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萨克斯坦为何要改变文字?

在哈萨克斯坦,1800万人说着117种不同的语言。而今天,哈萨克斯坦要进行文字改革,采用拉丁字母表。

哈萨克斯坦一条高速公路上的西里尔字母路标。

哈萨克斯坦准备启动文字改革了,当前的与俄文相同的西里尔字母就要让位于拉丁字母。今年10月,哈萨克斯坦总统努尔苏丹·纳扎尔巴耶夫(Nursultan Nazarbayev)签署了第569号法令,经过改良扩充的拉丁字母表将在2018年走进学校。计划到2025年,哈萨克斯坦将完成过渡,全面使用新的文字。

哈萨克斯坦的现役文字系统使用西里尔字母表,共有42个字母(由33个俄语字母表的衍生字母和9个根据哈萨克语的语音新增添的字母组成)。但由于拉丁文只有26个字母,所以要让拉丁字母表和哈萨克语兼容,就得额外建立一些规则。在新的哈萨克文字中,通过在原字母上加上一撇('),构成新的字母,将字母的数量增加到了32个。《卫报》在一篇报道中举例,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名称用当前的西里尔字母写作 “Қазақстан Республикасы”,如果采用新的拉丁字母,则会变成 “Qazaqstan Respy'blikasy”。

早在2006年,哈萨克斯坦就开始酝酿更改字母表的计划,因此这次正式声明也在情理之中。2012年12月,纳扎尔巴耶夫总统在《哈萨克斯坦-2050》发展战略中,清楚申明了其基本政治主张:“为了子孙后代的将来,此举(采用拉丁字母表)势在必行,且有助于我们走向更广泛的全球一体化。”今年四月,哈萨克这一文字改革计划得以落地实施。

文字改革法令没有引起太大波澜的另一因素,是哈萨克斯坦长期以来周期性的语言改革,这俨然已经成为这个国家的一张名片。哈萨克斯坦的民族语言众多, 1820万人口操着117种不同的语言。其官方语言有三种,分别是哈萨克语、俄语和英语。虽然俄语依然是日常生活交流的主要语言——但哈萨克语的地位正在与日俱增,同时政府还大力倡导 “国语”的使用——在《哈萨克斯坦-2050》战略中,哈萨克语被称作是“精神支柱”。

哈萨克斯坦历来就是中亚的战略要地,多次文字改革也是这个国家在历史上几经易主的一个缩影。随着公元8世纪伊斯兰教的传入,阿拉伯语逐渐取代了古代北欧文字的地位。1924年,为了让字母更好地对应语音,哈萨克人对沿用千年的阿拉伯语字母表进行了一些调整,五年后,阿拉伯字母正式退役,让位于拉丁字母。而在前苏联的俄罗斯化政策下,西里尔字母代替拉丁字母,成为了哈萨克斯坦的官方文字。

随着苏联解体,邻国乌兹别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很快抛弃了西里尔文字系统,转向拉丁字母。而哈萨克斯坦是最后一个宣告独立的前苏联加盟共和国,在政治上态度更为谨慎。上世纪90年代,哈萨克斯坦经济疲软,无力支撑耗费周章的字母表改革。但步入21世纪以来,哈萨克斯坦经济迅速回温,以西方模式为范本的声音越来越多,哈萨克斯坦人开始学习英语,采用拉丁文字系统也提上日程。

语塞——语言规划的窘境

政府插手语言的建构和使用,对英语国家来说像是多管闲事。从古至今,更改官方语言的计划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英语的使用——正在国际背景下来看——通常是相对自发的。

语言规划(也称作语言管理或语言培养)和相关语言政策的变化调整,已经不仅仅是国家层面的问题,还展现了其他层面上的动态关系,包括教育领域、宗教组织、商务交流甚至是家庭关系。人际关系中,只要某一方在语言的控制和修改更具权威(比如说父母、老师、宗教领袖或商业高层),就会看到语言规划的影子。

关于国家层面的语言规划,世界上有不少先例:比如1998年的德国正字法改革,就制定了符号“ß”的使用规则,同时对逗号的使用放松了限制。另一方面,冰岛对本国语言的单词实行严格审查,过滤去除外来词汇。法兰西学院的法语简化则是以“合理和渐进”著称。

那么语言规划无一例外都是自上而下的吗?社会上占支配地位的一方(比如政府、教师、家长)的意识形态总能主导语言实践,并一直占上风吗?

英语中的“语言规划”这个词产生于二十世纪60年代,最初指的是挪威当局对语言的规范行动。挪威语主要有两套书写格式,分别是“书面挪威语”布克莫尔语(Bokmål)和“新挪威语”尼诺斯克语(Nynorsk),为了让两种书写系统靠拢融合,挪威接连出台了一系列单词拼写和句法结构新规,建立起一种新的标准挪威语,也被称作通用挪威语。

过去受到影响的好几代挪威人都抗议这一系列变化,但似乎拗不过挪威语言委员会,进一步的文字改革依然没有放慢步伐。然而今天情况出现了转机,人民的意愿似乎要迎来胜利。挪威调整了官方政策,不再直接操控挪威语的书写格式,而是任其有机发展。今天的挪威两种书写系统并行,而且在不久的将来也不会有太大改变。语言政策能否得到贯彻,很大程度上还有赖于该地区的政治环境。

注意你的语言

在哈萨克斯坦,语言规划的方向不会很快转变。在这个前苏联成员国中,新的语言政策会进一步铺展开来,成为“社会政治结构变动和重组的重要一环”。换言之,文字改革的政治意图高于语言目标。

尽管在哈萨克斯坦这样一个具有极丰富的语言多样性的国家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文字改革,用一种完全不同的文字系统代替本地语言,将面临巨大的实际挑战;尽管这一举动“在俄罗斯民族主义倾向的评论家中已经激起一股愤怒的浪潮”,可以肯定的是,第569号法令还是会继续推行。

本文作者安德鲁·林(Andrew Linn)是英国威斯敏斯特大学副校长,以及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学院院长。

(翻译:马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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