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张大鹏
2016年，当惘闻完成上一张专辑《岁月鸿沟》最后一天的录制后，乐队一群人在大雪封门的录音室里回放录音文件时感叹道，“下次一定要做一张暖色调的唱片……至于怎样进入暖色，我们还完全不知道。”
区别于两年前《岁月鸿沟》绵长悲壮的“冷”系，成军近20年、被誉为中国最好的后摇乐队惘闻于2018年7月2日在网易云音乐上线了其第一张付费数字专辑《看不见的城市》，这也是乐队成立以来的第十张专辑——一张迄今为止最温暖最生动的专辑。
网易云音乐数据显示，截至目前，这张定价12元的数字专辑，截止7月12日已经售出9263张，销售额超过了11万元。专辑下的第一个评论就是，“惘闻可能是中国第一支做付费专辑的后摇乐队吧，支持！”网易云音乐的销售榜单也显示，从10张到40张依然有众多忠实的乐迷购买支持，排名最高的一位乐迷购买了100张。
△惘闻冰岛录音
在惘闻两年前发布《岁月鸿沟》时，音乐财经近距离采访过惘闻乐队吉他手谢玉岗和经纪人孙怡（两篇旧文：专访丨惘闻的“岁月鸿沟”与对话惘闻：只要有音乐就够了），那也是后摇这种细分音乐类型被冠之以“后摇元年”的一年，春天序曲已起，市场小步升温。
2016年到2017年，音乐财经先后报道了多支后摇乐队，也观察到一个行业现象：中国现场音乐的繁荣吸引了大量海外后摇乐队来华演出，且Livehouse票房都不错，但后摇作为一种音乐类型在国内仍然还是小众的，直到2018年7月这张国内后摇音乐领域姗姗来迟的首张数字付费专辑。
从近20年岁月惘闻乐队坚守在后摇音乐这一领域，到2016年海外后摇乐队在现场的“小火热”，再到2018年后摇音乐作品本身在互联网上首次采用付费模式得到乐迷支持，这背后，既有近年来原创音乐发行付费数字专辑的模式已经比较成熟，也有小众音乐渐渐崛起的背景。
在惘闻的故事里，我们可以看到尽管一种音乐风格不会红得发紫，但依然可以占据着独特的地位，给乐迷们提供一种感受外部与情感世界的“另一种视角”。音乐人自己也可以安心坚守在一个细分领域里，做出区别于流行快餐的作品，更加纯粹自如，事业稳步发展。
“城市里的秘密”与惘闻的“音乐志向”
《看不见的城市》被一些评论们认为是“痛快玩”的一张专辑，唱片的名字来自意大利作家伊塔洛·卡尔维诺讲述城市秘密的一本书，在书中，卡尔维诺用55个故事展现了城市柔软的灵魂。
在《看不见的城市》一书中，卡尔维诺这样写道，“城市不会泄露自己的过去，只会把它像手纹一样藏起来，它被写在街巷的角落、窗格的护栏，楼梯的扶手、避雷的天线和旗杆上，每一道印记都是抓挠、锯锉、刻凿、猛击留下的痕迹。”
△惘闻冰岛录音
创作音乐旋律与书写一座城市一样，在《看不见的城市》这张专辑中，从《破晓》、《老虎棒子鸡》到《大连，勿语》、《尾声》，各种器乐像手纹一样，处处是旋律缓缓推进、变幻无穷的痕迹，讲述着惘闻心中对城市日常生活场景的理解。而录制于冰岛由游泳池改建的录音棚Sundlaugin，经过了漫长的冬日极夜，每天工作12小时以上，这张有着“人间烟火气”表达城市生活的专辑，在录制的过程中，却平添了冰岛的纯净和对春天暖色的向往。
山脉、火山岩、大地、黑森林，镜头随着汽车缓缓开进，逐渐转场到录音棚内，这是专辑的宣传视频，惘闻乐队键盘手张岩峰说，“它不是一个录音棚那么简单，像一个乐器博物馆一样。”吉他手耿鑫说：“面上看到的和犄角旮旯能翻出来的，能是乐器的乐器都被拿出来试了一遍。”
△点击观看视频：惘闻冰岛录音纪录短片（素材拍摄：邓成龙剪辑：吉术斋）
唱片的封面则来自于知名插画师岑骏，吉他手谢玉岗在一次展览上看到了他的作品后非常喜欢，后来为了这张唱片，他通过朋友找到岑骏，邀请对方为唱片封面创作。有意思的是，谢玉岗仅仅只是告诉了对方专辑的名字，岑骏便按照自己的想法创作了四幅画作，现在用作专辑封面的这张图像可以算是其中最好的一张，它描绘了城市场景之上乃至于之中“流水般的幻境”。
谢玉岗说这张专辑是对过去两年感悟的梳理，创作的过程也非常顺利。“粗混之后我们回放录音，每个人都很喜欢，我们觉得做一张好听美妙的唱片的初衷达到了，这就足矣了。”
长尾市场效应——细分之下，器乐摇滚的一席之地
对于首张采取付费模式的数字专辑，谢玉岗自己本身是网易云音乐的用户，会在上面听歌买专辑，乐队经纪人孙怡本身也和网易云音乐的团队有很多的接触。
“我去年买过一张Radiohead的专辑，这次很开心我们的唱片能顺利的在网易云音乐上做数字发行和销售。”谢玉岗认为，一方面更多音乐听众聆听音乐的范围扩大了，另一方面，流媒体音乐平台有这样的优势，它可以在上面呈现不同风格不同流派的音乐，这也让更多人有机会听到更多之前没接触到过风格的音乐。
根据谢玉岗与乐队经纪人孙怡介绍，其实在上一张电影原声唱片《奇迹寻踪》的时候，她就有考虑想要做付费专辑的尝试了，但是和编辑们沟通后觉得还有很多基础的工作没有完善，于是随后用了大约一年的时间，去建立和完善音乐人的页面数据，更多用短视频、Vlog、日常动态的方式巩固，孙怡说，“我们每个月的动态情况，网易云音乐这边也会每月进行数据的反馈，给了我工作很大的动力。所以在最终选择付费这个形式的时候，其实也是和网易云音乐这边达成了比较深度的默契。”
△惘闻冰岛录音
2014年，惘闻乐队还参与过网易云音乐自制栏目《音乐后现场》第二期的录制。入驻网易云音乐后，惘闻乐队频繁更新动态，积极与粉丝互动，吸引了越来越多后摇乐迷的聚集，平台上也逐渐形成了后摇讨论氛围。在惘闻乐队发布新专辑上线的网易云音乐动态下，有大量粉丝留言提问，“武汉会来吗？”、“会来成都？”、“厦门见！”……不知不觉，后摇乐迷已在网易云音乐上形成集群，不仅精准分发音乐，也为音乐人巡演现场宣发带来流量。
数据显示，惘闻乐队在网易云音乐的平台积累了6万多的粉丝，微博粉丝2万，粉丝数量也比微博上高出一倍。这说明，音乐平台的互动便利性，让乐迷们从单点逐渐联系上形成线与面的关系，最后成为集群，并不断吸纳新成员的进入。
“刚接手惘闻的网易云音乐账户的时候，我们在上面只有1万多粉丝，现在6万多，潜在的粉丝数还有三十多万。”孙怡回忆道，她记得在冰岛录音期间，关于动态更新的部分就和网易云音乐动态组通了相当长时间的电话，交换了很多意见，从她的工作角度也梳理出一些日常易疏忽，但却是非常重要的工作，“用户转化其实是通过很多日常细致的工作，比如动态的维护，歌单的建立等等。”
孙怡对音乐财经表示，在乐队扎实做好创作的同时，团队经纪人做好带乐队的节奏时，也需要多了解一些音乐平台的规则，积极地维护好音乐人的页面和日常分享的工作，“大家的目标都是一样的，希望更多真正好的音乐被更多的聆听到。”
很多人都愿意花十多块钱去购买支持自己喜欢的音乐人的专辑，特别是新专辑，能第一时间听到的确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谢玉岗表示，这一次数字专辑的销售情况出乎惘闻的预料，“我之前觉得肯定会有不少人购买，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惘闻冰岛录音
近年来，人们对小众音乐类型的接纳欣赏程度也不断提升，用户的反馈和互动更为积极。网易云音乐推出了“石头计划”和“云梯计划”等一系列对原创音乐的扶持计划和运营帮助，电音、日音、禅音等别具特色的细分音乐类型熔于一炉，吸引了大批乐迷的追捧，迅速崛起于市场。而中国乐迷对于细分音乐类型的审美也日渐分众，在音乐内容以及视觉、场景等氛围和审美方面都有了更加独立和深入的理解。
任何一种音乐风格或许都在某些时刻变得火热，在下一个时刻好似无人问津。但这属于流行趋势范畴。谢玉岗总结说：“每一种音乐风格都不会消亡，总是有些人会对它有兴趣的。”
在音乐路上永不知足的惘闻已经开始了新的探索，正如谢玉岗所言，音乐是本位的，音乐平台应该给予更多不同音乐风格、不那么主流的原创音乐人在主页上有更多的露出机会，音乐人可以专心致志的做音乐。
惘闻20年：音乐本位的意义
惘闻走到今天也快20年了，您怎么看国内这小20年里后摇的发展状况？
谢玉岗：的确后摇这种音乐最近这些年在中国有了更多的听众，也有了更多的这种风格的乐队和音乐人。但我想它和其他风格的摇滚乐一样，始终还是处于小部分人的文化范畴。我并不觉得它会变的更大，同时我也不觉得它会消失，任何一种音乐风格或许都在某些时刻变得火热，在下一个时刻好似无人问津。但这属于流行趋势范畴。每一种音乐风格都不会消亡，总是有些人会对它有兴趣的。
器乐摇滚是对惘闻更为准确的定义，但用得较少，这个名词比起后摇来说更加垂直更窄，您怎么看音乐名字与风格的归类？
谢玉岗：器乐摇滚这一界定更接近真实情况的陈述，我们就是一个没有主唱，每个人用自己的乐器演奏自己作品的状态。而后摇这个名词本身完全是夸张的装饰性，但似乎大家已经不去思考这一名词出现由来的缘由了，它只是一个称谓了而已。所以既然它只是一个称谓，怎么说都OK。
关于后摇的现场可能性，有乐迷认为后摇是一个氛围化的音乐，乐队是否尝试过脱开Livehouse的局限，在比如大剧院和音乐厅做专场演出？
谢玉岗：有啊，我们希望在任何一个有趣的地方演出，但想归想，要做起来我们需要克服解决的现实问题很多很多，我们一件一件来，把每一件尽可能做好。
乐队下半年除了巡演，还有什么别的计划吗？
谢玉岗：前几个月已经开始准备一些新作品的素材，这次新专辑巡演回来接着鼓捣一下新歌，看似好像是周而复始，挺无聊的往复循环，但我们尚能乐在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