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记者 |
界面新闻编辑 | 牙韩翔
在整个冬季的泼天富贵之后，哈尔滨人小范许下了一个新春心愿：希望明年冬天，昨日重现。
因为全名与球星范志毅首字母相同，小范也获得了“哈尔滨范志毅”的外号，但是在这个故事中他希望被称呼为小范，因为这样“比较朴素”。
小范在哈尔滨经营着一家名为“酒悦”的威士忌吧和一家名为“NOVA”的餐吧。春节期间，尔滨的热度又掀起一个小高潮，店里也猛接了一波流量，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过年这几天人都干废了，天天排队。”
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小范对进货铺酒更有信心了，以前对于贵价酒的进货策略是能省则省，现在他规划要好好买点好酒了。“过去酒悦的威士忌主要以1000元一瓶这个价位为主，现在敢进一些2000元价位的威士忌了。”小范说。
根据小范的观察，春节期前的这波客流，构成大概一半是游客，另一半则是返乡本地人。这段时间，他的店里接了好多老同学聚会的局，能看出来确实有一些以前不回来过年的年轻人都回来了。
小范有着与众不同的“逆流”经历——在北京求学并工作后，他选择在2017年回哈尔滨创业自己的酒吧。他觉得，东北的人文和社会环境是非常适合人生活的，但是可能不适合赚钱。离家的中上社会阶层的年轻人其实是愿意在家生活的，只是没法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
2022年5月发布的“2021年哈尔滨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哈尔滨因人口流失退出千万人口城市队列，东三省再无千万级人口城市。也是在2022年，哈尔滨人口自然增长率-1.8‰。
在哈尔滨这座人口净流出城市，尽管像小范这样在外生活后又回流的情况现在并不太多，但是就像很多年轻人时隔多年选择回哈尔滨过年，至少越来越多的离乡本地人想要来到或回到哈尔滨看一看有什么变化。
“哈尔滨今年过年好像比印象里热闹了。”在外工作的“八零后”郭斯也感慨道。哈尔滨的重新走红，让这座城市对离开它的年轻人而言，重新具有了吸引力。
“尔滨让本地人感到陌生。”本来是一句玩笑话，但也道出了哈尔滨人今年冬天的真实感受。在这种转变里，包含的是哈尔滨人对于旅游业和游客的珍视。
“索菲亚教堂的黑马和地下通道的地毯都不让我感到意外，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今年冬天卖地瓜的小摊怕客人弄脏手都开始送勺了。”经营洗浴中心的哈尔滨人王秋实说：“以往哈尔滨的服务业更多是打价格战，却很少有营销方面的意识。现在即使最小的商贩也有了提升服务的意识，说明在产品的质量打磨上愿意下功夫了，这是一个城市服务业不断向好的体现。”
关于这一点，游客Rainy在近期的哈尔滨之旅中也深有体会。从机场的地勤，到入住酒店的工作人员和景区的志愿者，不仅是发自内心的善意，也能感受到规范化的操作。她猜想这应该是来自自上而下的培训。
“如果说哈尔滨人这次做对了什么，那就是把原来已经有的旅游资源打磨得更好了，而且通过宣传把旅游名片打出去了。”小范说。作为一名90年代初出生的青年人，在他儿时的印象里，哈尔滨最知名的是工业和哈洽会。大约2012年左右，小范开始有意识这座城市正在向旅游型城市转型。
根据官方发布的《2022年哈尔滨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2018至2022年，哈尔滨的第三产业占地区生产总比重均达到64%以上。其中，2022年第三产业相比上年增加值为3533.0亿元，同比增长3.2%。哈尔滨已对第三产业有着绝对依赖。
2023年，哈尔滨开了挺多新酒吧。包括现在小范身边创业的同龄人，很多也是在外面看到好的咖啡店，就回来开一个，或者民宿等等和旅游、餐饮、服务相关的项目。
从洗浴到餐饮，哈尔滨旅游的火热带动了第三产业的发展。全城迎来了暌违三年的热闹，也重新传播了热情好客、规范经营的形象。
以酒类销售为例，尽管大冬天并非啤酒销售旺季，但热热乎乎的铁锅炖等本地菜馆里，哈尔滨啤酒的销量也在这段时间里至少翻了一倍。
与大众消费有所不同，威士忌更类似圈层属性稍强的爱好者活动。小范的店里多是本地威士忌爱好者，外地游客也普遍是平时有威士忌饮用习惯的爱好者。
威士忌吧并非是游客来到哈尔滨市主要体验的项目，但随着春节流量的到来，生意也比以前好了。在范卓洋来看，虽然哈尔滨人今年过年的方式变化不大，但是消费确实是感觉更上了一层楼。
尽管销量上去了，商家们却没有因此过分抬价。“一来是现在酒水价格越来越透明了，顾客购买的渠道也多。再一个，哈尔滨的商户们对于这波流量也都很理智，我们更希望哈尔滨的好人缘能继续下去，所以并没有因此抬价。”一位杀猪菜饭馆的经营者在聊天时说。
不仅是酒水，餐厅和各类服务皆是如此。“很多顾客跟我反映，以前总听说东北旅游会宰客，这次来了以后发现也都很正规，体验不错，下次还愿意再来哈尔滨旅游。”洗浴中心经营者王秋实表示，最开心的就是听到这样的反馈。
比起昙花一现的网红城市，哈尔滨的经营者们希望城市特色和更强的服务意识能让持续吸引游客。
“哈尔滨毕竟是个省会城市，在风景、人文、美食方面都有丰富的旅游资源，并不容易因为体验太单一而一把火就过。而且作为人口净流出城市，多来点游客，我们的酒店啊城市啊也还是装得下的。”小范开玩笑说，这种乐观精神正是哈尔滨人的天性。
2025年，亚洲冬季运动会将在哈尔滨举行。小范觉得，这将会给哈尔滨旅游带来新的机会，并对下一个旅游旺季的流量充满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