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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面新闻编辑 | 沈霄戈
“最近明显感觉北京的外国游客变多了”、“景区长满了外国人”、“豫园被外国人包围了！”、“大东海已被外国游客占领，反倒我们像外国游客”......随着中国不断扩大免签“朋友圈”、实行邮轮入境免签以及144小时过境免签等多种政策，全国多地的外国游客明显多了起来。
据中国国家移民管理局最新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中国记录了1464万人次的外国人入境旅行，同比增长152.7%。据统计，通过免签入境超854万人次，占比52%，同比增长190.1%。
哪些城市最受外国游客青睐？
入境游正在快速恢复。在去哪儿平台上，2024年上半年，使用非中国护照预订国内航线间机票的旅客预订量，同比2023年增长1.8倍。其中，持美国、俄罗斯、加拿大、韩国、澳大利亚护照旅客的预订量排名前五位。持马来西亚、日本、哈萨克斯坦护照的预订增幅最明显，均在2.2倍以上。
外国游客来华旅游主要有跟团游和自由行两种方式。其中受制于语言等多方面原因，大部分中老年人、家庭游客更青睐于选择跟团来中国，而不少年轻人、背包客则愿意自己做攻略自由行。
中旅旅行等多个旅行社告诉界面新闻，和2019年比，跟团游方面变化不大。上海、北京、西安、桂林、张家界等传统的旅游目的地，仍是很多欧美游客第一次来华旅游的首选。景区方面，长城、故宫、兵马俑等仍是外国旅客必打卡的热门景点。
“无论是街头、地铁、还是商场、景区内，都感觉最近老外人数爆棚。”上海本地人王陆告诉界面新闻。同样发现外国游客明显变多的还有在西安上班的叶凌。她告诉界面新闻，从今年5月开始，西安街边和景区的外国游客“浓度”越来越高。“兵马俑等景区更是随处可见外国旅游团。”
携程相关负责人告诉界面新闻，除了上海、北京、广州、深圳、杭州等入境游热门目的地外，相比于2019年同期，今年重庆进入了外国旅客热门入境城市前十名，排名较之前上升3位，位列第7。
究其原因，重庆入境游的增长主要得益于重庆机场国际航班数量的增长。重庆江北国际机场数据显示，目前实际在飞国际（地区）客运航线27条，每周超过150班，通达西雅图、伦敦、巴黎、马德里、新加坡等多个城市，基本构建覆盖北美、欧洲、中东、东南亚等区域的国际客运航线网络。另外，江北机场还将计划增开新的航线。
重庆边检总站数据统计，今年上半年，经重庆江北机场口岸来华的外籍人员数量最多的国家为马来西亚、新加坡、泰国。其中，免签入境外籍人员近4万人次，是2023年上半年的77倍。
一位来自西班牙马德里的游客非常喜欢中国，从大学的时候便选修了中文，还为自己起了个中文名字叫王瑾瑜。她表示，此前一直想来中国旅游，但由于疫情等多种原因，一直没能有机会。自中国对西班牙免签后，她便做了非常多攻略，今年6月初和朋友一起来中国旅游。
“因为我能用中文进行简单对话，同时也为了更加自由、更加近距离体验真实的中国，所以我们没有选择报团，而是选择了自由行。中国的支付和交通非常方便。”王瑾瑜表示，她们先落地上海去打卡了迪士尼，之后又一路游玩了杭州、成都、重庆等多个城市。
提及令她最印象深刻的城市，她告诉界面新闻，“重庆和成都都非常时尚和漂亮，我感到非常惊讶，尤其是重庆，像是2039年的建筑。不过相比于大都市的繁华，有丰厚文化底蕴和自然美景的杭州更吸引我。我非常喜欢杭州的寺庙和茶叶。”
除了传统热门大城市外，入境游目的地还下沉到更多二线城市。去哪儿相关负责人表示，有很多资深外国旅客不满足于逛大城市的景点，一些中国特色的小城吸引他们前往。黑河成为俄罗斯人网购的“收货地”，韩国游客扎堆张家界。云南元阳梯田，被誉为“最窄县城”的云南昭通盐津，七彩丹霞甘肃张掖等小城，出现在外国游客vlog记录中。“玩过最多城市的外国游客是俄罗斯，去过16个城市。10%的游客今年来了两次以上。”
相比于2019年，入境口岸也更丰富了。众信旅游公关经理李梦然告诉界面新闻，除了北京、上海、杭州等大城市比较受到外国游客青睐以外，山东青岛、南京、郑州等一些城市都开始陆续迎接入境游客。“上周，众信旅游就刚刚结束了一个近百人规模的南京入境团队接待任务。”
入境游支付优化 外国游客花式“买买买”
除了免签政策外，中国还不断优化入境游客的支付便利，方便外国游客在华出行消费。
今年3月7日，国务院发布了《关于进一步优化支付服务提升支付便利性的意见》要求完善多层次、多元化的支付服务体系。在此背景下，北京等多地开始加强POS机覆盖范围。
目前北京市四星以上景区及酒店均已按要求完成外币兑换点、ATM机、外卡POS机的增设工作。界面新闻观察到，北京不少旅游景区周边的小店内也已经摆上了刷卡支付的标识。
界面新闻咨询多个来华自由行的外国游客了解到，也有不少年轻人愿意尝试支付宝、微信等移动支付方式。7月8日，支付宝表示，将联合银联国际进一步升级支付服务，入境宾客下载注册支付宝App后可绑定银联国际银行卡扫码支付。
在支付方式不断便利的情况下，外国游客在华开启“买买买”模式。
其中，中国传统服饰一直十分吸引外国游客的眼球。不少人在社交媒体表示，走在豫园景区、大唐不夜城、故宫、拙政园等热门景区内，时不时能看到身着汉服、清装等中国传统服饰的外国游客。一位购买了一套汉服的法国游客表示，“我非常喜欢中国文化，所以此次来西安时便特地穿了中国传统服装拍照。非常漂亮和舒服。”
近期，上海田子坊汉服旗袍店也接到了不少外国游客的订单。在其社交媒体上，不少外国游客购买并穿着汉服、新中式，除了常见的欧美游客外，还有印度、新加坡、荷兰等多个国家游客。
除了中国的传统服饰外，界面新闻观察发现，不少外国游客购物地点从一线城市大型商场到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购买物品从科技产品到手工艺品，几乎全覆盖。李梦然告诉界面新闻，像小米、华为等科技产品，以及一些小家电成为了外国游客来华购物的一个新选择方向。在电子产品门店中常能偶遇外国游客。
中国的各种纪念品也深受外国游客的青睐。具有中国文化底蕴和特色的陶瓷、刺绣、摆件、文创销售十分火爆。据央视网报道，北京秀水街的4层，定制服装、瓷器、茶具应有尽有，这里也是外国朋友常逛的地方。像这样买一件写着自己中文名字的专属礼物最近成了外国游客的心头好。北京秀水街商业管理有限公司总裁董青表示，“今年我们接待的外国游客量较去年同期增加了近20倍。”
除了易携带的小件纪念品外，还有不少消费水平高的游客在中国购买了家具、兵马俑模型等大型物件，随后通过海运运回自己国家。
不过，入境游行业专家窦俊杰也向界面新闻提及，由于国际油价上涨、供应链等多方面影响，海运价格有所上涨。“听一些旅游商店反馈，有外国游客喜欢买一些大件纪念品，像渔具、兵马俑模型等，现在海运的运费比原来翻了一倍左右，这也波及到了旅游业的消费。”
随着入境游持续升温，外国游客将有望带动国内消费增长。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3年入境游客达8203万人次，总花费约530亿美元。中国旅游研究院院长戴斌曾表示，2024年入境游会呈现高开高走、加速回暖的态势。
挑战仍存
入境游免签虽是极大的利好政策，不过入境游产业链恢复仍面临相关挑战。
“就目前整体市场，不同的国家来华旅游恢复情况不一样。”窦俊杰向界面新闻介绍， 像美国、加拿大等英语客源市场是中国传统客源市场，但今年以来一直表现疲软，估计要到九、十月份应该会有千人的系列团。相较而言，随着中国对西班牙免签，西班牙语客源市场反弹明显，游客体量是去年的三倍左右。
大量外国游客来华旅游使得中国导游需求量暴增。但据窦俊杰观察，目前外语导游数量可能不到三年前的40%。多个导游向界面新闻表示，这使得今年入境游市场专业小语种导游面临短缺，尤其是西班牙语导游。
“本身小语种导游就不多，过去三年，很多西班牙语导游都改行了。最近西语入境团量比较大，我身边的专业的西语导游都忙到吐血，不过也使得导游服务费用较之前上涨10%至20%左右。”北京西班牙语导游小刘告诉界面新闻。
中旅旅行所属国旅总社入境游业务负责人孙鹏也表示，他们也面临相应情况，不过小语种导游短缺主要体现在地域分布不均上，大部分的小语种导游还是在一线城市，包括主要的旅游城市会比较多一点。“上海、北京、西安、桂林的小语种导游，我们旅行社相对比较充足，而成都、重庆、云南等城市小语种导游则比较少。”
除了导游外，景点预约仍是旅行社担忧所在。孙鹏告诉界面新闻，虽然今年6月以来，北京、上海、苏州等多地取消了景区的预约制，但像北京故宫等热门景区还是需要实名制预约。“我们旅行社本身定制游的散客较多，团的体量比较大，旅行社在需要预订机票、酒店等一系列操作后，还需要分别进行多个景区的实名制预约，很多景区预约用的不是一个模板，这个工作量对旅行社来说还是非常大的，并且叠加暑期客流，故宫等热门景区排队情况非常严重。”他说。
除了导游外，中国入境游市场还面临着周边国家的竞争。窦俊杰表示，由于日本、泰国等周边国家开放时间较早，占据先发优势，对中国入境游市场客源有一定分流。
此前，中青旅首席品牌官徐晓磊也表示，相比于2019年，来华旅游的成本有所上涨，东南亚、非洲等国家在性价比等方面更具优势。针对上述情况，中国旅游业唯有不断提升产品品质和内容。
“相比于上半年，每年三季度才是入境游旺季。”窦俊杰表示，虽然国家连续打出了对澳大利亚等多个国家免签的“组合拳”，但由于很多外国游客都是提前一年规划出行，所以对于近期免签的国家来说，不会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七八月份外国游客也没有假期，入境游处于淡季或平季，预计到今年9月份或10月份入境游旺季会有相应的增长。”
此外，他估计，整个入境游市场将预计到2026年有望恢复至2019年的80%左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