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英雄传说到悬疑小说:如何才算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今天的一些悬疑故事是古代英雄传说的化身,它们给今天的男孩们上了长期缺位的一课,教会他们怎样做一个真正的男人。

肩负重任。汤姆·克鲁斯在《侠探杰克:永不回头》中饰演一个孤胆英雄 图片来源: Allstar/Paramount Pictures

在我们的文化对话中——暂且不管这是什么玩意儿吧——一个永无止尽的谈论焦点就是“有毒”的男子气概,我们似乎从来看不到它积极的一面。

因为缺少一个真正强大的男人,人们往往把暴君、地痞流氓、把棒球帽朝后戴的小混混或是说话不经大脑的政客当做自己模仿的对象。我们应该给年轻一代塑造更合适的偶像——他们善良勇敢,有冒险精神,敢于面对危机。而这个任务,最好从书本、电影和电视开始完成。

我们思考的时候,头脑就像在讲故事一样,这些故事已经嵌入到了我们的生活中,缠绕在我们DNA的双螺旋里。有些叙事手法也在文学发展的过程中成了自然选择的幸运儿,英雄神话就是其中一类故事,它们已经成为了我们身体的一部分,就像眼睑和拇指一样不可或缺。就算有这么一个族群生活在亚马逊丛林深处,完全切断了与外界一切其他文化的联系,我们还是知道他们都有拇指。同样,我们也知道他们都有自己的英雄神话,这是我们建立起“积极的男子气概”观念的基石。

这个英雄神话在尘世里为我们指点迷津,告诉我们应该如何面对内心的疑虑和外界的未知。在不同文化中,英雄传说在细节上可能各不相同,但故事的结构和发展阶段都是一样的,它向我们展示人是如何应对危险(比如毒蛇、熊、恐怖玩偶的威胁)的,并帮助我们获得情感和心灵上的成长。

如果说我们不勇敢地开启冒险之旅,去面对未知的世界,那么危险因素(比如说巨人格伦德尔、龙,甚至是和异性说话的恐惧)的气焰就会越来越盛。如果说我们一心想把它们藏起来,满足于坐在豆包椅子上啃着塔可钟(墨西哥食物),或者是打游戏、看小黄片,那么最终只会被这世界吞噬。

今天的英雄传奇总是在悬疑小说中体现得淋漓尽致。这些小说的主人公往往有着宽厚的肩膀,即便是再不情愿,也能扛起沉重的责任并且一以贯之,毫不畏惧。帮助他人,他们不会面露难色。他们有自己的处事原则,保护弱小,握紧心中的道德罗盘,尽可能不使用暴力(并不等于完全放弃武力)。正是这一原则,将古代英国神话中的贝奥武夫和苏美尔国王吉尔伽美什、16世纪的英国剧作家马洛和导演斯派德、把《永不回头》中的杰克·雷彻和《谍影重重》中的伯恩联系在一起。我最崇拜的英雄是埃文·斯莫克(Evan Smoak),或者叫他孤儿X,这个人物也同样是从英雄传奇故事演变而来的。

《孤儿X》

伊凡是个孤儿,12岁那年,他从寄养家庭被带走,被迫参与了美国政府的绝密刺客训练计划。杰克·约翰斯(Jack Johns)负责训练他,并且充当了孩子父亲的角色,可以说他就是正面男性气质的最佳范本。整个《孤儿X》系列小说在约翰斯的对小埃文说的一句话中合二为一:“把你训练成杀手不难,难的是保持你的人性。”杰克反复跟埃文强调,要保护那些不幸的人,要把握住道德罗盘,要尊敬女性,他一遍遍把这些价值观滴注进埃文的血液中。

埃文既是个恶魔,用以制裁其他恶人,同时也有温柔和脆弱的一面,在与人交往的过程中甚至有点社交障碍。特殊的成长经历导致他在亲密关系中浑身不自在,但他也在努力改变这一状态。他不是那种打了一仗然后就骑着马在荒野上游荡的浪子,埃文对人的情感和内心世界充满好奇,但同时也畏手畏脚。和执行刺杀任务一样,对于未知的危机,他也会鼓起勇气主动出击,这正是一个真正的成熟男人该有的作为。

卡尔·荣格指出,一个男人使用暴力的能力是他性格气质的来源,然而这里指的不是肢体上的武力,而是要了解自我的黑暗面,将这些危险因子内化,这样它们就不会突然爆发并且控制住我们的理智。这似乎和雷蒙德·钱德勒(Raymond Chandler)对英雄的标志性描述没有什么两样。

“总得有个人到这些穷街陋巷去——一个自己并不卑鄙,也无污点或者并不胆怯的人。这种故事里的侦探必须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是英雄,他是一切。他必须是一个完整的人、普通的人,却是一个不平常的人。用一种老掉牙的话来讲,他比必须是个重视声誉的人——凭本能出发,从必然出发,不假思索,更不用将其挂在嘴上。他必须是他的世界中最优秀的人,对其他世界来说也是够好的。

他不会无故受人钱财,也不会受了侮辱而不予以应有的报复。他是个孤独的人,他有自尊心,你必须待之以礼,否则下次见到他时就会后悔莫及。

整个故事就是这个男人的冒险,以求揭开被藏匿的事实,但如果这个人没有冒险精神,就没有接下来奇遇了。如果世界上这样的人再多一些,我们的生活就不至于太无趣,安全也更有保障。”(译文摘自《简单的谋杀艺术》,董乐山、石蓝 译,新星出版社,2008年4月版)

我希望这些在精心穿插在悬疑小说中的理想概念能更广泛地传播开来。我们需要强大的女性,同理,也需要强大的男人,原因之一可能就是,懦弱的男人会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那么何不在中小学、高校里,在流行文化和学术领域中塑造更强大的男人呢?我的朋友们在教育儿子的时候,总因为在身边找不到一个可以作为榜样的强大男人而深感苦恼,这些父母所遭遇的,不是有害的男子气概,就是所谓“社会守护者”们对孩子们的施压,逼着他们承认自己的男子气概具有破坏性。我们需要更多倡导者,鼓励探索和冒险,告诉年轻人如何应对外界和内心世界的挑战,如何磨练自己,成为栋梁之才、合格伴侣或者称职的父亲,成为与女强人相称的真正的男人。

(翻译:马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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