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造星第二年,什么时候会有第二首《我们不一样》?

“我们会有更大的资源投入,和更坚定的打法,把去年只是市场推广的思路,变成真的是按照商业规律和产业的方式去做。例如,会有第二首像《我们不一样》这样的歌。”

作者 | 李浏

时隔一年,我们又见到了关迟。如果2017年12月走在上海街头,你也会在车站、公交车上和写字楼墙身,甚至是黄浦江边上的夜景灯光投影中看到这位女生的宣传海报。

那是陌陌在为"MOMO直播17惊喜夜"造势所做的宣传。陌陌直播惊喜夜是一整年中主播们最后一场拼人气的比赛,将会选出陌陌年度冠亚季军。同时,这个夜晚也会用来表彰去年表现突出的主播。

关迟是陌陌造星计划中的一员。她的粉丝在上海看见了这些海报,特地拍照传给关迟,惹得她高兴地发了个朋友圈:“哦买噶德~~上海街头据说贴满了我的照片!家人们(指粉丝),你们看到了吗?”

虽然直播热潮不及2016年,但2017年,通过直播造星的计划,依然在多个平台进行着。这也是陌陌直播造星的第二年,在上海举办的直播惊喜夜似乎也宣告这群主播们距离明星又近了一步。

同时,陌陌是否有足够能力驾驭音乐市场的商业逻辑,持续为这批主播提供上升空间?这一切还仅仅是一个开始,所有人都在继续观望。

打捞

如此大手笔的宣传资源只是做陌陌主播给关迟带来的名利的一个缩影。

关迟是我此次采访的第一个主播。这位来自中国东北的女孩心直口快,她毕业于中国音乐学院,得知录取消息的那年,她充满了希望,“我肯定是著名女歌唱家了”。

这不是她的狂妄。在改革开放之后,“你能数上来唱民歌的歌手”,几乎全都有着在中国音乐学院求学的经历。何况关迟的在校成绩一直非常拔尖,在个人简历中,她能列举出一长串获奖经历。

事实却很残忍,她在抱着一堆奖杯走出校门时并无人问津。“我以前在学校时拿奖挺骄傲的,以为毕业肯定会有很好的单位抢着要我。后来发现真不是那样,我和别人是一样的,都挺难的。”

无奈之下,她跑去当了一个音乐剧歌手,四处演出。当然,她唱得不错,“演的女反一,能把一个小孩子吓得哇哇大哭。”但是,长年累月的在外巡演,让她担心自己最终完全错失在北京的关系和机会。

2016年3月,在家无所事事的关迟与陌陌结缘,正好赶上了网络直播大爆发,就这样当起了一个主播。“一开始直播,哇,怎么这么多人啊?全是夸我的,说我唱的太好听了,然后在别的直播间就说,你们这唱的算啥,你们去听听关迟唱。”

当时的主播鱼龙混杂,像关迟这种有真本事的才艺主播是珍稀动物,因此她的直播间每天都会出现首页推荐上,很轻易就有一万人在线。刚开始的直播收入虽然每晚只有小几千,但却非常稳定。

有趣的是,追求正统演艺舞台而不得的关迟,却在当了陌陌主播后得到了人气和财富——她在采访间隙,已经与同学讨论起了自己刚刚在北京买下的房子。

关迟在陌陌17惊喜夜上表演

陌陌的造星计划中,也包含像沈玮琦这样,通过参加选秀比赛而积累了一定才艺的主播。

沈玮琦并没有接受过传统的声乐训练,凭着天赋和对唱歌的喜爱,她一直都在努力挤进歌手的圈子里——参加台湾的选秀《超级星光大道》、《超级偶像》,给内地的电视剧唱主题曲,如《到底是谁的错》等。不过,在来大陆前,她所能够获得的演艺机会也就仅限于此了。

“在台湾通过参加选秀出道,之后成功当上歌手养活自己的难度非常大”,沈玮琦说。即便是《超级星光大道》,这么多年来也只火了杨宗纬和萧敬腾,更多的选手在比赛之后与公司签约,随后就被搁置在一旁。

选手奋不顾身坚持唱歌的故事早就在各大综艺选秀上泛滥成灾了,但这次采访中我却无法不被沈玮琦的的故事打动——父母和朋友认为她当歌手这个梦想不切实际,因此没有在她的助学贷款申请上签名,沈玮琦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正式声乐训练的机会。

于是,从16岁起她就通过半工读的方法养活自己,做过各种各样的工作——百货做销售员、会计、夜市摆摊、餐厅驻唱和中医诊所的护士等——最高纪录是一天打四份工,赚来的钱用于交学费和四处去参加唱歌比赛时的服装与应酬开销。19岁时,沈玮琦因为打工太狠,积劳成疾,得了肾炎,引发败血症,当时的医生甚至已经发了病危通知书。

沈玮琦

“我就是要争一口气,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想当歌手,没想别的。”沈玮琦对《三声》(微信公号ID:tosansheng)说道。2016年,来大陆发展的沈玮琦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用同事账号直播唱了一首《野子》,当场就被刷了5台兰博基尼作为礼物。

直播主播——同事口中“当下最赚钱的事”——果然名不虚传。沈玮琦开始在映客上尝试开通个人账号,头半个月就收入11万,是当时她在夜场唱歌收入的二十倍。一个月后,她被陌陌用优渥的条件签下,加入造星计划。截止目前,她在陌陌上已有59万粉丝,获得打造单曲、《时尚芭莎》大片拍摄、出席戛纳相关活动和赴美进修的机会。

陌陌副总裁、陌陌互动直播业务负责人贾维向《三声》(微信公号ID:tosansheng)介绍了陌陌选星的标准:首先是数据,主播的粉丝量、每天直播间的流水中可以看出这个主播本身拥有的商业价值;其次是娱乐行业专业人士的意见,以及这些主播本身的才艺评判,加上他们自己也有成为专业艺人的梦想,“这些人塑造起来机会更大一些”。

有着成体系音乐训练背景的王呈章被贾维视作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2016年的时候陌陌造星计划有一次“试运营”,是与太合音乐集团合作为12位音乐才艺主播每人制作了一首单曲,其中王呈章的《舍得》成为2017年暑期档腾讯视频热门网剧《双世宠妃》的主题曲,在QQ音乐上占据了将近一个月的排行版冠军。

“对于王呈章来讲,这变成了她的一个代表作,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的商演,这就变成了这个艺人的标签。”贾维说道。

王呈章与萧敬腾在陌陌17直播惊喜夜合作《爱你的宿命》

摸索

巨大名利带来的就是激烈的竞争。特别是在主播一职逐步被社会大众所正视,并且在一定条件下成为个人职业上升通道之后,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涌进这个行业。

国家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部公布的数据显示,2016年应届高校毕业生最向往的新兴职业排行中,有54%的应届生选择了当网红主播。陌陌在1月7日发布的《2017主播职业报告》中显示,84%的全职主播一周直播时间在5天以上。

像王欣这样的才艺主播已经意识到了越来越深的危机感。虽然刚开始在陌陌当主播时很轻松就有几千人的在线人数,但由于不懂得互动,也没有专业的设备,王欣就只能一直在那里清唱。“第三个月在线人数就开始掉,掉到最后的最后就只剩两百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欣语气中依然还带着惋惜。直到2017年,她终于遇到了一个“守护”(指铁杆粉丝)为她刷了一千多万人民币之后,才把她重新带起来。

实际上,王欣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素人主播。作为2011年《快乐女声》的全国20强,她也在比赛刚结束后享受过走到大街上会被喊出名字的待遇。但是,选秀本身更多地作为节目存在,能够开始真正的音乐生涯的选秀歌手少之又少,王欣出个人唱片的计划也一直被搁浅。

无奈之下,王欣只能跟着一个北京的姐姐去跑医疗器械的业务。直到网络直播成为风口,王欣才重新获得唱歌机会。

主播并不如她想象中那么容易当。每晚7点,王欣都需要精心画好妆、调试好设备、打光和角度,她要雷打不动地的坐在镜头前面,开始一天的直播。瘦弱的她一开始坐不了那么长时间,只能咬紧牙关硬撑,以至于腰和颈椎都渐渐的有不同程度的劳损。

关迟也是同样的工作强度。“每天在直播之前和之后工作得四个小时。上播前,要列出15首今天要唱的歌和调试设备。下播之后,要对今天来支持你的人表示谢谢。他如果回复你了,那你们可能还会再聊两句,如果没有的话,那就睡了。”

在我进去王欣的直播间时,刚好赶上她和粉丝一起调侃软件自带的瘦脸功能。“看看瘦3级是什么样?哈哈哈,太可怕了,成妖怪了,我还是圆脸吧。”她的声音和笑容非常甜美,所以粉丝赠给她的外号是“甜欣儿”。互动结束后,王欣开始唱歌,一下子礼物就开始刷了起来。

王欣在陌陌17直播惊喜夜上表演

粉丝也在越来越多地参与到主播的演艺规划中中,他们甚至自发地帮助主播谋划如何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直播生涯已经进入第二年的关迟告诉我,有心的粉丝会甚至采用“大数据”的思路帮主播调整直播策略。对于职业寿命短暂的女主播而言,关迟这样的人气已经非常稳定和持续。

“他们每天都会记录下你今天的礼物数、直播在线人数、最高峰人数和送礼物数的人数,然后分析,如果数据表明在你唱歌的时候,人气涨了,那他会建议你明天在涨的时候要继续再唱两首。”

这从一个侧面体现了主播与其粉丝关系的进化:不少粉丝已经不满足于仅靠打赏来捧红主播,他们渴望对主播的演艺事业有更深的参与度和影响,加深主播个人星途与粉丝的捆绑感。与此同时,受粉丝的鼓舞和鞭策,主播也会调整其直播时的方式。

上升

即便当主播这件事情给她们带来了名利,但有不少人内心是抗拒主播这样的身份的。

王呈章曾经就是其中一个。她在直播平台的个人简介中写着:歌手,军艺研究生。在采访中,她向《三声》(微信公号ID:tosansheng)承认,这一方面是招揽粉丝的一种做法,另一方面也显示出她的心气,暗暗传达和其他主播“我们不一样”的讯息。

王呈章的确拥有让她心高气傲的资本:研究生考试时,底下坐着的是李双江、戴玉强和孟玲等歌唱家,2015年参加《最美和声》出道时,她的导师是萧敬腾。所以,王呈章略骄傲地告诉我:“萧敬腾说,陌陌惊喜夜时他不会和别的主播唱歌,除了和王呈章。”

同样科班出身的关迟刚开始直播的时候也会有同样的心态。“如果有朋友介绍我是大主播,我就会很生气,下来就会说,能不能不跟人说我做直播?我是歌手呀,本来我也发过片呀,你上网可以搜啊。”

渴望获得主流文化认同的心态也可以从粉丝中体现。沈玮琦告诉我:“粉丝会觉得我现在在看的人是一个歌手,她不是一个主播。她只是一个在做直播的歌手。他们认为我不属于直播平台,他们也期待我往更高的地方走。”

因此,陌陌的造星计划实际上既契合了主播剥离社会舆论对“主播”的负面印象、获得主流认可的需求,也是平台的想要打造人才生态链、维持流量红利和实现其泛社交泛娱乐布局必须要走的一步。

2017年6月19日,陌陌举行发布会,宣布联合BMG、太合音乐、华谊音乐、乐华娱乐等音乐集团合作推出“MOMO音乐计划”,投入千万资金全面进军娱乐产业,挖掘潜力新星,提供一系列娱乐明星发展通道

关迟、王呈章、王欣和沈玮琦就在这12名“潜力新星”之列。她们在陌陌金曲赛中获得了较好的成绩,成为“momo音乐计划”中的一员,获得与BMG合作发个人单曲、赴美国学习、一定的宣发费用和在陌陌年度盛典上与主流明星同台演出的机会,如关迟的《如果我能》、王呈章的《离开》就是通过赢得金曲赛而推出的单曲。

王欣告诉我,虽然陌陌一年有不少这样拼人气的比赛,但唯有参加金曲赛有一定的门槛,需要经过工作人员对其才艺水平评定才可以获得资格,并不只靠主播背后的土豪刷星光。

想要赢得金曲赛,没有钱也是很困难的——关迟获得了第二季度金曲赛冠军,这是由她的粉丝花了五六百万砸下来的,获得的回报是冠军独有的500万宣发经费、最先挑歌的权利、和去美国录制单曲学习的机会。“这个BMG公司给我们写歌的人,是给Beyonce写歌的团队,用的是Lady Ga Ga录音棚,这个是你有钱都找不到的机会。”

在贾维看来,造星是他们走得顺理成章的一步棋:“陌陌作为娱乐社交平台,首先天然地对优质的娱乐表演内容有大量需求,而当我们发现市场里有空间可以去提供这些内容,自然而然地就会扩展到这方面的业务。”

从行业来看,陌陌并不是唯一一个开始造星的平台。2017年12月,花椒直播宣布打造线下花椒SOHO,是主播的一站式养成基地,将囊括主播公寓、主播工作室、摄影棚、录音间等。同时间,斗鱼则宣布与酷狗音乐携手,打造“主播音乐梦工厂”,在未来三年共同打造10位主播歌手,预计推出百首歌曲。

经历过2016年的抢占市场混乱厮杀,存活下来的直播平台在2017年的重心都转移到“练内功”,即围绕着各自的领域深耕细作,以及思考未来线上线下的产品的延伸和创新。

贾维对市场的预测非常乐观:“2017年有300多个亿,接下来500亿,到2020年或许有一千个亿的市场规模。”更加庞大的市场规模需要更加健康的产业生态,只吃秀场直播这一碗饭是吃不出一千亿的市场规模的。

直播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玩法可以支撑?造星或许是他们目前能看到的其中一个玩法。

时间

客观而言,目前为止的每人两支单曲、一次去美国进修的机会、和零星的一些综艺或者时尚活动,陌陌在造星计划上投放的资源并不算多。

在采访中我也会发现,“造星计划”对主播们的职业发展影响并不明显。

对此,贾维表示并不焦急。他认为造星是一件需要长时间布局的事情:“我们第一年的资源投放只是试探市场和PR的行为,一来检测这个主播的个人能力,二来吸引媒体关注度,这个效果我认为是达到了的。接下来,我们会有更大的资源投入,和更坚定地打法,把去年只是市场推广的思路,变成真的是按照商业规律和产业的方式去做。例如,会有第二首像《我们不一样》这样的歌。”

在贾维看来,时间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未来看电视的人越来越少,手机成为娱乐的主要平台,受众对直播的接受度会越来越高。长期来看,造星可以给陌陌带来活跃平台、提高用户留存、产出优质内容、打开主播上升空间、吸引更多优质内容等好处。

同时,直播平台的互动性和流量红利大大缩短了造星的时间成本。如今一个网红直播自身就拥有传统艺人需要打拼很久才能获得的流量。

就以陌陌17直播惊喜夜中获得年度女主播亚军的舒舒为例,她在盛典比赛期间累计获得星光值超过了20亿(2000万元人民币)。这意味着,如果主播有自己的作品,那么这个作品通过主播的粉丝基础就获得很好的宣发效果,而这也是直播平台造星的底气来源。

特别是当音乐产业的从业者正在越来越开放地接受音乐多种形式时,提高主播的专业度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在陌陌惊喜夜中,坐在现场的我看着这群主播卖力的表演,配上主持人隔三差五的拉票和不断上涨的现场票数,虽然部分主播的现场的确有“走音”、“气息不稳”的情况,但现场已经出现的“王呈章”的灯牌,恍惚间,我也有一种《超级女声》和《快乐男声》卷土重来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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