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马奖得主万玛才旦:“少即是多”是我的创作理念

《塔洛》的成功,是电影本质的胜利,是一个有才华的电影人默默坚守应得的回馈。

作者:小木匠

万玛才旦和《塔洛》一起走了多个中外电影节,在意大利、加拿大、韩国以及中国独立影展等多个电影节上均斩获殊荣,其中包括第52届台湾金马奖上获得最佳改编剧本奖。业内人士更是对这部电影充满肯定,观众也充满了期待与好奇。

万玛才旦凭借《塔洛》荣获第52届金马奖最佳改编剧本奖

《塔洛》的成功,是电影本质的胜利,是一个有才华的电影人默默坚守应得的回馈,那些稀松平常的细节,在固定的长镜头下,产生了一种实实在在的重量,孤独、麻木、失落在足量的细节之中显示出最自然的脉络,散发着散淡随意而又忧伤的味道。

本片讲述了塔洛在进城办理二代身份证的过程中的一系列遭遇,推算一下,故事大概发生在身份证换代的2004—2005年。

影片开始,黑白画面,好像一下子回到幼时看黑白电视的激动与安静,就像影片的监制张献民所说,《塔洛》是给关心自己的人看的:“一个人在某个时候,突然想起他自己”。在这样一个简单、细腻而真实的故事里,观众深陷导演为电影设定下的坚实逻辑,最多只能自行脑补地想象出导演的意图,却全然无法融入其中并感同身受。

影片结束,塔洛在摩托车上,抽着呛鼻的卷烟,喝着冲喉咙的酒,然后把酒瓶甩向远方。如同艾略特的唏嘘,“世界就是这样告终,不是嘭的一响,而是嘘的一声”。《塔洛》不是文艺青年的专利,也不是一个纯粹的作者电影,万玛才旦导演说,不仅仅是藏区的人,这是一代人的故事。

《塔洛》已在全国“限量上映”,届时,编剧帮记者专访本片编剧、导演万玛才旦,听他聊一聊塔洛一个人的生活、爱情、选择和善良以及这部黑白影片的美学基调。

编剧/导演万玛才旦

塔洛是一个能触摸得到的真实

编剧帮 《塔洛》是您的第五部藏语影片,改编自您的同名短篇小说,最能够引起改编冲动的是什么?

万玛才旦:是塔洛这个人物。虽然写小说的时候没有想着要把它改编成一部电影。后来有了这样一个改编的机会的时候,觉得塔洛这个人物很有趣,他是一个你能触摸得到的人物,很适合把他变成一个电影中的具体的人物。原小说也具备了故事基本的骨架,改起来比较容易。

编剧帮 过了这么多年,能和我们讲讲真实的藏区生活吗?您是如何界定现实的真实和影片的虚幻的?

万玛才旦:虽然已经离故事发生的时间过去了十多年,虽然藏区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我想塔洛这样的人物还是存在的。尤其当一个人面临身份的困境的时候。我想每个不同时代的人都会面临这样的问题。而且不仅仅是藏区的人。

关于如何界定现实的真实和影片的虚幻,对我来说往往分不清楚,虽然你在虚构一个故事,但写着写着就像一个真实发生的事情了,影片中那些你虚构的人物好像就活在你身边了,你和他们交流,你和他们共同感受生活,就像他们成了你的朋友或家人。

塔洛的镜中花,水中月的爱情

编剧帮 在这部电影里,镜子被发挥到了极致,照相馆、理发店、KTV、小卖部的镜子、摩托车灯的镜子等,人物的画面总是出现在小小的镜子里。主要用意是什么?

万玛才旦:关于镜子的运用,主要集中在当塔洛进入杨措的理发馆之后。他们的关系完全是通过镜子来呈现的。塔洛以为自己遭遇了一场真正的爱情,但其实那只是一场虚幻的、不真实的爱情。就像镜中花,水中月一样。

本身藏文化中也有这种镜像的概念,往往成为一种虚幻、无常的象征。另外,还有几处使用镜像,每处的寓意又不一样,或形成一种对比,或形成一种虚与实的关系。

编剧帮 人物的部分切除,固定镜头下不给特写,看不清楚细节和眼神表情,只给对话和场景。(例如,两人过夜后的交谈,削掉了脑袋,只看到身体。杨措去亲吻塔洛的时候,没看到亲吻的画面等等)您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处理?

万玛才旦:我写作的时候喜欢一种简洁的写作方法,“少即是多”这样一个创作理念。拍电影也是。 这样的处理方式带也许能给观众更多的想象空间。

塔洛想逃离的是他自己

编剧帮 影片中杨措的台词并不多,纵观您的电影,叙事主体多为男性,能简单说一下原因吗?

万玛才旦:没有什么具体的原因,只是故事的需要而已。 我也希望拍出以女性为叙事主题的电影。只是目前时机还不成熟,表面上形成了那样一个假象而已。 我的小说中就有一些这样的篇什。

编剧帮 “塔洛”在藏语里有逃离者的意思,为佛经的《解脱经》中解脱一词的音译,您认为他想逃离的是什么?

万玛才旦:《解脱经》的藏语名和“塔洛”的藏语名不一样。《解脱经》藏文音译为“塔朵”,跟“塔洛”不同。虽然它们里面都有“塔”这个藏文。《解脱经》直译有“解脱之道”的意思,“塔洛”有逃离者的意思。

“塔洛”这样一个名字是经过很长时间斟酌决定的,它在藏语中也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名字,是一个小名,和“小辫子”是一样的。塔洛以为自己遭遇了一场真正的爱情,于是他希望逃离现在的处境,但是逃离的过程中,他又面临着身份寻找的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他自己又迷失了,并且失去了自己。

“塔洛”——我想他是想逃离一种惯常的生活方式,甚至是逃离他自己。

塔洛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

编剧帮 和《路边野餐》一样,《塔洛》也是一部走了多个国际电影节,即将登陆国内院线 的获奖文艺片。您对它有哪些期待?

万玛才旦:要说期待,就是希望通过这个平台让更多的观众能够看到这部电影。同时也希望通过这部电影能对其他少数民族题材电影的处境有所改变。

编剧帮 熟悉的土地和民族,深入细致的固定镜头和长镜头,让大家对藏族文化和生活有了新的体认,《塔洛》对于您来说,有哪些不一样的体验?观影感受是怎样的?

万玛才旦:如何找到一种更好的表达方式,如何具有一种更国际化的视野,然后把自己熟悉的生活、自己熟悉的文化表达出来可能是最重要的。

每一次的观影感受都不一样。你在藏区看,或者你在内地看,或者你在不同的西方国家看,观影感受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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