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克选举迫近 谁是阿巴迪最大的对手?

在伊拉克民主政治发展过程中,原有的三分天下的教派内部再分化必然伴生社会动荡和能量损耗,但同时产生了降低教派之间的政治壁垒的可能性,什叶派政府的腐败问题催生了政治净化的必要性。

5月3日,伊拉克纳杰夫,一名男子从一幅伊拉克总理阿巴迪的竞选海报前走过。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作者:张娟娟

2018年5月3日,伊拉克新闻记者蒙塔扎尔·扎伊迪(Muntazar al-Zaidi)接受中东之眼专访时表示,他将参与议会选举。“在过去的十年里,我一直致力于揭露政府腐败和公共盗窃行为,但我无法改变任何事。”“所以我决定进入政界,在体制内部尝试建立新的法律法规,揭露腐败的政治家和官员”。

这位激愤新闻记者,曾因向正在召开新闻发布会的美国总统小布什扔鞋子而经历了9个月的监狱生活。但作为一种蔑视和反对美国象征性占领的行为,使其一度成为阿拉伯杂志竞相夸赞的“英雄”。

面对国内的腐败和政治宗派主义,伊拉克改革派的主要诉求集中到了2003年伊拉克战争后美国搭建的“教派配额”制度上。新一轮的选举即将来临,伊拉克各宗教派别之间早已着手搭建政治选举联盟,紧锣密鼓的集结,总理阿巴迪被认为是铲除腐败和打破阿拉伯政治宗派主义束缚的最佳希望。

选举前奏

2003年伊拉克战争打响,萨达姆倒台并未催生出民主和平的伊拉克,数十万人在战火中遇害,国家陷入教派分裂、种族歧视和信仰混战之中。扎伊迪正在竞选“萨伊恩”联盟(Sairoun Alliance,全称the Communist-Sadrist Alliance),该联盟由具有影响力的什叶派穆克塔达·萨德尔(Muqtada al-Sadr)与伊拉克共产党组建。萨德尔和他的盟友一再表示,伊拉克必须停止按宗派或种族界限进行投票,并着重关注伊拉克的社会和经济问题。

伊拉克1001思想网站(Iraqi Thoughts)5月1日发布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沙伊恩联盟有望击败由伊朗支持的什叶派民兵组成的“法塔赫”联盟(al-Fatih),成为伊拉克议会第二大党,在议会中的影响力仅次于以海德尔·阿巴迪(Haider al-Abadi)为代表的“纳斯尔伊拉克”联盟(Nasr al-Iraq)。

据透明国际调查显示,2016年伊拉克的腐败指数全球排名第169位,国家存在深刻的腐败和宗族主义分歧,伊拉克需要找到更好的,“代表所有伊拉克教派和社会阶层的执政人选。”2014至2017年之间,伊拉克国家在打击“伊斯兰国”(ISIS)恐怖主义战争中投入了大量的财力、物力和人力,加上政府效力低下和腐败的影响,预算不足。公共项目和基础设施落后,尤其遭遇恐怖分子破坏的北部摩苏尔等城市,石油设施、城市环境、公共卫生、基础生活设施等亟需重建,青年人的失业率居高不下。

议会选举来临之前,一些党派将自己定义为改造国家的“运动领袖”。现任总理阿巴迪为连任造势,2017年后半年,力挫意欲获取独立的库尔德人,收复争议地区,与亲近德黑兰的什叶派民兵组织保持亲密地联系。2018年1月,因民兵组织引起的外来干涉和宗派主义诟病,阿巴迪宣布结束与民兵组织之间建立短暂的选举联盟。

什叶派的政治分裂

此次议会选举是自2017年击败 “伊斯兰国”以来的第一次全民公决。尽管什叶派和逊尼派之间的暴力冲突、尖锐的政治分野导致了伊拉克国内政治的分裂,但什叶派政治精英内部产生的政治认知差异却为这次选举勾画了一个扑朔迷离的答案。

2003年以来,伊拉克新政府的选举是教派名单派额制度,即直接将选票投给选举联盟而不是政治家。因而,各方在选举之前组建联盟以使获取的选票数量最大化。2005年的第一次选举中,几乎所有的什叶派政党都囊括在同一个选举联盟之中,显而易见,这种模式早已过时。

5月公决来临之际,各派早已分化组合,基于民族和宗派认同而组建形形色色的政党和联盟。伊拉克什叶派联盟包括以现任总理阿巴迪为首的“伊拉克的胜利”(Victory of Iraq,即纳斯尔伊拉克,Nasr al-Iraq)集团,以成功消灭“伊斯兰国”为最大政治筹码,希望获得连任机会;此外是以寻求政治复出的前总理努里·马利基(Nouri al-Maliki)为代表的“法律国家”(Dawlat al-Qanun)联盟。

另外是在打击“伊斯兰国”期间组建的什叶派民兵组织,其代表的“法塔赫”(al-Fatih)集团受伊朗的支持,其领导人阿克兰姆·卡比(Akram al Kaabi)受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的政治和宗教指导,在美国撤出后,军事实力一路壮大,成为伊拉克国内亲伊朗的主要力量。阿巴迪总理3月8日发布一项法令,正式确定将人民动员部队(什叶派民兵组织,简称PMU)纳入国家安全部队,其成员薪水相当于国防部队的标准,与国家正规军队拥有同等的权利,是伊拉克军队中的一股不可忽视的政治和军事力量。

原本与马利基政府交好的民兵组织在此次选举前并未选择与前者联合;还有具有重要影响力的“萨德尔主义派”(Sadrists),作为坚定反对美国干涉,忠实追随什叶派宗教领袖穆克塔达·萨德尔的伊斯兰主义政党,萨德尔派与世俗的党派伊拉克共产党(ICP)实现了政治联合。

 

萨德尔于21世纪初组建阿迈赫迪军队,曾因多次直接发起反抗美军和伊拉克军队的军事行动而走红。在2016年的巴格达广场抗议运动中,萨德尔与伊拉克共产党双方声称,都代表被边缘化、被剥夺和被压迫的阶级,在打击腐败和社会不公这一共同目标上达成了共识,同时促使阿巴迪政府进行反腐败改革。此次抗议运动推动了什叶派政治运动与世俗运动之间的联合,双方同意在2018年5月的选举中联票。

萨德尔在伊拉克底层什叶派民众和南部省份中拥有广泛的追随群体,在2014年的选举中,萨德尔主义者(Sadrist)获得了什叶派政党178个席位中的34个,而伊拉克共产党仅赢得3个席位。相比较而言,萨德尔与伊共的联合一方面消减了其宗教吸引力,但更易赢得伊拉克世俗选民的青睐。

从另一个方面看,这一联盟无疑是什叶派内部党派分裂的标志。什叶派各党派之间的政治目标与民主认知出现分化,对于长久以来教派分裂的伊拉克来说,宗教教派碎片化是否成为未来伊拉克国家政治多元化和民主政治化的先兆?尚未可知,但民间运动与宗教运动的融合却是超越宗派和族群界限的可喜现象。

碎片化的教派分离

2017年9月25日,伊拉克库尔德人因独立公投事件而造成的政治上的被动局面至今难以化解。失去基尔库克石油控制权、削减2018年政府预算两大事件给库区政府(KRG)造成巨大的政治和财政困境,加剧了本就吃紧的财政状况,因腐败和就业机会供应不足而备受指摘的库区政府可能难以获得充分的选票。

此外,库尔德民主党(KDP)和库尔德爱国联盟(PUK)之间的博弈互有损伤,一些反对党,如“库尔德人变革运动”(Gorran)与库尔德斯坦伊斯兰集团(Komal)、民主与正义联盟(CDJ)组建名为“家园”(Nishtiman)的选举联盟,利用库区半年来不断高涨的抗议和不满情绪扩大其民意基础。

2005年之后的逊尼派选举联盟同样遭遇分裂的命运。估计表明,到2017年底,全国仍有260万人流离失所,其中大部分是逊尼派成员。逊尼派一再要求延迟选举,以便让流离在外的逊尼派国民有机会回国参与投票。其中最大的阿拉伯逊尼派集团“联合国”(al-Mutahidoon)坚持,只有难民返回家园才能举行公平的选举。即使这一要求未遭到阿巴迪的拒绝,也难以在短期内实现逊尼派选举基数的增长。

结语

对于民主发展远未成熟的伊拉克而言,党派和宗教派别之间的分化组合或许可以为其新政府的民主分权的形成提供一些可能。在伊拉克民主政治发展过程中,原有的三分天下的教派内部再分化必然伴生社会动荡和能量损耗,但同时产生了降低教派之间的政治壁垒的可能性,什叶派政府的腐败问题催生了政治净化的必要性。

眼前来看,逊尼派的政治诉求难以问鼎政治核心,库区内部的矛盾使得该民族的政治凝聚力有所损耗,两派均无力掌握核心政治“席位”。目前发展较为抢眼的是什叶派内部的分化是否有益于推动政府的廉政革新,这首先还须看这类联盟之间相互妥协、修正“教派配额”选举制度的决心有多大。

来源:中东研究通讯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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