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应充进监狱
7月28日,康师傅方便面家族——顶新魏家兄弟排行第三的顶新、味全前董事长魏应充,入监服刑。
2013年10月,大统长基公司董事长高振利爆发“黑心油”事件,时任味全、顶新制油及正义等三家公司董事长的魏应充,成了众矢之的。他不但吃上官司,还引发了台湾岛内一场声势浩大的“灭顶”风暴。
在“灭顶”声浪愈大、人人喊打的气氛下,魏应充遭彰化地检署起诉,连续卷进假油、馊水油及饲料油三次风暴的魏氏家族企业——顶新集团,也成了民众愤起谴责及抵制的对象。
被爆涉嫌食安问题的正义香猪油
魏应充被判两年入监服刑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因为卖的油在安全方面有问题,事实上是“商品标示的虚伪标记罪”。
魏应充被控指示下属,在油瓶上的橄榄标示上做手脚,以低价棕榈油混掺高价橄榄油与葡萄籽油,做成了调合油贩售。
司法认为,消费者可能被误信购买,是一种欺诈行为,最后判刑2年。
今天,我们不去评判魏应充得到的判决是否公正合理,而是想从这个案子入手,谈一谈家族企业的危机处置问题。
油瓶里灌满的荣与辱
顶新魏家以一碗“康师傅”泡面闻名,可让魏家发家的是“油”,遭遇“灭顶”之灾的,也是因“油”而起。
短短三年多,魏应充从最早的“衣锦还乡”再到“为富不仁”、“过街老鼠”、“锒铛入狱”,其突变的境遇,实在值得其他企业引以为鉴。
入狱前,魏应充特意回了一趟家乡彰化永靖的魏家祖厝——成美堂。
看着幼时住的屋子,还有墙壁挂的家族老照片,魏应充回忆说:“当年,我们一家九口就住在这个4、5坪空间,国小三年级,我就要挑菜去卖,后来是父亲制油,才搬到街上租屋。”
“康师傅”创始人是台湾魏氏四兄弟:魏应州、魏应交、魏应充、魏应行。
四兄弟的父亲魏和德,1958年在家乡的彰化乡村,办起了一个小油坊,也就是顶新国际集团的前身。
到了1978年,魏德和去世后,油坊由四个儿子接管。
刚开始,顶新油坊一直没有打开局面,于是,四兄弟决定到大陆开展新事业。
1992年8月,“康师傅”第一碗红烧牛肉面在天津诞生,自此,魏家四兄弟创建了以康师傅品牌为主的食品王朝。
此后,顶新集团又通过并购等投资方式,先后将德克士、味全等品牌收归麾下。
2014年,魏应充被法警解送到彰化地方法院,过程中,魏将上铐的手伸入外套内遮丑。
父亲去世至今,魏氏四兄弟一直是“分工不分家”,财富分配上有点吃大锅饭的“人民公社化”。
家族以大哥魏应州为“领导核心”,大家相互分工,也分行业干活,但赚的钱要尽量交到“公社”——家族基金,然后四人再按照均等的权益,再从“公社”分回自己那一份。
遵循“分工不分家”原则,魏家排行第三的魏应充,一直主管油品方面的家族事业。
2014年12月21日,因顶新制油公司涉嫌进口饲料油假冒食用油,被检方申请羁押。紧接其后的一连串食安事件,让魏应充及顶新企业声誉直转而下,几天内市值蒸发100亿元新台币。
在台“财政部”的逼迫下,大股东魏家交出台北101大楼的经营权。另外,顶新很多台湾资产,也被迫出清。
顶新魏氏家族,从一个油瓶起家;然而,令整个顶新集团遭受重击,面临存亡之祸,甚至牢狱之灾的,还是一个油瓶。
如今,魏应充虽然已开始服刑,可案子在社会上依旧是两极化讨论,要从此案引发的仇恨、对立和谣言中走出,恐怕需要相当的时日。
从康师傅家族“魏应充案”看家族企业危机治理
从魏应充案来看,不管事实上是否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或者说到底有多少问题,有一点可以肯定,企业运营上的确是出了问题,起码有治理缺陷,从而才会酿成这个重大危机。
古往今来,由于治理上的重大缺陷,导致了多少个如日中天的家族企业盛极而衰。
同是食安事件,如日中天的国内品牌企业三株、三鹿轰然坍塌,企业家也身陷囹圄;相对来说,顶新魏氏家族的结局还算幸运,尽管“灭顶”危机之初,反应稍微迟钝,采取了一连串错误的应对手段,可他们却能在“人人喊打”中喘过气来,去除隐患,继续前行。
在营商环境恶化的当代中国,危机事故频发,其中既有“天灾”,但更多的是“人祸”。
在危机面前是束手无策、被动挨打,还是见招拆招,绝地复生,从康师傅家族这场危机案例中,能不能找出一两条家族企业危机治理之道呢?
一、企业品牌是家族的脸面
家族企业,企业的前面是“家族”,顾名思义,企业品牌是家族的脸面。多年来,大家先记住的是奔驰,然后才是卡尔·本茨和戈特利布·戴姆勒家族。
同样,“顶新”这个企业品牌,是魏家四兄弟的脸面,也是他们魏氏家族的脸面。
食安风暴过后,顶新成了众矢之的,魏应充在网上被选为台湾“十大恶人”之一,愤怒民众还发起抵制的“灭顶运动”。
当时有一位高管向老板提出:既然顶新被传得那么臭,不如咱们改个新名称,让“顶新” 走入历史。
魏家四兄弟在商场以团结出名,非常重视家族情感与伦理,将“顶新”视若脸面的四兄弟,就是坚持不改名。
身陷舆论旋涡之中的魏应充说:”顶新这个名字从父亲那一代传下来,有很深的意义,我们要重新擦亮招牌,让下一代可以昂首阔步。“
魏应充还说,“如果做错,当然就要被判刑;如果没做错,为什么要改名?”
对魏家来说,一旦公司改了名,等于是承认自己做错。
在他们看来,很多事情都是在不了解下所产生,未来持续向大众沟通,会争取清白的。
二、家族凝聚力是危机治理的动力源
家和万事兴。其实,患难之时,更能看出家和的珍贵。
魏家四兄弟合力打拼,一碗泡面打天下,他们的事业成功, 源于手足同心、齐力铸金的合体力量。
顶新集团在台北101大楼设总部时,四兄弟是集合一起办公。
更有意思的是,魏家四兄弟都是怕老婆,可家族内部有一条不成文的约法,都不让老婆参与公司的治理。
他们说,兄弟四个家庭是“5个肚皮”,“1个肚皮”是4个兄弟一体,另外“4个肚皮”是4个太太,大家经营一个共同的企业,肚皮多了,意见很难统一。
在顶新,虽是“分工不分家”,可有一个合作前提:家有千口,主事一人。
大哥魏应州就像是“党中央”, 三兄弟紧密团结周围。在“灭顶”风暴中,这种兄友弟恭、天伦无价的精神就充分体现出来了。
老二魏应交因处理“灭顶”事件中,心理压力过大,在处理旗下电信事业“台湾之星”出售上,简直是赔着大卖。
在危机处置焦头烂额之时,大哥魏应州就直接站出来,做出了一系列决定。
首先,个人拿出100多亿资金,还掉味全的银行贷款及承诺捐出的30亿元食安基金。
其次,因担心二弟得了忧郁症,将他“软禁”在上海静养。
接下来,就是对家族事业与卷入危机关联体快速“切割”。
人事上,顶新旗下海峡以东的台湾“烂摊子”,交由二弟魏应交,而海峡以西的由自己与老四负责,并迅速切割康师傅与卷入风波的味全之间的关系。
至于老三魏应充,作为危机事件当事人,虽因交保但被限制处境,而且每天要到警局报到,且身心受到巨创,已无心再管事。
正因为有着强大的家族凝聚力,加上老大魏应州全面浮出台面,接管企业,才有后来顶新的“起死回生”。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家族凝聚力是危机治理的动力源。
三、家族企业要有危机管理预案
从康师傅家族“魏应充案”最后司法审定结果来看,原来喧嚣一时、沸沸扬扬的食安问题,最后是以“无罪”判定,也就是事实与舆论传导的那些事有很大出入。
可造成“灭顶”严重后果的,除了岛内扭曲的政治及传媒生态环境外,顶新魏氏家族自身也有危机处理失当的严重问题。
在灭顶行动中,不断出现的传言让魏家穷于应付。比如,1980年台湾中部的米糠油多氯联苯中毒事件是顶新所为。
同时,魏应充也被媒体报导不吃自家生产的食用油,只吃进口的橄榄油,甚至连到餐厅也不放心的自行携带油品,再请厨师入菜,等等。
一个偶然因关联企业“大统长基”引起的突发事态,最后却被“真相因人而异”。
造成蔓延式危机风暴,差点自砸招牌,康师傅在台湾地区的事业也黯然退场,这当中有很多是顶新危机处理失当的症结。
家族企业与其他形态的企业相比,私营成分更高,不大不小的危机事件,一旦危机处理失当,很容易招致重大损失。
因此,家族企业在创造企业财富的同时,还要重视风险管理。
危机处理,首先要有危机意识,其次要有危机管理预案,然后在危机发生时及时反应,并采取适当的处理手段(比如魏应州的果断出手)。
家族企业缺乏危机意识,没有危机管理预案,缺乏预演,危机发生时反应迟钝,最后往往导致风险失控,酿成无法挽回的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