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财天COVER 易浠
编辑 | 吴跃
12月1日，大润发母公司高鑫零售罕见大涨，每股报收1.75港元，上涨8.7%，总市值为166.96亿港元。前一晚，其突然发布公告称，沈辉因家庭事务原因辞任执行董事、CEO职务，由李卫平接任。
高鑫零售没有给换帅留出缓冲的时间，新CEO李卫平次日起就开始掌权。今年47岁的李卫平，是深耕零售行业26年的老将，2018年加入盒马，先后担任华北北京大区总经理、盒马鲜生CEO、盒马首席商品官等职务。
高鑫零售给李卫平开出了336万元的年薪，还享有酌情管理花红。不过，她接手的是一家再度由盈转亏的企业。截至2025年9月30日的6个月内，高鑫零售收入为305.02亿元，同比下滑12.1%，权益股东应占亏损1.23亿元。
01、五年换了三任CEO
高鑫零售的核心业务是大润发，其换帅故事，要从2020年说起。当时，林小海从阿里空降而来，被寄予厚望推动这家传统零售巨头的转型。虽然他推出M会员店、探索高端化路线，但未能阻止大润发的下滑趋势。2024年3月，沈辉临危受命。这位1999年就加入欧尚的“老零售人”，上任CEO后采取完全不同的策略：回归平价。他关闭了20家低效大卖场，将4家大卖场转型为M会员店，推出“超省”自有品牌矩阵。
在沈辉的带领下，大润发在2025财年实现净利润3.86亿元，成功扭亏为盈。然而好景不长，不到一年时间，大润发再度出现亏损。今年2月，德弘资本以131亿港元从阿里手中接过高鑫零售78.7%的股权后，大润发正式进入“德弘资本时代”。
对于林小海和沈辉这两任CEO，大润发前员工南焕告诉《财经天下》，“从性格来看，沈辉比林小海看起来柔和”。这种个性特征也体现在两人掌舵后大润发的发展风格上。“林小海时代，大润发一直试图用大的动作来改变自身；沈辉来了后，大润发变温和了。”
南焕认为，沈辉上任后，大润发之所以扭亏为盈，是因为降本增效。当大润发没法再继续降本增效后，其业绩颓势显现出来，再度出现亏损。作为昔日的商超之王，大润发的口碑也打了折扣。“大润发的‘超省’系列确实便宜，但品质不稳定。”一位江苏网友评论道，“有时候买的东西很好，有时候就让人失望”。
另一位上海消费者表示：“大润发M会员店与山姆相比，商品差异化不大，但体验感有差距。尤其是节假日人多的时候，管理明显跟不上。”还有消费者吐槽大润发的线上服务：“在大润发优鲜下单，经常遇到缺货或者配送延迟的问题。与其他生鲜电商相比，还有差距。”
这些评价反映了大润发在转型过程中面临的挑战：如何平衡价格与品质，如何实现真正的差异化竞争。为了突破这些增长瓶颈，一直想拯救大润发的德弘资本，找来被称作零售行业“实战教科书”的李卫平。高鑫零售在公告中明确表示，李卫平的专业背景与集团“健康商品+快乐体验+贴心服务”三年战略高度契合。
李卫平的履历颇为亮眼。她于1999年步入零售业，先后在华润超级市场、乐天超市担任要职，2018年加入盒马。在盒马的7年时间里，李卫平从华北北京大区总经理起步，凭借带领区域实现扭亏为盈的业绩，一路晋升至盒马鲜生CEO、盒马首席商品官。
公开信息显示，在商品运营方面，李卫平有丰富经验和较强的执行风格。2024年，她调任盒马总部担任首席商品官，全面负责商品体系相关工作。面对老东家新CEO的上任，南焕告诉《财经天下》，女性领导者心思更细腻一些，更能理解当下的消费主流群体，或者营销方向。不论是盒马还是山姆，其对标的消费群体有针对性，这也是它们成功的一大因素。
不过，在广东省食品安全保障促进会副会长朱丹蓬看来，光靠换一个CEO不能完全改变整个大润发。整个大润发的问题，更多是模式、供应链、服务体系的问题。比如大润发与客户之间的黏性变弱，线上线下互补互融不足等。从种种迹象来看，过去的德弘资本并没有将这些当作主线任务。
02、靠“三板斧”能续命？
入主大润发后，德弘资本更多是通过“三板斧”为其续命。
第一板斧就是整治内部管理弊病。第二板斧是组织架构调整：德弘资本将原有的五大营运区精简为华东、华南、华北、东北四大区，打破了长期存在的区域壁垒，这一调整节省了单一大区每年超千万元的运营成本。第三板斧是业态调改：大润发计划在本财年完成超30家门店的整店调改或区域调改，预计下个财年之前完成超200家门店调改。未来三年，计划将线上业绩占比提升到40%至50%。同时，大润发已启动前置仓项目，在上海、江阴等五地建成前置仓，单仓平均面积约500平方米，日均销售额约5万元。
眼下，德弘资本希望通过换CEO为大润发带来新的思路和活力。那么，新CEO李卫平在大润发将会展开一场什么样的改革冒险？“这取决于德弘资本的授权力度。李卫平的个人性格，也决定了整个大润发未来改革的效率。最关键的还有李卫平对于整个中国零售行业的认知。”朱丹蓬认为。
从当下大润发再度亏损的现实来看，“德弘资本的授权力度会大一些，因为再不授权的话，大润发的处境会更艰难。”朱丹蓬认为。况且，相较于林小海背后是阿里，沈辉背后是大润发创始人黄明端，李卫平是德弘资本亲自招来的。业内有观点认为，从李卫平的个人特征和行业认知来看，大润发的改革可能呈现出几种鲜明的风格。
李卫平在盒马内部有“大姐”之称。这意味着其管理风格果断、注重执行。她的薪酬方案，比如固定年薪336万元，其余薪酬与绩效挂钩，也体现了“业绩导向”的思路。这说明德弘资本希望找一位有魄力的领导者，来改变大润发的现状。
在盒马的核心经历，决定了李卫平对零售行业的认知是商品驱动和市场化的。业内专家分析，她的首要任务将聚焦于生鲜品类升级、供应链优化以及前置仓到家业务的破局，这直接针对大润发目前的短板。她的思路可能是利用生鲜引流，并通过强化自有品牌，如“超省”系列实现差异化。
李卫平的背景横跨传统商超华润、乐天和新零售盒马。她很可能推动大润发将互联网的敏捷决策和数据驱动，与传统零售扎实的供应链和运营基本功相结合。高鑫零售在公告中希望她能将“回归创业公司的冲劲和执行力”带入组织，也印证了这一点。
尽管个人背景与德弘资本的诉求很匹配，但李卫平的前路依然挑战重重。毕竟，零售行业的竞争从来未停止。山姆、盒马、奥乐齐等竞争对手也在不断调整策略。大润发固然有自己的爆款固定客群、重点单品，但多名业内人士告诉《财经天下》，除了价格与品质失衡，相较于一些商超拥有全年龄段客户群，大润发受众以老人为主，购买力相对有限。这也是大润发需要解决的难题。
由此可见，大润发的转型不仅仅是一场内部改革，更是与时间赛跑，与市场趋势博弈的过程。更重要的一点是，德弘资本作为私募基金，对投资回报有周期要求。李卫平需要用其融合性的零售认知和强势的执行力，在有限的时间内，将蓝图转化为实实在在的业绩，压力已经给到这位刚上任的CEO。
（文中人物南焕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