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年3月，国务院印发《加快剥离国有企业办社会职能和解决历史遗留问题工作方案的通知》及公立医院改制加速以来，资本市场上掀起了一股收购企业、公立医院的热潮。
今年3月初，东风汽车旗下东风医疗集团将整体划转至中国医药集团，现已进入最后实施阶段。
东风汽车公司相关负责人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此次划转完成后，东风医疗集团旗下三家公立医院（其中包括一家三甲医院），将由东风辅业进入国药主业、融入行业发展。新成立的国药东风医疗健康产业有限公司注册资本2亿元，作为独立的市场主体，按照市场化规律发展。”
此轮剥离及改制为社会资本释放了数千家企业医院的蓝海市场，收购方均跃跃欲试。目前，较为知名的医疗集团包括华润医疗、北大医疗、首都医疗集团等，均有收购企业、公立医院的案例。
业内人士普遍建议，应吸取以往经验，在改制和职工分流方面处理得更加恰当。
“抢购”医院
这并非是国药集团第一次并购医院。
早在2013年，国药集团就通过子公司中国国际医药卫生公司和新乡中原医院管理有限公司共同出资设立了国药中原医院管理有限公司。按照官网数据，截至目前，国药中原旗下已经拥有了八家直属医院和两家托管医院。
“医疗集团位于十堰市城区，由一个三级医院、两家二级医院及若干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组成。十堰城区医疗资源非常丰厚，在城区有三级医院三家，竞争激烈。整体划转给国药集团，国药集团以医院为中心，带动医药健康产业链发展。”上述东风汽车公司相关负责人表示，此次将旗下医疗系统整体划转自国药集团利于中央企业资源重组，实现国有资产保值增值。
自去年3月，国务院印发《加快剥离国有企业办社会职能和解决历史遗留问题工作方案的通知》以及公立医院改制加速以来，社会资本就开始了企业医院及公立医院收购的跑马圈地。
“国企医院剥离是很大的机会，企业医院往往没有欠账，区域市场独占性强，医院班底也不错，华润、中信、北大医疗都在争夺这一块资源。但政府部门担心，如企业医院打包交给市场化主体，在改制和职工分流等方面处理不当，就会造成不稳定因素。”首度医疗集团负责人隋国平曾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记者注意到，此前，海南海药以3.4亿买下鄂钢医院，复星集团10亿参股国有企业江苏徐矿集团旗下19家医院，恒康医疗拟收购三家兰考医院改制后有限公司的100%股权。仅2016年，就有30家公立、企业医院相继出售。
对此，北京一医疗投资基金负责人解释称：“药企投资医院的逻辑都是相似的，在医保控费、两票制政策相继出台后，药企成本升高，利润逐年下滑，因此为寻找新的利润增长点转而瞄准处于医疗产业链终端的医院。”
医院收购的两难
不过，目前市场上大部分买家还是在购买非公立医院。“有别于国药集团与东风汽车在央企层面上的划转，目前由于医疗改革并未完全放开公立医院的并购，所以大部分都是收购的规模较小的非公立医院。”上述基金负责人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相比于公立医院来说，民营医院在人才及医疗资源上没有任何优势。”清华大学医院管理研究院研究员曹健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一方面，非公立医院没有造血能力，在短期内只能通过挖公立医院的非核心医生弥补医护人员短缺；另一方面，非公医疗机构在品牌声誉和收入规模上都无法与公立医院相比。
单纯从投资的角度来看，收购医院也令收购方陷入两难。上述投资人士认为，医院属于重资产，扩展性较差。即扩大规模只能通过增加床位和医疗设备，这样所花费的人力成本及时间成本都比较大。
而从估值方式和退出机制来讲也显得不尽如人意。“相比于一般性资产可采用市盈率或现金流折现的方式进行估值，医院的特殊性质使得它的盈利水平处于一个低水平，加上土地价值无法估值，我们在实际操作中都是根据其流水进行估值，也就是所谓的市销率。”上述投资人士告诉记者，医院的非盈利性使得其通过上市退出十分困难，一般而言其回报周期十分漫长。
“但尽管如此，正是因为医院的特殊性，在这个投资市场上仍旧存在一些机会，现在流行的一个做法是通过港股上市再退出。”上述基金人士解释称：“对房地产公司而言，投资医院最主要的逻辑是为了抗周期，因为房地产行业是一个周期性十分强的行业；而保险资金因其回收年限较长，和投资医院的回收周期较为吻合。”
混改难题未解
不过，随着医疗体制改革的持续推进，公立医院的市场化渠道也会逐渐被打开。按照现有法律规定，医院盈利并未设置上限。
“单就运营模式来看，民营医院和公立医院的差别不大，其主要的收入来源均从供应链采购中获得。”曹健向记者算了一笔账，按照目前的市场情况，药品收入占医院整体收入的40%，而加上耗材和医疗设备大概占整体收入的60%。
曹健认为，公立体制无法实际反映出医院的利润情况。如果民营资本进入公立医院，在体制发生转变之后，诸如药品回扣之类的灰色收入将被压榨出来，在利润端显现出来。“目前药品采购渠道普遍存在20%-30%的销售回扣，如果将这一部分收入转入利润里，将是十分可观的。”
但在推进企业医院混改的过程中仍旧存在诸多难题。“公立医院属于事业单位。而事业单位的人事编制及土地性质问题，在经营权移交过程中均不易处理。”上述基金人士告诉记者。
“投资者对利润及投资回报的需求可能使过度医疗的发生率更高。在目前来说，国家尚未出台专门针对市场化经营性医院的管理办法，因此仍旧存在许多管理漏洞。”曹健认为，但总体来说，在医院体系内引入社会资本将使医疗服务水平得到进一步提升，“引入资本后，可进一步改善医院人才结构，提高品牌影响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