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红海行动》尹昉:拍文艺片放松 拍商业片刺激

尹昉说:“我拍戏的一个体验,就是感同身受、身体力行。”

《红海行动》在竞争激烈的春节档虽然先期不如《捉妖记2》、《唐人街探案2》和《女儿国》,但是上映三天后就凭借豆瓣8.5,猫眼9.5的高口碑快速逆袭。上座率和排片已经超过《女儿国》,也是春节档电影里唯一一部票房不降反升的电影,是最被看好的票房黑马。在片中“蛟龙小队”中的狙击手观察员李懂令人印象深刻。在这部从头到尾几乎没有文戏的电影里,李懂是内心戏最为丰富的角色之一,很多人也记住了扮演这个角色的尹昉。

狙击手观察员,顾名思义,要与狙击手协同作战。片中黄景瑜扮演狙击手顾顺,在角色的设置上顾顺比李懂年长又比他经验丰富,但现实生活中,86年出生的尹昉大了黄景瑜6岁。似乎每次尹昉都会被安排比他实际年龄小很多的角色,《火锅英雄》里他扮演穿着学生制服的劫匪,带着孙悟空的面具,融合了邪与坏,纯真和性感,让人想到《新警察故事》里的吴彦祖。在此之前,尹昉出道的作品是崔健的导演处女作《蓝色骨头》,他在其中扮演男主角钟华。

尹昉不光长相上显年轻,还有一股少年气,这可能来自于艺术的滋养。在国内演员这个行当里学舞蹈出身的人不在少数,比如章子怡、黄轩等,但能称得上“舞蹈家”的很少,尹昉可能是唯一的一个。

尹昉从2岁半就被送到少年宫学习芭蕾,他说前半年都不知道自己在学芭蕾只是跟着自己青梅竹马的小姑娘,直到11岁被送到了北京的芭蕾专业学校,尹昉才意识到“这是个事儿了。” 但经年累月的刻苦训练后尹昉却因为枯燥放弃了舞蹈,考入了北京师范大学艺术学院,并真的做了两年和舞蹈完全不相干的工作。直到2007年某天他看到了德国现代舞编舞大师皮娜·鲍什在北京的演出,重新打开了他身上舞蹈的可能性。于是22岁“高龄”的尹昉重新恢复训练,考入北京当代芭蕾舞团,之后专注于现代舞的表演创作。

2015年,尹昉入选了在中国文联、中国舞协“青年舞蹈人才培育计划”并创作了现代舞《斗拱》,在国家大剧院首演。“青年舞蹈人才培养计划”评委会的点评是:“尹昉在其作品中,展现一种极为冷静克制的简约手法,并在微量的累积中不经意地产生质的变化。他的作品,可视为中国年轻舞者对后现代主义舞蹈的一种呼应。”

采访中尹昉经常提到“可能性”,可能是因为艺术是相的, 2010年,崔健为自己的导演处女作《蓝色骨头》选角时不经意打开了尹昉身上关于电影的可能性,但这部电影却直到2014年才上映。这期间,尹昉还是在做和舞蹈相关的事情,编舞、排舞,去国外参加比赛、拿奖。完全谈不上“回归舞蹈”因为他没有离开过。商业片《火锅英雄》上映后,尹昉被更多导演注意到,片约自然也增加了,看他目前的作品,既有入围戛纳的艺术片《路过未来》,也有《青禾男高》和《红海行动》这样的商业片。尽管尹昉说自己现在没有太多挑选剧本的余地,但这几部类型风格迥异的作品也可以看出他对于探索自己可能性的迷恋与尝试。

因为没有学过表演,尹昉的表演方法是尽可能感受,如果因为背景或人物经历差异太大无法感受,他就会寻找自己身上哪怕一点点和角色的联系。电影中,李懂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了前任搭档的受伤,带着这种心理压力和愧疚,一遇到实战情况他就无法开枪。拍摄一场发生在卡萨布兰卡市中心的戏时,尹昉需要从车里捡起枪并马上调整到作战状态,但这一个原本无比熟练的动作他却在实拍时情急之下把枪拿反了,这种羞愧自责的心情和李懂重合了,之后拍摄中他就带着这种心情完成了角色。

2012年,尹昉对自己的定义说“自由艺术家”,现在也没有改变,他说:“自由不是无拘无束,或者是一种自由的身份,而是随时是一个开放的状态。”

界面娱乐对话尹昉

界面娱乐:在片中你的角色是狙击手观察员,狙击手我们可能大概还能想象到,狙击手观察员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工作?

尹昉:狙击手观察员其实是跟狙击手一块,是小组作战。跟狙击手比起来,更多承担的是观测、隐蔽的任务。观测包括敌人的情况,狙击对象,包括风速、包括环境各个方面的这些数据,可能会影响狙击的一些因素。当主狙击手受到限制的时候。或者是他需要支援的时候,我也是作为狙击手要马上补上这个狙击任务。

界面娱乐:很多男生小时候会有军事梦想,你有吗?

尹昉:我小时候其实是一个比较胆小的人,对比较斗争性的东西会有一些害怕,但我妈妈就一直鼓励我要勇敢一些,所以她会跟我普及很多这方面的知识。我跟我妈妈到北京来,除了天安门以外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军事博物馆,而且我妈妈就一直跟我灌输关于军事的一个概念,所以小时候对这方面就会有一些感觉。

界面娱乐:拍摄过程中高强度的军事训练压力是否很大?

尹昉:军事训练从头到尾都很苦,我们到了摩洛哥的第二天就开始训练了,训练强度也特别大。林超贤导演本身特别喜欢军事方面的东西,所以他平时自己也会去学习,他的军事战术动作都很专业。所以对我们的要求就会高,但是毕竟蛟龙部队真的是无所不能,我们在这样的一个短时间内,只能说尽力的去把这些本领掌握在身上,所以在短时间就一直要逼自己。

本身这个戏也给我们很大的压力。剧情虽然有一个大纲,但是我们是根据实际拍摄,没有剧本的,很多东西都是临时才知道的,包括一些战术动作。我有一场戏在狭小的车里,当车开到城中心我要把枪迅速从地上拿起来,然后对准墙外。但是那个空间特别小,需要特别特别的熟练,才能够一下子把枪拿起来。我就是在拍摄的时候,才知道要做这个动作,所以我就一直在练、一直在练,练了好多遍,我觉得完全练熟了。然后真正拍摄的时候,由于场面调度很大,我们占用了别人最主要的街道,相当于北京的长安街。所以压力特别大,你要是做错了,就整个都得重来。而且砰一下那个感觉,真的是打仗似的,所以我马上拿起枪,结果发现拿反了,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太丢人了,无比的羞愧。我特别怯弱地跟导演说,导演我枪拿反了。那是一个长的镜头,其实可以不用我的部分,也不一定能看出来,但是确保万无一失,所以又重来一遍,但是我心理压力就特别大。所以后面所有的军事的战术动作,一点都不敢怠慢,绝对要练到绝对的万无一失。我的角色本身又是一个有心理障碍的人,所以我就把这次感受带入了表演。跟角色克服心理压力的过程放到一起,这也是我表演上自己的一个认识,或者是说我觉得表演给我带来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就是我在跟角色经历一些类似情况的时候,我能够去感同身受,去跟角色连接在一起。

界面娱乐:刚才你也说这次电影调度场面特别大,和你之前参演的一些作品很不同,出演这部作品和之前作品的一些文艺电影有什么不同的感受?

尹昉:对,这次绝对是我拍过场面最大的、制作最大的一部电影,之前的角色更多的是整个人物比较完整,内心戏多一些。李懂其实内心戏也很多,但是我所有的内心戏必须放在动作里面,或者是战术行动里。《红海行动》的载体就是靠动作,所以你还要把人物的内心和角色的各个方面,包括他的经历,包括他的性格自己补足。因为在电影里面,他只展示了一次行动。但是他的行动跟别的角色不一样的地方,我需要自己去补充并放在这战行动的载体上,所以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挺大的挑战,而且以前拍的戏,可能现场没有那么的紧张,这个真的是跟打仗一样。所以就完全用打仗的一个心态和体验来完成这个过程。

界面娱乐:那大成本的商业片和相对小成本的文艺电影相比,工作的节奏或者体验那种让你觉更舒服?

尹昉:当然文艺片工作的状态会更放松一些,在这种商业电影,尤其是林超贤的电影可能会更刺激一些,而且面对的直接的挑战会更大一些,还有就是我怎么把以前的经验放到一个商业电影。因为商业电影没有那么长的时间让我去酝酿情绪、找到一个人物的状态或者是用更内敛的方式诠释出来。商业电影每个点要很精准,当然文艺电影也有很精准的表演,但是商业电影里面的精准是需要观众直接能够感受到的,在有限的篇幅里面,把人物塑造的完整丰富和有张力,同时又有人性的层次,我觉得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学习经验。

界面娱乐:之前你一度是放弃了舞蹈,后来是看到了皮娜·鲍什的演出,才回归舞蹈,现在做演员参与电影,是有哪部电影给了你类似的触动吗?

尹昉:其实做电影也是一个很偶然的事情,也是2010年崔健找我演《蓝色骨头》,这个电影2014年才上,在上映之前,我跟电影这个行业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也没有进入这个圈子。所以对于我来说,电影是一个特别顺其自然的事情。当时我放弃舞蹈,是因为我没有找到作为我自己跳舞的一个方式,我又不能够接受和以往教育经验给和主流的方式,给我带来的感觉。所以当我看到皮娜的演出,可能也是在那个时间人成熟一些。当然看那场演出是一个契机,让我看到了一种可能性,这种可能性是我用艺术,或者用舞蹈的这种方式去作为“我”表达或者是生活的一种方式,或者说是一种思路。

电影来说,当演员这件事情也是一样,并不是说我接触了电影就完全放弃了我的舞蹈。我觉得艺术本身是相通的,这两个事情我一直觉得它在相互给予和相互刺激,

界面娱乐:你现在对于表演的方法论或者感受,有多少受益于舞蹈?

尹昉:我觉得身体真的是一个特别重要的事情,尤其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我老说我拍戏的一个体验,就是感同身受、身体力行。我用身体在感受这个东西,我的感知是打开的,它所给我带来的感受不只是听觉上、视觉上,还有各个方面的感知是通的。在我身体里去经历,然后我再通过我的行动,再次的去体验这个经历的过程,然后我把它表达出来。所以这完全是舞蹈给我带来的一种身体的一种觉知和敏感,包括舞蹈的这种节奏感给我的是在演戏时对节奏和质感的一种意识。看了一个剧本之后,我对这个角色脑子里是有一种质感上的体现的,这个跟我跳舞的那种感觉很像,它是在你身体里发生作用的,这个我觉得对我来说很宝贵。

我也没有想过要放弃我自己的舞蹈,尤其是在创作上。我本身其实不是一个运动细胞和运动的素质特别强的那种,所以我不是那种身体能力特别强的,但是我有自己的方式去跳舞,在电影表演上其实也是一样,找到了自己的一种方式、节奏和质感去做这件事情,所以我觉得这两者其实对于我来说不冲突,而且相反来说,也是相互在给予的。

界面娱乐:2012年你对自己的定义是自由艺术家,现在呢?

尹昉:还是一样吧,我觉得自主其实对于我来说挺重要的,自由不是说无拘无束,或者是一种自由的身份,而是说我随时是一个开放的状态。是独立,不受主流、非主流、圈子或者大的漩涡的侵蚀或者是影响。所以对于我来说自由这个身份就是提醒自己,保持自己的一个认识、观点、感受、思考,但同时又身处在各种各样的环境中。然后去表达、去创作、去连接。

来源:界面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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