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写安吉拉·卡特:多产的作家,离经叛道的生活,存疑的女权主义者

又出了一本安吉拉·卡特的传记,有点儿期待中文版。

1970年代早期的安吉拉·卡特 图片来源:British Library/Angela Carter Estate

安吉拉·卡特(Angela Carter)1992年去世,她终身吸烟,51岁死于肺癌。在此之前,我评论了她最后一本小说,一本充满惊喜的佳作——《明智的孩子(Wise Children)》,这部书讲述了一个英国戏剧之家长达一个世纪的戏剧化的生活与爱。这本书充满了莎士比亚般令人着迷的气息:包括奥菲利亚式的疯狂场景,无数“李尔王”和“暴风雨”的回声,双胞胎分别约见对方的恋人,敲击着大门,粗鲁的技工们,好莱坞肤浅对“仲夏夜之梦”的复制,差点导致乱伦的父女迟来的相认,起死回生,每一页都充满着哑剧和狂欢节的氛围,最后,每个杰克都会遇到自己的吉尔,世界恢复原状——嘿,不!我那个时候就爱上了这本书,如今依旧喜爱。

虽然埃德蒙德·高登(Edmund Gordon)所著的《安吉拉·卡特的发明(The Invention of Angela Carter)》是一部格外细致和吸引人的传记作品,却让我怀疑,阅读一位我敬仰的当代作家传记是不是个好主意。在为卡特撰写传记的时候,高登探索了卡特严格自我省察的内心生活,这在她持续的抑郁状态、对爱情歇斯底里的追逐,以及对家庭和朋友周期性的无情中可见一斑。

《安吉拉·卡特的发明》封面

幸运的是,卡特在年近四十时终于放松下来,和一个比她年轻的男人一起,找到了家庭的宁静,并开始创作自己最好的作品,尤其是对童话故事的重编——《染血之室(The Bloody Chamber)》,对于色情作品的争议性研究——《虐待狂的女人(The Sadeian Woman)》,以及艺术水平最高的杰作——《马戏团之夜(Nights in the Circus)》,这部魔幻现实主义的小说记录了“吊索上的海伦”(Helen of the High Wires)喧闹的生活、唯一的非沃尔斯(Fevvers),以及一位真正有着翅膀的空中马戏表演家。

安吉拉·卡特原名安吉拉·斯托克(Angela Stalker),1940年出生在英国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在父母的宠爱中长大。她的父亲是一家报纸的夜班编辑,卡特说,他“并没有让我做好准备迎合父权制,我从小就被他视作掌上明珠”。但母亲有时让她感到窒息,于是她很快就开始追寻自由。青春期的卡特开始穿奇装异服,阔檐帽、嬉皮士裙子和黑色渔网袜,部分原因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在的羞涩和不安。一天下午,她在一家唱片店遇见了一位名叫保罗·卡特的化学家,保罗性格阴郁,深深沉醉于乡村音乐。他们于1960年结婚,那一年,安吉拉19岁。

年轻的安吉拉·卡特

在接下来的十年里,安吉拉和保罗居住在布里斯托,安吉拉在当地大学的英语系学习,结交了许多具有自由精神的朋友,很快对政治尤其是对英国根深蒂固的阶级分化有了更多认识。她涉猎广泛,纳博科夫和博格斯是她最喜爱的两位当代作家。卡特很快开始创作自己的短篇小说,随后有了第一本小说《影舞(Shadow Dance)》,于1966年出版。这本书的内容包括性侵和谋杀,卡特自己说这部书是一出黑色喜剧。

在接下来的几年间,卡特创作了《魔幻玩具铺(The Magic Toyshop)》《几种知觉(Several Perceptions)》和《英雄和恶徒(Heroes and Villians)》,渐渐被评论界认为是一位杰出的年轻作家。当她获得毛姆奖的时候,她决定把奖金用来海外旅行,目的地是日本。在日本,她疯狂地爱上了一个日本男人,旋即和深感震惊的丈夫离了婚。卡特一回到英国,便过起了没有他人“牵绊”的自由生活。在接下来的五年里,她出版了反乌托邦小说《霍夫曼博士的魔鬼欲望机器(The Infernal Desire Machines of Dr. Hoffman)》(又名《梦想之战(The War of Dreams)》)和阴森又华丽的《新夏娃的激情(The Passion of New Eve)》——该书主人公是一位跨性别者。她逐渐被人们称赞为一位女权主义偶像——就像某种白巫师和地球母亲的结合体,这令她颇为烦恼。

正如伦敦国王学院讲师高登反复强调的那样:任何把卡特视为性别政治旗手的观点,都会削弱她作为一个作家的光辉;卡特在意识形态上从来不纯粹,并且“从未认为对女性的压迫与其他类别的压迫有着根本上的不同”。正如卡特自己在人生终点时抱怨的那样,“我无意去创作学校里会使用的晚近女性主义理论的教科书,而且一想到大学在教授关于我的内容,我就感到可悲。”

安吉拉·卡特

如今,我猜她是否正在墓穴中辗转反侧。卡特对于古典童话的惊人解读突出了其中的情色底蕴,她创作诸如《与狼为伴(The Company with Wolves)》《里昂先生的守护(The Courtship of Mr. Lyon)》和《染血之室》这样的标志性作品,以致损害了具有高贵精神和浪漫主义的《马戏团之夜》和《明智的孩子》的知名度。她并非在对性别主义的反对上有所迟疑,在个人层面上,她当然憎恨男孩子们——尤其是伊恩·麦克尤恩(Ian McEwan)和她的朋友萨尔曼·拉什迪(Salman Rushdie)——他们揽获了各种奖项,还能从出版社拿到高额的定金。尽管她想象力惊人且文笔优美,却没有一本书入围过布克奖的短名单。

安吉拉·卡特不断地重塑自我,却很少在书中表现出自己的快乐,尽管她的朋友们反复提及她对人的温和和慷慨。毫无疑问的是,她是一个勤奋的作家,写了许多书评,常在不同的大学里任教(但我认为教得不算好)。她当然可以很有趣,在儿子出生后,她曾说过“有了孩子之后,你才能懂得什么是无条件的爱。”在我读完埃德蒙德所著的这部令人敬仰的传记后,卡特对于爱情的抑制,以及她在小说中对象征性自传体的使用,还有那种把人生视为表演的态度,使我不禁想起了另一个伟大的20世纪作家:科莱特(译者注:法国著名女作家Sidonie-Gabrielle Colette)

卡特部分作品的中文版

(翻译:李睿一)

……………………………………

欢迎你来微博找我们,请点这里

也可以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界面文化”【ID:BooksAndFun】

来源:华盛顿邮报 查看原文

广告等商务合作,请点击这里

本文为转载内容,授权事宜请联系原著作权人。

打开界面新闻APP,查看原文
界面新闻
打开界面新闻,查看更多专业报道

热门评论

打开APP,查看全部评论,抢神评席位

热门推荐

    下载界面APP 订阅更多品牌栏目
      界面新闻
      界面新闻
      只服务于独立思考的人群
      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