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了!獐子岛被立案调查 乃集体混改“差生”之祸

獐子岛以吴厚刚为领头的高管团队头上有三个“婆婆”,而且均是不管家的婆婆,无法成为与上市公司治理相适应的专业化、市场化股东,当然也无法与企业治理水平搭上边了。

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A股年报陆续放出,一个个“奇葩”信息令投资者愕然,市场震惊。近日,证监会相关负责人表示,信息作假将一查到底!继ST皇台爆出“库存酒不见了”之后,A股又一份“奇葩”年度业绩预报来了:獐子岛2月2日公告称,哦,我扇贝又跑了!

2014年,獐子岛也把巨亏谜团归结于8亿元的扇贝“跑路”,结果引发舆论“寻贝之旅”。如今故伎重演,只不过与上次““活不见肉,死不见壳”的诡异说辞不同,獐子岛给出的答案是“饿死了”!

獐子岛公告截图

从“黄海深处的一面红旗”到“海上蓝筹”

獐子岛董事长吴厚刚(右1)参加冬季达沃斯

三个月时间“饿死”了价值6.29亿的扇贝,獐子岛复牌后已跪倒了4个跌停板,作为达沃斯常客,董事长吴厚刚还是春风满面地参加了上月的冬季达沃斯论坛,似乎一切都习以为常。

与2014年前“冷水团事件”如出一辙,獐子岛公告中突然抖出的扇贝巨量减产的信息,网上质疑不断。而獐子岛一年之前才摘下“ST”帽子,各路声讨声中,这一次恐怕又陷入信任、经营双重危机,而矛头的焦点自然要指向獐子岛“酋长”——吴厚刚家族。

A股里用地名作为上市企业名称的并不多,比如珍宝岛、华西村、獐子岛等,吴厚刚的人生历程,自然也和獐子岛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2008年,录制《启航獐子岛》的吴厚刚(右)

“獐子岛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始创于1958年,曾先后被誉为“黄海深处的一面红旗”、“海上大寨”、“黄海明珠”、“海底银行”、“海上蓝筹”。”这一段文字出自獐子岛官网,意思是说“獐子岛”是一家60年历史的企业,这在A股市场上可算为“历史悠久”,它创立后6年,吴厚刚才哇哇落地。

从严格意义上讲,把那段“红旗飘飘、战天斗地(海)”的历史加到上面,并非规范的企业史定义。细查一下,央视“乡约”《启航獐子岛》节目上,是有一段类似的文字字幕,那是2008年访谈吴厚刚时拍的。不足15平方公里的獐子岛,1958年发生了什么大事呢?成立了人民公社。

吴厚刚是1964年出生的,今年54岁,不过他不是生在獐子岛,而是獐子岛边上的附属岛屿大耗岛上一户渔民家庭。当时,獐子岛人民公社,被党和政府誉为“黄海深处的一面红旗”。

獐子岛人打鱼是机帆船,直到上世纪70年代,才用上钢壳渔轮,因创造了单船捕捞和总捕捞量的全国记录,成为了当时渔业系统学习的榜样,有“海上大寨”之称!

央视“乡约”拍摄獐子岛

吴厚刚17岁那年,中学毕业后就进了本地的造船厂,当一个铆工。八十年代初的獐子岛,靠海吃海,渔业是岛上主业,因特殊的地理位置加上特殊的产业结构,并没有走全国农村“包产到户”承包责任制之路,而是成立獐子岛渔业捕捞船队,走集体捕捞道路,后来又成立了獐子岛渔业公司,即今天“獐子岛”前身。

1992年,獐子岛渔业集团公司正式挂牌成立,转岗出纳、财务的吴厚刚,也从獐子岛渔业的会计工作干起,后来当上财务部经理、副总经理,直至成为公司总经理。由于实行政企合一体制,吴厚刚又于1996出任獐子岛镇镇长、党委书记,好似獐子岛的“酋长”,绝对是“说一不二”。

到1997年,獐子岛渔业并没有“扬帆起航”,而是“触礁”不顺,连续二年亏损五千万元。困境之中,适逢一场全国性的对乡镇企业进行大刀阔斧的股份制改造大潮,吴厚刚开始着手对集体企业獐子岛的产权制度改革。

1998年3月,獐子岛渔业改制设立大连獐子岛渔业集团有限公司,完成法人制的公司化改造。经大连市人民政府大政[2001]84号文批准,2001年4月7日,大连獐子岛渔业集团有限公司整体变更设立股份有限公司,即大连獐子岛渔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若从企业登记信息的历史沿革来算,上市公司“獐子岛”应从1997年3月24日公司注册成立算起,至今共21个年头。

股份制后的头一年,当时公司董事长是文吉好,吴厚刚为副董事长兼总经理。2002年10月30日,獐子岛进行了一次董监事改组,以选举方式推举吴厚刚出任董事长。(网上有吴厚刚2001年任董事长一说,其实是不准确的。)

老电影中的獐子岛人深潜采鲍画面

企业改制后,獐子岛渔业就扭亏为盈,船队规模也扩大,在吴厚刚带领下,开始了渔业产业链上下游的整合及拓展,特别是伸向产业链中游的加工环节。比如,2005年,獐子岛整合了山东荣成、大连等地的几家食品加工厂,尤其是投资大连“金贝广场”后,獐子岛打捞上来的虾夷扇贝、鲍鱼,可以较快时间送达全国各地的水产市场。

2006年9月28日,獐子岛在深交所挂牌上市,一度成为A股市场上的第一高价股。自此,獐子岛集团形成以海珍品种业、海水增养殖、海洋食品为主业,集冷链物流、海洋休闲、渔业装备等相关多元产业为一体的综合型海洋企业,其中全资子公司以及参股、控股的合资企业达40余家,上市企业獐子岛也成了中国资本市场一支“海上蓝筹”。

扇贝被“饿死了”的真正成因?

农牧渔产业是风险相对较高的产业,或多或少要“靠天吃饭”。 地处北纬39度的獐子岛,能成为国内一处优质的“海洋牧场”,在于其处于寒暖流交界地带,浮游生物丰富,海域自净能力又强这样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不过,一旦洋流及气候变异,也会给养殖造成重大影响。

过去,因风暴影响,獐子岛曾发生一次“鲍鱼跑了”,这次扇贝被“饿死了”,加上2014年8亿元扇贝不知所踪,这种看似匪夷所思的现象,其真正的成因是什么?气候、人为、还是企业制度缺陷?

从某种角度而言,过去20余年獐子岛的成功,带有“强人经济”色彩,很多人把獐子岛误认为“吴厚刚记家族企业”。20世纪末,是中国民企的集中爆发期,也是产权改革热潮期。诸如江阴华西村吴仁宝、东阳横店徐文荣等,通过社队企业的产权变革,形成了带有家族世袭初步特征的集体“混改”企业。

而万向鲁冠球、美的何享健等企业前身,也是村级、县级工厂,亦称乡镇企业,可由于产权改制时更加彻底,变成了家族企业。

作为掌门人,吴厚刚长期领导着獐子岛,在獐子岛有极高的地位;可截止于企业最新一期财报,吴厚刚在獐子岛的持股其实并不多,直接持股仅4.12%,目前为獐子岛第4大股东。(占8.32%的和岛一号基金除外)

过去,獐子岛被视为集体企业混合制改革一个正面典型,上市之初,作为“收获者”之一,弃官(镇长、镇书记)从商的吴厚刚,也一跃成为亿万富翁。不过,即便从一个集体企业经股份制改造,变成一家上市公众企业,獐子岛依旧带着浓厚“集体”烙印,改制并不彻底。

上市十多年来,獐子岛前三大股东依然是集体企业:长海县獐子岛投资发展中心 (占30.76股权)、长海县獐子岛褡裢经济发展中心 (7.21%)、长海县獐子岛大耗经济发展中心 (6.85%),三家加起来,持有44.82%比例股权。

就吴厚刚个人而言,以前是政企一把抓,一人身兼獐子岛渔业、獐子岛镇党委书记、镇长多职,改制后,2002年辞掉公职,以一种“选举”民主方式成为专职董事长。最初,吴厚刚在獐子岛持股比例为10%,其中一半是他筹款500万元获得的,另一半的5%,是大连长海县奖励给他的。

2006年IPO时,股权被进一步稀释,加上吴厚刚个人的减持套现,(比如2011年6月,吴厚刚减持占公司股份总数1.79%股份,套现市值3.05亿元。)目前其个人持股连5%都不到。股权结构是一个企业治理的基石,这样的结构框架下,如何尽心尽力领导企业呢?

吴厚刚有兄弟三人,他是老二,大哥吴厚敬、弟弟吴厚记。2011年,獐子岛曾公布一个股权激励计划,可后来并没有得以推行。据《财经》披露,那份高管股权激励计划名单中,不少是吴厚刚家族,其中包括他的吴氏三兄弟,还有自己的外甥和妻弟。

2014年三季报,獐子岛称因受冷水团影响,播种在105万亩海域的虾夷扇贝“受灾”,巨亏8.12亿元。顿时,獐子岛被卷入舆论风暴眼,种种质疑从先前的冷水团转移到獐子岛内控问题上,并令一起尘封三年的种苗采购舞弊案浮出水面,其中就牵涉及时任獐子岛集团养殖事业一部副总经理的三弟吴厚记。

后来,獐子岛回应深交所“问询函”称,“为了与公司共度难关,公司董事长兼总裁吴厚刚自愿承担1亿元灾害损失,该资金将计入公司‘资本公积’。”

整个“冷水团”事件对上市公司獐子岛打击是相当沉重的, 2014、2015两个财年,獐子岛连续两年巨亏(-11.89亿元和-2.43亿元),2016年被ST。2016年底,靠出售资产、政府补助、保险理赔等非经营性措施,才实现盈利,免于*ST;2017年若因扇贝“饿死”巨亏,是不是又一次ST“二进宫”?!

走失的扇贝,会否让獐子岛继续戴帽ST,其实并不重要,监管当局也应该会拨开迷雾,可獐子岛有一个问题肯定是绕不开的,无论是股权结构还是公司治理,都是存在较大缺陷的。

股权结构是公司治理机制中的内部监控机制的基础,也可以说是公司的“神经系统”,董事长、总裁是“心脏”,管着企业各分支“五脏六腑”。 股权结构不顺,公司治理肯定也好不了,股权结构决定公司治理就是此理。

应该说,獐子岛是集体企业改制的“差生”,股东“质量”并不高。大股东长海县獐子岛投资发展中心,持有30.76%股权,属于集体性质,产权归属于长海獐子岛镇政府;而獐子岛褡裢经济发展中心,产权是褡裢村村委会,那个獐子岛大耗经济发展中心,是大耗村委会的。镇、村两级把控着上市公司獐子岛近四成半股权,也就是说,獐子岛以吴厚刚为领头的高管团队头上有三个“婆婆”,而且均是不管家的婆婆,无法成为与上市公司治理相适应的专业化、市场化股东,当然也无法与企业治理水平搭上边了。

数年来,獐子岛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中,都很少听到“婆婆”们的发声,出现诸如鲍鱼“跑路”、扇贝“饿了”等匪夷所思、令公众及投资者难以理解的事件,集体控股股东难辞其咎!獐子岛的重大决策、风险管控、以及监管机制等,集体控股股东是“有所为有所不为”,还是都“不为”呢?

吴厚刚个人在企业的身份也相当尴尬,“混改”后“混”上一点点股权,当上了小股东,虽在企业内部有足够的权威,呼风唤雨,可却是獐子岛最大的“打工仔”。做企业,老板、主人的心态与打工者能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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