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比莉·哈乐黛、埃拉·菲茨杰拉德齐名，莎拉·沃恩是经典爵士”三大天后“之一。她们共同奠定了现代爵士乐演唱的基调，并因此帮助塑造了所有流行音乐。
哈乐黛一直是几部重要传记的主题，菲茨杰拉德也至少有一本权威大作书写，还有一部令人翘首以待的传记也即将面世。但沃恩却没有引起同样的关注，这也使得伊莲·M·海耶斯所著的《波普女王》更显得必要，更令人兴奋。得益于海耶斯的音乐知识和她对历史背景的深入研究，这本书全面展示了沃恩的工作和生活。
尽管某种意义上说，“波普女王”的标题带有点儿误导性质。它窄化理解了沃恩的音乐广度，看低了这本书对她职业生涯的探索。虽然沃恩自我定位为创新波普歌手，但她也花费了大量心血试图打破音乐类别之间的限制。海耶斯记录了这段旅程，其中包含了许多艰辛的细节。在收集了大量素材之后，海耶斯围绕融合不同音乐类型的概念组织了她的演讲，以此表彰沃恩“作为表演家是多么灵活，她的职业生涯多么宽广。”这段经历记录了沃恩的抗争、胜利，以及作为“交响天后”，“在之前为古典音乐和歌剧所保留的场馆演唱爵士乐”，取得了空前成功。
作为纽瓦克的唱诗班女童，沃恩在赢得了阿波罗剧院著名的业余歌手比赛后，和迪兹·吉莱斯皮、查理·帕克和比利·埃克斯坦一起巡回演出。1947 年，当她亮相纽约市政厅后，评论家们注意到了她，并将她定义为新事物的承载者。和她的伴奏同事们一样，作为歌手，沃恩把爵士乐从强节奏主导，转变为更复杂、抽象的高层次艺术境界。对于海耶斯来说，这标志着沃恩从“默默无闻”到“融会贯通”的第一段旅途。
虽然对沃恩的职业生涯而言，线性叙事是有用的，不过这种方法也存在限制，就是会降低所谓“平凡时期”的价值。不能仅仅因为白人流行乐粉丝对沃恩不熟悉，就认为她没有活力、“默默无闻”。她的音乐才能在大多数尊重艺术形式的社区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和赞赏。此外，正如梅耶斯自己所指出的，当沃恩跨越音乐类别界限时，她拓宽了美国观众的音乐鉴赏范围，用她复杂、先进的演唱技巧向他们展示了“所有新生的、现代的音乐”。
沃恩开始时是钢琴乐手，这使得她歌唱时懂得音乐的基本和声结构。“我真的是个歌手。”她曾经这么说道，“我希望我能像我希望的那样弹钢琴，但我不行。我的手指，我的大脑，我唱得更快一些。我可以思考我在想什么、唱什么，但我无法弹出来。”尽管钢琴拥有无限可能，但它对沃恩的快速思维创造力限制很大。她的声音，是唯一一样能让她完全表达脑海中所听到全部内容的乐器。
除了对沃恩的技术天赋有极具洞察力的讨论以外，《波普女王》一书中也回顾了她工作的年代。1924 年出生在纽瓦克，沃恩是大迁徙一代的孩子，当时美国对黑人群体仍充满了歧视。她的父母从弗吉尼亚北上，以寻求更充分的经济机会和政治自由。然而，他们所移居的纽瓦克长久来充满了种族隔离和压迫，这塑造了沃恩作为年轻艺术家的经历。在巡演中，她和她的乐队成员遇到了一次又一次的羞辱。
尽管所有和她一起旅行的音乐家都面临着种族暴力，但沃恩还需要面对基于性别的暴力。她的同行们打压她。进入属于男性的爵士俱乐部，需要付出高昂的代价。但纽瓦克以及和厄尔·海恩斯、比利·埃克斯坦共同巡演的这些经历，为沃恩提供了机会，使她能够磨练自己的天赋和能力，并找到一个欣赏创新的群体。黑人观众、白人爵士乐迷以及 DJ 是确保能让更多观众听到她的声音的关键所在。
如果说这些肯定沃恩的群体培养了她在音乐上的创新性，那她寻求融入的世界并没有对她起到任何帮助。海耶斯出色地解释了二战后美国白人音乐的环境。在沃恩走向融会贯通的第二阶段，哥伦比亚唱片公司签下了她，并指派米契·米勒来制作她的唱片。海耶斯准确地将米勒定位为致力于商业化的追求。他为其他艺术家的专辑创作了热门歌曲和经典的民族曲调，这一策略将艺术家限制为黑人或白人，但却能基本满足流行音乐观众的品味。“米契·米勒不知道的是……如果去不使用种族作为吸引人的卖点，”海耶斯写道，“他处于白人的美国主流价值观之中，但他努力以一种既不刻板又不原汁原味的方式呈现黑人艺术家的作品。”
沃恩拒绝了“米勒公然的商业化”，也不同意“反商业化的纯粹爵士主义者”，她探索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在她职业生涯的尾声，尤其是在她出色演绎了斯蒂芬·桑德海姆的《Send in the Clowns》之后，沃恩作为一位特别的艺术家，将她的爵士基础、流行乐灵感以及她对渴望得到的对歌剧天后的尊敬融合到了一起。
尽管海耶斯正确地专注于沃恩的音乐，但她并没有掩饰沃恩长期以来对可卡因和大麻的嗜好，也没有掩盖她让缺乏商业头脑和经验、脾气暴躁的丈夫成为了经纪人。然而，尽管使用毒品和与丈夫关系恶劣是事实，这些事情并没有主导海耶斯对沃恩生活的展现。这些事情瑕不掩瑜，她的才华以及对音乐的贡献是毋庸置疑的中心。事情就是这样的，也应该是这样的。《波普女王》探索了一种了解爵士音乐家的生命和艺术的方式——他们为自己赢得了重视和地位，他们创造的音乐是美国送给世界最好的礼物。
本文作者Farah Jasmine Griffin 是在纽约哥伦比亚大学任教的一位教授，致力于英语比较文学和非裔美国人的研究。
（翻译：陈宛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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