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富贵兔
前不久有消息称，音乐流媒体服务Spotify已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提交IPO（首次公开募集）申请文件，将于上半年采用直接上市的方式挂牌。
面对即将来到的非常规上市，心怀焦虑的恐怕不仅仅是Spotify和华尔街，还有其背后主要的唱片合作伙伴。这家顶级音乐发行商的一举一动都会对整个音乐行业产生影响。
与Spotify合作多年的一位品牌高管说，“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情况，音乐行业正在复苏，投资者会说，‘我们再试一次吧。’但如果这次搞砸了，华尔街和投资界可能未来都会偏执地认为这条路行不通。
这位高管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Spotify目前还面临着不少问题，比如虽然用户基础庞大但一直亏损，面临着债务和侵权诉讼等问题以及采取非常规上市方式会面临一系列不确定性等。
就在刚刚不久，有消息称，在美国市场，苹果音乐会员增速超过了Spotify，今年夏天有望超过Spotify成为第一名。面对财大气粗的苹果，Spotify未来还能继续保持优势吗？会不会最终被碾压？市场瞬息万变，在Spotify最终上市前，一切都有可能。
用户基础庞大却处于亏损状态
Spotify虽然拥有1.4亿用户，但其中大多数不花钱。这些人只听加载广告的音乐，但是Spotify每年的广告收入只有3亿美元。再加上音乐版权成本高，该公司一直处于亏损状态。
就在前不久，来自The Information的报导称，音乐流媒体服务Spotify第三财季营收增长40%至12.4亿美元，第三季度运营亏损在7000万欧元至9000万欧元之间，这意味着全年运营亏损将达到3亿欧元（3.7143亿美元）。该报导引用了两位投资人的数据。Spotify目前最大的竞争对手是苹果和亚马逊。
市场调研机构尼尔森发布的最新报告显示，美国人每周听音乐的时间超过32小时，两年前大约是23.5小时。在过去两年间，美国人每周听音乐的时间从23.5个小时上升至了32个小时。
不得不承认，Spotify最近的增长是爆炸性的。Spotify于2006年在瑞典成立，2008年在欧洲推出服务，2011年进入美国。今年1月份该公司宣布拥有7000万付费用户和1.4亿活跃用户，目前服务进入61个国家。
Spotify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Daniel Ek看到，他的公司的估值从四个月前的130亿美元增长至190亿美元。
Spotify反过来也对音乐行业起到了刺激作用，2017年上半年，美国音乐行业支出激增17%，接近40亿美元。其中流媒体支出增长了48%。流媒体的收入占据了整个美国音乐行业收入的一半以上。音乐流媒体服务已成为音乐行业重要的组成部分，Spotify、Apple Music和Amazon Music 在美国音乐流媒体近市场占比近70%。
随着Spotify的壮大，音乐行业也得以提振。毕竟在1999年至2014年间，全球音乐收入从238亿美元跌至143亿美元。Manhattan Venture Partners研究主管桑托什-拉奥（Santosh Rao）表示，这简直就是音乐行业的“星球大战”。
Spotify还在努力避免走前辈的弯路，与通用、索尼和华纳三个音乐集团以及更多的版权持有者达成协议，并与它们成为多个层面的合作伙伴，从而降低版税。
但是Spotify的扩张是付出巨大代价的，这家音乐流媒体据透露每年损失数亿美元。2016年的时候净亏损达6.01亿美元，前一年净亏损达2.06亿美元。2016年的毛利润仅为5.02亿美元。由于急于抢占市场，该公司在人员配置、市场营销和产品开发方面的支出不断增加。更不用说新办公室的费用了。歌手和词曲作者都在抱怨Spotify给的版税太低。
与此同时，Spotify的同行Pandora给了一个反面例子。这家公司在2012年11月成功上市后一直在亏损。虽然Pandora在扩大付费用户、增加营收方面也做了很多努力。但是有人计算出，从2000成立到2017年底，Pandora烧掉了大约10亿美元。
急需赚钱的心态促使Spotify不断想办法，比如Spotify最近宣布计划进入播客和多媒体新闻领域，这块业务可能带来更多的广告收入。免费播客平台RadioPublic首席执行官Jake Shapiro表示，“全球播客广告收入每年约为2.5亿美元。通过各种措施，这一趋势还会继续下去，我们预计未来几个月和几年的收入将翻番。”
总之，如果迟迟不赚钱，上市后何以为继是个问题。
采取不常规上市方式遭投行鄙视
Spotify这次没有申请传统上市，而是采取了直接上市的方式，在这个过程中将不会发行新股，也不会筹集资金。Spotify不再需要去路演，也不需要征求投资银行的承诺。员工和其它股东也可以在上市第一天交易股票。
Spotify由于采取了不寻常的IPO模式，最近成为了投资者热议的话题，这种方式也将测试这家音乐流媒体公司的实力。但是Spotify这样做被定义为一家“扰乱”投资银行业务的科技公司。
通常情况下，拟上市公司会雇佣一家大型投资银行发行新股，然后出售。但是Spotify计划简单地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这种做法并不常见。
Spotify这样做可能是因为对自己非常有信心，公众已经了解了Spotify的价值，所以不需要别人来讲故事。
斯坦福大学商学院金融学教授George G.C. Parker表示，这就像我们在街区上找到了最酷的房子，每个人都想买它，那何必让中介赚一分钱呢，反正不愁卖。
一些分析人士估计，Spotify这样做能为公司节约高达3亿美元费用。而Spotify目前的私人投资者也可以及时套现。这个角度看，直接上市可谓是一种更有效的方式。
但是另一方面，Spotify这样做收到了不少反对的声音。Renaissance Capital创始人Kathleen Smith表示，我们不认可这种方式，这是一种很劣质的方式，是一种进入市场的防御性方式。
Kathleen Smith表示，2016年的时候，Spotify获得了包括高盛在内的一批私人投资公司的贷款，当时投资者提出了很多条件，这表明投资人也认为这家公司的估值太高了。
投资银行高盛、摩根士丹利和Allen &Co.将担任Spotify上市的承销商，但他们可能只能获得约3000万美元的佣金，而且实际到手佣金还会根据发行股票的数量等因素发生变化。
一般情况下，一家公司准备上市，往往采取常规的上市方式，会去路演，会去公开募集。Spotify不采用传统的首次公开募股方式上市，而直接上市。Spotify的承销商不需要做确定发行价、联系买家和卖家，以及在特定股价范围稳定股价等工作。这样做绕过了集资等环节，但股票的发行价将由供求来直接确定，将面临较大的不确定性。
华尔街目前正在观望，如果Spotify的上市方式被证明可用，可能会被其它企业效仿，最终威胁到了华尔街的盈利模式。ScenicAdvisement联合创始人Michael Sobel表示，如果一家企业能够通过直接上市的方式发行股票并募集到资金，这将给承销业务带来沉重打击。
但是放弃传统IPO不仅会让Spotify无法筹集到新资金，而且可能因为缺少承销商的保驾护航让股价一开始就变得更加波动。所以Revolution Ventures合伙人David Golden对这种方法持怀疑态度。他说，这确实是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案，但是传统的IPO可以以提供更多的安全性。
随着Spotify在苹果和亚马逊等更强大的竞争对手中扩大优势，直接上市引发的担忧也在增加，该公司随时可能遭到其它同行正在遭受的动荡与不稳定。
债务问题和侵权问题
Spotify成立之初认为为消费者提供一个易于使用的界面访问庞大的歌曲是大势所趋，但忽视了这样的服务对唱片公司的依赖性很大，最终不得不支付高额的版税。Spotify如今每年需要花费大约20亿美元购买授权音乐，大约占了年收入的70%。
音乐出版商和词曲作者对Spotify提出的诉讼从未停歇，本月早些时候，Wixen Music Publishing就向该公司提起了高达16亿美元的版权诉讼。位于美国加州的Wixen音乐出版公司以“侵犯了歌曲作者和音乐出版公司的权益”起诉Spotify，要求赔偿16亿美元的侵权费 。
与此同时，最新消息称，美国版权部门上周六作出决定，要求Spotify和苹果等音乐流媒体公司在未来5年内必须提高它们支付给词曲作者和音乐发行商的版税。
美国国家音乐出版商协会（The NationalMusic Publishers Association）发布了一项书面决定，修改了流媒体公司、词曲作者以及音乐出版公司分享收入的公式。这项尚未公开的决定可能会要求流媒体公司将收入的15.1%分给词曲作者和音乐出版商。之前比例是10.5%。版税提高是分步骤的，要求到2018年从此前的10.5%增长至11.4%，到2022年最终增长至15.1%。
同时，该公司还面临着债务问题。TPG和Dragoneer公司曾经为Spotify提供10亿美元债务融资，在去年末将部分债务转换成股权，随后卖给了腾讯。分析称，腾讯协助Spotify解决债务问题，是为了给后者IPO扫清障碍。不过知情人士称，TPG和Dragoneer仍持有部分Spotify债务。
有趣的是，刚刚进入2018年没几天，该公司首席内容官斯特凡-布洛姆（Stefan Blom）就令人惊讶地宣布辞职了，此前他谈妥了很多续约合作，也许是压力太大了吧。
未来Spotify前进路上的障碍并不少。
投资者对不赚钱的公司很谨慎
Spotify可能从亚马逊获得了一些启示，亚马逊作为一家上市公司在头几年损失了数亿美元 ，但是投资者依然选择持股，因为这家电子商务巨头在每个季度都实现了增长。另一方面，Twitter和Snapchat表现不佳不是因为财务数据不好，而是因为用户增长停滞了。但投资者不会为Spotify盈利再等几年，毕竟该公司的商业模式要求其每年拿出年收入的70%支付版税。
有消息人士透露，当公司注册人数和收入达到某一目标时，版税率会放宽，并且Spotify在2017年与三大音乐集团达成的协议，也在版税方面获得了一些让步。据SharesPost估计，新的较低的版税率有望帮助Spotify的毛利从2016年的15%增长至2017年上半年的22%。
但是，那些除了三大唱片公司以外的版权持有者表示，Spotify支付的版税仍低得不公平。虽然没有明确数字，但Spotify公司的报告显示，每播放一首歌曲，支付的版税大约在0.006美元至0.0084美元之间。
Spotify创作人业务全球主管Troy Carter表示，我每天都在看我们支出了多少钱，数额并不少。我认为版税问题具有一定的复杂性，歌手既在平台没有规模性观众，同时和分发商或唱片公司的签订的协议导致钱没有流向他们。我看到有的歌手的毛收入能达到8位数。但是，最终谁能获得这份版税呢？
Spotify与各大唱片公司在版税率、条款和百分比上争论不休的时候，去年该公司与三大唱片公司以及独立音乐版权代理机构Merlin达成新的许可协议。2016年的时候还获得了10亿美元的贷款。12月，又宣布与中国互联网巨头腾讯的音乐部门进行了换股。这不仅为Spotify提供了财务缓冲，而且两家公司在地理位置上互补，Spotify在欧美地区强劲，腾讯在亚洲地区占据主导地位。
但是Spotify必须寻求其它方法来提高利润率，一个明显的领域就是其广告业务，这部分业务也没有盈利。另一项服务是Spotify在2016年初与谷歌达成一项为期多年的搜索引擎云服务交易。一旦重新谈判，或许能略微改善其成本机构。有消息人士称，Spotify正积极探索将其庞大的数据变现。
如果不赚钱，Spotify上市之后终将被投资者抛弃。
Spotify按计划将于2018年第一季挂牌，这将自2011年Pandora上市以来音乐产业最重要的上市计划。但是，令人扼腕叹息的是Spotify的同行Pandora在7年内烧了10亿美元，上市也没改变其困境。他们共同面对的问题是不断上涨的版权成本以及相对有限的付费用户，而且难以找到真正可持续的商业模式，同时传统音乐产业也再遭遇变现难题。
Spotify的上市计划究竟会不会以悲剧结束？无论如何，Spotify必须克服快速增长过程中遭遇的各种障碍，最终获得投资者信任和青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