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佛得沙漠是极为干燥的沙漠之一，这个位于沙特阿拉伯北部的沙漠每年的降水量只有大约一英寸。
但在八万五千年前，内佛得地区却全是河马。
那时，季风性气候带来的降水让这里布满了湖泊，河流和小溪随处可见，绿地上奔跑着瞪羚和各种野生动物。
而早期的一群人类则追随着这些非洲动物的脚步，来到了这片曾经适宜生存的土地。
考古学家花了十年的时间研究这片干涸的、无人踏足的沙地。
研究者们在这里发现了许多原始的工具和动物骨骼，其中有一根骨头则是现代人类的中指。这块九万年前的指骨化石大约长3.2厘米，是在非洲和黎凡特地区（圣经中定义的东地中海区域，包括现代的以色列和约旦）之外发现的，现存历史最早的化石。
新的研究成果于本周一发表在期刊《自然，生态学与进化》（Nature, Ecology and Evolution）中，改变了我们对人类历史初期的看法：人类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非洲，并最终扩散到全世界的？
在红海东部的中部省地区附近，这一研究团队在挖掘点旁就曾找到了许多掩埋了动物骨头的考古地点。
“我们总是发现缺少一样东西。”本次研究的主作者、牛津大学考古学院的考古学家胡奥·古鲁克特（Huw Groucutt）在上周的一次电话采访中告知记者，“那就是古人类化石。”
在大约二十万年前，生活在非洲的人类成为一种最特别的生物，然后才逐渐离开非洲大陆。
最被广为认同的一种关于人类迁移出非洲的理论称，人类在大约十三万年前（也许更早）开始首次大规模迁徙，进入黎凡特地区。人类在相当于现在的以色列的地方开始修建洞穴等居住场所。大约六万年前，据称人类开始第二次离开非洲的大迁徙。
但此次研究中发掘到的人类中指指骨化石让作者们得以认为，人类也许曾经多次迁移出非洲。
这块指骨化石证明人类在八万五千年前就生活在阿拉伯半岛地区，比我们之前的判定早约两万年。
这些靠步行完成的迁徙“远比教科书教给我们的要复杂”，本次研究的联合作者、德国马普所人类历史系的考古学家迈克尔·佩特里亚（Michael Petraglia）上周对记者说。
“以往的论点是，人类迁移到了黎凡特地区，并在这里定居了很长一段时间，再也没有进行过地理上的迁移，”佩特里亚说，指第一次向北的大迁徙，“而我们的研究发现证明这种论点是错误的 。”
“人类在地理上迁徙到的地方远远不止黎凡特地区。”
这项发现很可能吸引更多考古学家前往贫瘠的内佛得沙漠及周边地区进行考察。
“我觉得这项发现非常有趣，也提醒我们需要在阿拉伯半岛进行更多的考察，去寻找人类及其祖先的化石。”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校区的人类学家约翰·霍克斯（John Hawks）在邮件中写道，不过他并没有参与这项研究。
尽管这块中指指骨化石让我们对早期人类的历史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人类学家们指出，这并不会剧烈地改变人类已有的历史。我们已经知道人类在这一大概的历史时期进行了迁移，只是不完全清楚其方式和目的地。
河马的骨头起了重大作用
科学家们此前在内佛得沙漠发现了丰富的干涸湖泊和动物骨骼，尤其是河马等大型动物的骨骼化石，而有河马的地方意味着大量植被和水源，这也是为什么考古学家选择这里进行考察的主要原因之一。
“那时，该地区的气候足够湿润，适宜人类生存。”杜兰大学（Tulane University）人类学系主任特雷顿·霍立德（Trenton Holliday）教授在采访中说。
此外，动物骨骼的发掘也让研究者们更有信心确认，人类曾经在这片潮湿的森林湖泊地区居住过。
考古学家们分别检测了指骨化石、周围的动物骨骼化石（比如河马的牙齿）和发现这些化石的土地。
怎么确定这根指骨属于现代人类？
霍立德教授称，判定一根指骨化石的主人到底是不是现代人类，这并不是一项简单的任务。
但这并不代表着完全没有方法来进行判断。
尽管如尼安德特人等原始人类和我们一样有着相似的手骨，但生物人类学家几乎可以确切地分辨现代人类和原始人类骨骼的不同。科学家们可以将这块指骨化石与其他原始人类化石进行对比，马上就可以发现明显的不同。
霍立德教授举例指出，早期原始人类的中指一般比现代人更为宽厚。
“这块指骨化石确实属于现代人类。”霍立德说，并补充他通过照片及测量数据就可以得出结论。
尽管这块指骨化石距今已有八万五千年，但它与2018年人类的指骨并没有很大区别。
“如果你把它埋进现代的墓葬中，几乎不会有人发现有什么不同，”霍立德教授说。不过，虽然这项研究的作者们确认这块指骨化石是人类的中指，但他们也承认存在其他可能，比如食指。
研究团队耗费近一年时间研究这一块化石。它曾被送到澳大利亚进行年代分析，之后又抵达英国剑桥大学，那里的学者使用一种断层扫描技术，通过x射线扫描内部结构，以此检查化石内部。现在这块化石保存在德国。牛津大学的古鲁克特教授说，“这些研究非常明确地得出同一个结论，这块指骨化石属于我们的同类。”
尽管如此，这也只是一块化石而已。
为什么只发现这一块人类化石？
“奇怪地是，我们只挖掘出一块化石。”古鲁克特说，“不过，变成化石的过程是很困难的。”他指出，这要求死者当时马上被埋葬起来，即便如此，还有其他因素限制骨头的自然保存过程。
“这块主人的其他身体部分很可能因为天气原因没有被保存下来。”他说。
不过，这里应该还有其他现代人类化石的存在。因为和世界其他地区相比，阿拉伯半岛并不是学者研究的几种题。
“世界上还有许多地区没有被探索到，”佩特里亚说。阿拉伯地区只有几个类似中部省地区的考古地点，“但欧洲等地布满了十几支已经进行了几十年研究的考古队伍。”
“我们的知识中存在大量偏见，不愿去了解世界某些地区。”佩特里亚说。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文中提到的价值极高的中指指骨化石，很可能被在阿拉伯半岛地区发现的其他年代更久远的化石所取代，我们对早期的人类历史的多看法也会随之改变。
“现在只是一个开始。”霍立德说，“我们还会有更多新的发现。”
（翻译：李思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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