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之前我没看过演出,这跟经济没有关系,你没有这个机会去看到啊,那个地方没有啊。这些地方为什么没有演出是有原因的,因为中国这么大,如果按照他们那些所谓的这些演艺界的人的眼光,早就过来诓钱了,就是难度太大了嘛,他们回避风险都走了就不来了。 ”
“其实我们国家主要人口还是在这些地方。”
——李志《我们的叁叁肆·日落前抵达》
- 1 -
4个月,18个城市,李志的叁叁肆计划至今已经走完了进度条的5.4%。
2017年3月4日的滁州,带着种种不确定性,叁叁肆的首场演出开始了。在那之前,没有人能想到,在李志的现场,在小城市的livehouse里,竟会有一群边查歌词边大合唱的中年“叔叔阿姨”们。
观众在微博记录下叁叁肆首站现场
“开局居然是微利的,而不是自杀式的。”这给了李志团队,以及所有关注叁叁肆计划的人们很大的信心。
不过,这场漫长而浩大的演出计划,依然面临着充满未知和变数的不确定性,也依旧时刻面对着来自外界甚至自我的质疑。
“目前看来可能看不出它的深远意义。”在《我们的叁叁肆》里,翁庆年说:“这个十年搞完后再过个十年或者说再过个二十年,你有可能才会看到它的意义与价值在哪。”
没错,就是《翁庆年的六英镑》中的翁庆年,李志的大学室友。
“那个时候还是对这个社会对生活充满着梦想,充满着理想或者说一些追求的东西,但很快到我这个年龄到后来的一段时候,我基本上就放弃这些东西了,都是按照生活必须的,按部就班的上班或者去干嘛,”翁庆年说,“而李志还一直坚持他的东西。”
翁庆年还说,很不喜欢李志写给他的那首歌
曾经,他们不抱希望般地质问“一斤理想要多少钱”,如今,李志依旧悲观,但他的身上已经再也看不到戾气。面对镜头,他从容淡定一笑:“不担心,这没有什么好坚持的,不想干就不干了呗。”
话虽这么说,但在那些“不想干了”的时刻,他还是表现出了从容和冷静。巡演至今,就像西天取经,虽千难万险但一路披荆斩棘降妖除魔。
定好的场地突然被告知消防未过,立即场外搭出了个小型音乐节架势的台子,担心粉丝失望设立现场退票处;演出中调音台又发生事故,李志又重演了一遍,结束后说仍然可以不满意退票……面对有限条件下的突发问题,他要做的就是努力去完成这场演出。
“刚开始的时候遇到问题还是有点紧张,其实到现在我已经完全无所谓了,因为,就有话说,大不了取消吧,怎么办呢。但是,但凡我们能够去做的,我们都会尽力去做,让那个演出去完成它,不管质量高低,去完成它。”
“妥协,扰民声音小一点,或者怎么样我们都可以去妥协,只要让我去演出来。所以,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包括前面有这么多事情垫底之后,我就觉得无所谓了。”李志说。
- 2 -
淮南站,当李志团队到达现场时才得知,原定的场地木屋livehouse被人举报,封了。
木屋livehouse老板
距离演出还剩20小时,李志团队临时把场地转到了一家饭店进行搭台。演出结束时,李志在现场问所有观众:在坐有没有相关部门的人,木屋出现了一些问题需要帮助。
他说,对于一个城市的非主流音乐来说,livehouse是最重要的一块,没有livehouse就什么都没有。“一个稳定的live house对这个城市很重要。”
对于巡演中大部分小城市的livehouse来说,只能靠情怀苦苦支撑,生存状况摇摇欲坠。livehouse经营不下去,就很少有乐队会来演出,人们对于现场音乐的概念就永远无从得知;也正因为人们对现场音乐的一无所知,没有人会来看演出,livehouse想继续经营下去也是步履维艰,成了一条死循环。
必须有一个契机,有一个人,来突破这个困境。
上山下乡,普及现场音乐,把三四线城市年轻人的娱乐生活从麻将桌和饭桌往这边拉一点,也给那些垂危的livehouse一些生存下去的信心,这正是叁叁肆所描绘愿景的一部分。
- 3 -
五六年前,李志乐队的一个键盘手问他,国内最好的乐手一年赚多少钱。
李志说,一百万。
他说,我去做个副机长,轻轻松松就可以赚这么多。
“为什么?也就是经济问题。”
“请个好的经纪人,有智商有情商能力强,他干嘛在这里面干啊。一年干死干活干不了几个钱,没有人进来,所以演出也搞不好,也没有好的歌,也没有好的乐队从业人员、观众 ,就是这么恶性循环的。”(李志《我们的叁叁肆》)
看,又是一个需要突破的困境。
或许,李志并不是一个在音乐上多么有才华的人,但在我看来,他把自己的才华和努力发挥到了极致,并始终在直面问题,突破困局。他愿意站出来,做那个说话的人、做事的人。
“普及现场音乐”,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个高尚而宏大的目标。任重道远,谁又有魄力和担当来把这样的目标变成责任?
叁叁肆不会每天上演。当演出散场,当太阳再次升起,当小城的生活恢复往日平静,那些躁动夜晚带来的影响,还会持续吗?
或许,需要等待时间的答案,又或许,还需要更多个李志的出现。
- End -
文 | 野良
编辑 | 卷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