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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面新闻编辑 | 刘海川
“在未成年人上网问题的讨论中，未成年人自己的声音反倒被忽视了。”佟毕铖认为，在上网问题上，未成年人与成年人看法存在很大差别，一直想就此问题表达一些未成年人的声音。
近日，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发布《县域未成年人网络消费调研报告》。该份调研报告近2万字，由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实习生、高中学生佟毕铖完成。
这是国内第一份由未成年人独立完成的未成年人网络问题调研报告。据佟毕铖介绍，自今年6月中旬开始，他陆续到河北、贵州、江西、安徽、陕西、山东6个省8个县开展调研工作。在河北、贵州、江西、安徽四个省进行问卷调查、收回有效问卷1108份，访谈同学75名。在对问卷统计后，本人又到陕西、山东访谈了35名未成年人，以上共访谈了110名未成年人。
“报告充分体现了未成年人参与权的生动实践，让我们对未成年人网络保护问题有更加立体和全面的认识。”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副教授、中国政法大学未成年人事务治理与法律研究基地副主任苑宁宁表示，网络保护问题是未成年人保护领域中社会各界十分关心的话题。实习生以未成年人身份作出这份调研访谈，真正体现了同类群体的参与感，让我们有机会了解这类群体，带来更多思考。
苑宁宁进一步指出，报告从未成年人视角提出了很多新的观点，例如希望减少对于未成年人使用网络的限制，将青少年模式改革为未成年人喜欢的网络空间等，值得我们在立法、政策制定及未来改进过程中去进行合理分析。
“此外，报告中的很多数据有助于我们反思在未成年人保护工作背后面临的问题，为健全未成年人网络保护体系提供了更多元化的视角。”苑宁宁表示。
界面新闻注意到，本次调研不仅关注未成年人金钱消费，还包括时间消费。调研发现，县域未成年人上网时间普遍偏长，超八成未成年人周末及节假日玩网络游戏时间超过国家规定。
从调研情况来看，近一半未成年人上学期间每天上网超3小时，周末和节假日平均每日上网时间超过3小时的未成年人更是达到将近 80%的比例。而在周末和节假日时间玩游戏超过1小时的有888人，占比80.14%，更是超过了国家规定。
《未成年人网络保护条例》第四十六条规定，网络游戏服务提供者应当通过统一的未成年人网络游戏电子身份认证系统等必要手段验证未成年人用户真实身份信息。
而从此次调研情况来看，县域未成年人借名认证情况严重，实名制限制作用很小。
调研报告显示，县域未成年人游戏实名制普及率极低。根据问卷调研情况，77%的未成年人不用自己的信息进行认证，其中超一半的未成年人使用父母信息认证。
在访谈的92名玩游戏的同学中，仅有5人是本人实名认证，81人是借用亲属名义认证，使用网购平台代认证的1名，其他5人表示，所玩游戏不需要实名认证。而在81位借亲属信息认证的未成年人中，有将近9成的未成年人表示他人不知道帮助自己进行了身份认证。
“这也再次说明平台在落实实名制的问题上还存在一定差距。”苑宁宁表示，报告所提及的观点再次印证了未成年人网络保护方面存在的问题，也进一步检验此前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所出台的法律政策效果。
在这次调研中，多数未成年人认为青少年模式内容过于单一，建议减少限制，取消青少年模式。
在1108份有效问卷中，有471人认为青少年模式限制太多，占比42.51%；有228人不喜欢被监管，占比20.58%；有208人认为没必要，占比18.77%。
访谈中大量未成年人都提出了短视频平台的青少年模式问题，问题主要集中在视频质量差、缺乏社交功能、限制时间三方面。对此，报告建议，应该放弃现有的白名单制度，而使用黑名单制度。
《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第五十五条规定，禁止制作、复制、出版、发布、传播含有宣扬淫秽、色情、暴力、邪教、迷信、赌博、引诱自杀、恐怖主义、分裂主义、极端主义等危害未成年人身心健康内容的图书、报刊、电影、广播电视节目、舞台艺术作品、音像制品、电子出版物和网络信息等。
“凡是涉及《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中提及的危害未成年人身心健康的内容，都应该被黑名单拉黑，排除在青少年模式之外，其他所有内容都可以纳入青少年模式的范畴。”佟毕铖表示。
此外，要改革目前的青少年模式，报告还建议优化评论区，将法律中危害未成年人身心健康的内容排除在外；调整交友功能，避免添加到诈骗人员及其他犯罪分子。
界面新闻注意到，本次调研报告还提出了新颖的观点。报告认为未成年人之所以上网时间偏长，是因为缺乏休闲的室外活动。
报告指出，在是否愿意放弃上网时间和同学一起打篮球（或他本人喜欢的其他运动）的问题中，有 95.45%的人愿意放弃游戏时间和同学一起运动，仅有 4.55%的人不愿意。在是否愿意放弃上网时间参加学校组织的课外活动的问题中，有 98.18%的人愿意放弃游戏时间参加学校的课外活动，而仅有 1.82%的人不愿意参加课外活动。
“要根本解决未成年人长时间上网问题，就要解决不上网‘干什么’的问题。”佟毕铖认为，让未成年人参加更多线下的休闲运动活动，最重要的是谁来组织、怎样组织。对此他建议， 希望国家和网络平台企业能够研究组织更多让未成年人喜欢参加的线下休闲运动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