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比尔·埃文斯:爵士世界里冷酷却又温柔至死的男人

没有人能够定义他,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比尔·埃文斯。

缥缈虚幻,时有时无,像雾像雨又像风,想抓却又抓不住,这种朦胧又神秘的印象派艺术留给人的总是无穷无尽的想象!

在爵士钢琴史,最符合印象派主义的当属比尔·埃文斯(Bill Evans)。

任何的情绪在他的钢琴下一切都变得像是被吸进了黑洞里,有人说他是最温暖的人,也有说他是纽约最典雅的绅士等等,在我看来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他骨子里也非常冷酷自私的。

但就是没有人能够定义他,因为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比尔·埃文斯。

村上春树在《爵士群英传》有一段对比尔·埃文斯三重奏很形象的评价“人类的自我,通过才华这过滤装置,变成稀有的宝石纷纷落地的样子”。

比尔·埃文斯演奏时是非常专注并独立于音乐世界中的,头颅深深地埋在钢琴里,眼睛像是快要贴到琴键上,连乐队的人都很少看一眼,更别说观众席。

大多时候,甚至曲子名也不报,也很少起立跟观众谈话,就这么一首接一首,除了双手在动,其他部位似乎静止不动到演出结束,这就是比尔·埃文斯,接受采访也是一样,表情木纳,语气不急不慌的,少有笑容也少有怒气。

因此难免有人觉得他即自私又冷酷,一方面是他似乎只在意在钢琴世界里与自己对话,人们评论他永远是在极度残忍的剖析自己,不肯放过自己。另一方面是在三重奏中,钢琴所占地位太过强大,色彩太强烈,而低音大提琴与鼓相对弱化,基本上是和声伴奏的地位。

这点我想在他音乐里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但这又何妨呢?他的钢琴足以表达所有与灵魂相关的事,人们只需要去感受。

比尔·埃文斯的专注在爵士人物上也属于少见的,他的一生基本上都只在三重奏里探索,也是整个爵士乐历史最被称颂的一个钢琴三重奏组合,低音大提琴手Scott Lafaro与鼓手Pual Motion。

比尔·埃文斯是比较典型的中产阶级出身,1929年出生,从小接受良好古典音乐教育的音乐人,与很多爵士黑人音乐家不同的是他有非常深厚的古典钢琴背景,并且性格严肃不轻浮。

在后来的演绎中,比尔·埃文斯最为特别的是融合了古典跟爵士两大方面,与其说的音乐是Cool爵士,倒不如说他自成一派。

在《迈尔斯·戴维斯自传》中,迈尔斯非常欣赏比尔·埃文斯,他回忆到一件有趣的事,1958年邀比尔录制迈尔斯非常著名的六人制爵士专辑《kind of blue》时,迈尔斯曾对比尔开玩笑,新加入他团队的人都需要为每个人口交一次的。迈尔斯没想到的是,这么随便的一个玩笑,比尔·埃文斯当真了。几天后,比尔找到迈尔斯非常严肃的说“对不起,我考虑之后,我做不到,也不能这么做”当场把迈尔斯笑到在地。

但也映射了一个最直接问题,那就是黑人与白人之间的隔阂,迈尔斯乐团的成员一开始就不满迈尔斯为什么要找个白人钢琴手,有那么多优秀的黑人钢琴手不找,当然迈尔斯向来说“我才不管他妈的黑白,谁的演奏棒就是谁,绿人也可以”。

尽管迈尔斯力挺比尔·埃文斯,但其他成员之间的态度,之后的相处,生活习惯等等因素,在1959年录制完专辑之后还是被迫离开了迈尔斯乐团。

也正是因为《kind of blue》专辑,比尔·埃文斯成名了,而这之后便与低音大提琴手Scott Lafaro与鼓手Pual Motion,这个被外界评为最完美组合的三重奏,直到1961年,低音大提琴手车祸去世后,完美被打破了,之后便陷孤立无助的一年,1962年找到替补之后复出直到1980年去世,后半生都是在钢琴三重奏领域上。

在迈尔斯时代,爵士圈里流行毒品,几乎没有不沾染毒品的,比尔·埃文斯也一样,但他却始终给人一种非常魅力的沉稳,优雅的气息,绝不可能像查理·帕克那样嗨大了演出到一半,众目睽睽之下掏出家伙小便。

比尔·埃文斯也有一些天才的偏执,例如,一生都不变的习惯,在头上抹油梳的一丝不苟发的油亮发型,在电子合成器的潮流下,至死都不用电子合成器进行录制跟演奏。

包括离开迈尔斯乐团之后,今天我们能听到的作品基本很都是钢琴三重,这也深深的影响了后代的爵士钢琴家,甚至是古典钢琴家,几乎任何一个学爵士钢琴的人都难以避开比尔·埃文斯,就像学古典的人必不可少的贝多芬一样。因此太多人残留着比尔·埃文斯的影子,这对于爵士的灵魂,自由而言,有些评论家称“某一方面上是一种历史包袱”。

以及比尔·埃文斯从1959年直到去世1980年,整整21年的时间,都执迷在于个人风格中探索,即不改变也不前进,换言之是别的进不来,自己的出不去。

在我们可以听到的所有专辑中,你可以感受到的似乎永远是比尔·埃文斯沉醉在钢琴世界里跟自己的对话,不停在摸索自己的感情再付出感情,不停的在表达新的自我,朦胧又神秘的色彩。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人们一直公认比尔.埃文斯一生都在极度残忍的自我剖析。

比尔·埃文斯是个追求完美极简主义的人,但也是“自私”的人,能少的尽量少,最大化的保留自己,其他的只是用来配合自己的而已,虽然极简给人的感觉是舒服明了,但背后却是由复杂压榨出来的。

因此对于广大乐迷而言,进入爵士乐的世界,比尔·埃文斯也许是最好的通道,但也许也是最坏的。

最好的是,因为他的音乐有古典的融合,即旋律方面相对明显,并且舒缓、温柔、顺畅,在听觉习惯上会相对贴近。

最坏的是,深入难出来难,他的很多作品就只剩低音大提琴跟钢琴这两种和声乐器在演奏,爵士鼓的地位向来最低的,甚至不要,这相当于把节奏拿走,就好像人在地球上失去了重力,总感觉踏不到地,只有在天空飘的想象,飘久之后难免会有单调乏味的感觉。

爵士乐是非常强调和声理论的,这点在比尔的音乐中尤其的凸显,我等小虫在练习他和弦转位的乐句时,也时常不由自主的感到有心无力。(唉...我们都是虫子!)

比尔·埃文斯的视频中,总感觉摄影师是同一个人,总是能非常近距离的拍摄到方方面面的特写,因此也发现了比尔几乎是不怎么看琴键,他总是深深闭眼,这有点类似于盲弹。

每次听他起曲子,有时感觉像轻飘飘的雨总是不落地,有时感觉像是变化莫测的龙卷风,但有时却也像是一颗颗子弹透心脏一样。

这大概就是极简的魅力吧,总有人会觉得单调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听不腻,直到领会到背后的过程也许才会肃然起敬!

但谁知道呢?

毕竟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比尔·埃文斯!

在爵士乐的海洋里飘摇不定的帆船,风往那边来,船往那边走,没有目的也无法靠岸,永远在漂流,这或许就是帆船的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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