟丈夫：我们在加拿大还有房子啊？加拿大的房子又是哪儿来的？我们又有好多房产，又有这个，又有哪个，我们的日子真的没有那么好。
我觉得这个事情很简单，李娟现在在经侦，警察肯定已经查过她的流水了；一样的，他们查李娟的时候肯定也会查我，如果我有问题的话肯定也应该在经侦了。
腾讯《一线》：您和李娟在2014年共同注册了一家公司，注册资金100万元。当时注册这个公司主要是做什么？
李娟丈夫：做生意，做和比亚迪没有任何关系的生意。这个问题也很简单，只要将公司的流水查一下，看多少是和李娟、和比亚迪有关的，一切就清楚了。
腾讯《一线》：但在2016年的时候，李娟把这家公司的股份全部转到了您的名下，这个时间点和李娟到上海比亚迪的时间点很契合。为什么当时做这个股权变更？
李娟丈夫：这是一个工商变更，包括此前注册公司，所有的这些东西，没必要解释，我也不想去解释，也解释不清楚。我无论说什么，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任何人都可以从自己的角度找到想要的答案，这个事情我也跟供应商说过，公司如果有问题，我如果有问题，自然会有人来找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