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岁才出第一本小说 他谈起了年轻时参与杀戮的往事

曾获得过伊顿奖学金的前《观察家报》驻外记者尼尔·安切生在84岁时出版了第一本小说,他坦承年轻时杀死过两个受过致命伤的人。

尼尔·安切生。( Amit Lennon)

尼尔·安切生(Neal Ascherson)曾是《观察家报》(the Observer)的驻外记者,他是波兰问题专家,还出版过一系列非虚构作品,并且担任伦敦大学学院考古研究所的客座教授。他刚刚完成了第一部小说——《弗朗萨克的死亡》(The Death of the Fronsac),这部小说讲述的是阴谋与身份,故事的大背景是第二次世界大战。

问:你今年84岁了(看起来真年轻啊),在这个年纪发表首部小说实在是一件不常见的事,是什么使你踏入小说界的呢?

安切生:我觉得是因为我感到自己正走入生命的尾声,想把那些长久以来在心头激烈碰撞的东西写下来。我离开大学的时候,曾想过要试着成为我们这一代欧洲最伟大的小说家。我去了《曼彻斯特卫报》,从一个记者开始做起。那时美联社的编辑沃兹沃斯(AP Wadsworth)——他看起来像只唐老鸭——走过来看了我一会儿,说:“我认为你将来会发现新闻和小说写作并不是一回事。”事实证明他这番话完全是正确的。

问:你留在了新闻界,你有没有意识到这就是你的生活呢?

安切生:我那时刚刚开始,我很喜欢老《曼彻斯特卫报》的同事们。起初,工作真是无聊得不可思议,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深夜给警察打电话,试图找出当地发生的交通事故或者出现的问题。虽然工作不是那么有趣,我却很喜欢那种感觉,我喜欢喧嚣。我那时不喜欢喝啤酒,这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我身边每一个人都非常喜欢啤酒。除此之外,我喜欢去侦探常去的酒吧,给老比尔买一杯酒,然后他就会给你讲一些令人吃惊的故事。我喜欢那一切。

问:你在剑桥的导师艾瑞克·霍布斯鲍姆(Eric Hobsbawm)曾说你是他教过的学生中最有才华的一个。同酒鬼待在一起、和警察聊天,这些不是你求学时期所设想的事情吧......

安切生:我的生活在为国家服务的过程中早就乱成一片了。毕业以后,我去了马来亚,加入皇家海军陆战队,我在军队里待了好几年。1950 年代的英国灰暗、保守,那时的马来亚尽管充斥着危险与暴力,却散发出不可预期的美丽与辉煌。我离开大学的时候,有一个非常好的学位,人们说我应该做学术,但我不那么想。我想去外面看更宽广的世界。做新闻的魅力之一,就在于我最终会达到这个目标,因为我一直都想做一名驻外记者。

问:你在爱丁堡长大,却去了伊顿念书,你是怎么融入的呢?

安切生:我拿到了奖学金,当时那个奖学金由亨利六世建立,颁发给 70 个人。因此,我的父母每年只需要支付 50 英镑。获得奖学金的学生同其他人隔开,被分在最早的校舍内。我们觉得自己比那上千个笨手笨脚的贵族子弟聪明得多,在我们和他们之间的态势也就有些紧张。但我绝对学到了很多东西,特别是英国人固有的阶级优越感。我总是对伊顿的男学生对待老师的态度有一点点困惑,他们被称作“掌权者”,他们并不害怕老师。几个月前我突然明白了,他们当然不会怕,对那些男生来说,老师是他们的仆人。

问:今年早些时候,你曾坦白说,在马来亚紧急状况中,你杀了两个受致命伤的叛乱者,你是否为了说这件事斟酌了很久呢?

安切生:很多年以来,我压根就没有想它,我并不认为自己有压抑这种想法。当时它发生的时候,我还很年轻,和其他年轻人一样,我也相当凶狠。当时我想的是,我还能做什么呢?事情结束了,我并没有为此困扰。只有当上了年纪的时候,一个人才变得柔软起来。我开始思考那两个年轻人所拥有的生命,至于他们做过什么,或者是否有正当理由应当结束他们的生命,这些都毫不相干。结果只有一个,我杀了他们。我感到很抱歉。当你自己的预期寿命在不断缩减的时候,你对生命的尊重才变得更多。

《弗朗萨克的死亡》

问:总体说来,人在老去的过程中会停止阅读小说。你一直都读小说吗?

安切生:差不多是这样的,只是我的小说阅读经历非常不稳定,而且很零散。部分原因是我在伊顿念书的时候,英国文学不是一门学科,他们没有教会我阅读。我离开学校的时候,甚至还不知道乔治·艾略特是谁。我知道有狄更斯这个人,因为我看过《雾都孤儿》的电影。因此,我的阅读完全是自学的结果,非常偶然。后来我成了一个记者,我当时要写书评(现在也还在做这个工作),可是,除非你是专门的小说评论家,不然你得到的只是些资料手册。为了跟上进度,我开始阅读小说。虽然不是很系统的那种,但我也从大量的阅读中享受到了趣味。现在我终于读到了薇儿·麦克德米德(Val McDermid)的书,就是被称为“黑色苏格兰”(tartan noir)风格的侦探小说。我觉得她很出色,她的故事写得很好。

问:你既支持苏格兰独立,也支持英国留欧。在这两轮公投中,哪一个结果最令人失望?

安切生:苏格兰,毫无疑问,我在感情上要更加投入一些,可是我对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切也感到很抱歉——数以千计的人在竞选活动中第一次清醒过来,那些从未投过票或关注过政治的人也试图弄明白发生了什么。总是有人问我们,我们想要的是什么样的苏格兰。对这样的问题,人们手足无措。看到大家突然充满希望、如此兴奋,想要参与到自己的未来中去,这可能是我所见过的最感人的事情。

问:你一直都支持一个大欧洲,英国脱欧一定让你很受伤......

安切生:是的,但是我并不认可这一结果。这太愚蠢了。英国人犯了一个相当糟糕的错误,这是典型的英国式选择。就像你知道的,苏格兰人没有这么投。很多正派而满怀希望的爱国人士以为这么做可以拿回对国家的控制权,可对我来说,这是荒谬而虚幻的。

问:你并不相信这个结果已然成为事实?

安切生:我并不相信它就这么一锤定音了。事实上在公投之前,当你看到事情朝着错误的方向前进的时候,我就说过英国会在接下来的三年里试图离开欧盟,然后又会花三年的时间试图重回欧盟。我并不确定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不会充满波折。

(翻译:朱瑾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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